以一个魔法学徒的身份向大魔导师出手,查理大概是第一个,当然,历史上也许有,但那些人都死了。
而此刻,查理也不例外,正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七阶『死亡一指』,附带必中效果,一束灰白的光线从戒指中射出来,速度并不算快,却如影随形。
查理试探性地左右晃动,感觉到一股精神力牢牢锁定在他身上,查理双脚猛然蹬地,超出常人五倍以上的力量与敏捷迸发出超强的爆发力,与此同时,风之优雅为他添上一双翅膀,由静到动,只在眨眼之间。
然而,查理的速度尚未腾飞,一股强烈的精神威压作用在查理身上,如一张蛛网笼罩在他身上,查理的身体一沉,脚步一个酿跄,速度骤降。
这是,死亡一指已近在咫尺。
查理曾有许多次贴近死亡的经历,可从来没有哪次的体会像这次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因为这个死亡瞬间比过去的瞬间都要漫长,漫长到查理可以清晰感知到死亡一指的轨迹,分析出它的落点,甚至估算它命中人体后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把怪异的匕首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匕尖斜对灰白的光线,逆流而上,轻轻巧巧将它剖开,不经意间,死亡射线消弭于无形。
查理愣住了,拉比克也惊呆了。
这可是一个七阶法术?!死亡一指的强大侵蚀能力不光对人体有效,对于其他生命、对于金属也有不可逆的破坏作用,然而,它那么轻易地被消除,不得不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法术,甚至拉比克都在怀疑是不是他的戒指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人们才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面料上乘的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没有暴露出任何信息,连男女都无从分辨。
拉比克仔细回忆那柄古怪的匕首,脸色剧变,对抗的态势兀然一松,锁定查理的那股精神波悄然消散。
拉比克笑吟吟道:“原来是破法者阿维达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对于这个黑袍人,拉比克致以较高的礼遇,让尼古拉斯一方的人感到非常惊讶,他们大部分是圈外人,不知道“破法者”和“阿维达”的含义,只是心里产生一个疑问: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历?就连皇家魔法协会都要对他保持尊重?
其实,若论两人在现实中的地位,拉比克无疑要比阿维达高很多,阿维达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职位,他只是一个仆从,可是,他为威尔士亲王服务,很多时候作为亲王的信使,代表了崇高与权威,更关键的问题是,阿维达是大部分法师的克星,尤其是像拉比克一样的传统法师。
“你为什么来,我就为什么来咯!”
拉比克面色一沉,说:“这是威尔士殿下的意思吗?如果是,那我现在就离开。”
闻言,人群不由自主地暴起一阵嗡嗡声,悄悄议论开了,再蠢的人,只要不是贫困愚昧的贩夫走卒,都听得懂威尔士殿下所代表的含义,这绝对是他们毕生仰望的阶层,尤其对于依附于国家体系的商人来说。
尼古拉斯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一下真真实实踢到铁板上了!
当他打听到茶叶产业的大老板是一个孤零零的年青人,尼古拉斯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因为有背景的人总经不起查,他们通常和上层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容易让他找到一些关联。
然而,家族情报网竟然打探不到他的来历,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没有背景,再加上他选择和毫无根基的唐纳德合作,并且,唐纳德为此付出灵魂契约的代价,尼古拉斯更加笃定他的判断。
于是,一个周全的吞并计划诞生了,它由几个幕僚绞尽脑汁去不断推衍和完善,最终成型,表面上像是比尔在针对唐纳德下手,转移仇恨,完整实施到最后一步,则可保证唐纳德和这个神秘男子有去无回,不光丢掉性命,刚刚兴盛的茶叶产业也将完好无损地落入他的掌控。
谁知道这个周密的计划从一开始实施,就屡遭挫折,处处不顺,到现在竟逼出这么一尊大佬!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心生贪念,应该选择和唐纳德合作,虽然吃不到茶叶的好处,至少还能成为路易斯家族的族长。
此刻,尼古拉斯的心底充满了悔恨与懊恼,只能凝神观察后续的反应。
阿维达笑着回应,“不!这和威尔士殿下无关,今天我和你的立场类似,你庇护你的学徒,我庇护我的学徒,你对他动手,我就对你动手,就那么简单。”
原来他是阿维达的学徒?!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难怪他的武技那么出色,倒真和阿维达一脉相承,虽然没有破法者的天赋,但魔武双修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对于阿维达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查理也感到意外,不过他不会傻到去拆穿。
拉比克转头对查理说道:“你不许报复尼古拉斯,记住,今天我在庇护他!”
阿维达也不插手查理的决断,他的态度已经表明,无需多余的动作。
阿维达没有出现的时候,查理就敢和他正面对抗,现在有大佬为自己撑腰,查理怎么会顾虑拉比克的虚张声势,更何况刚才他已经对自己下过一次杀手,这个仇得当场报回去。
“拉比克先生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照顾你的学徒,真令人感动!”查理笑吟吟说道,随即忽然变脸,周遭的空气莫名变得沉重,“可惜我不关心,今天不管谁保护他,我都会干掉他!对于企图杀我,企图吞并我产业的人,我只有一个方式回应他,去死吧!”
尼古拉斯脸色煞白,身体一晃,摇摇欲坠。
拉比克大声呵斥:“你敢?!”
查理呵呵一笑,提起唐刀,朝尼古拉斯走去,“你猜我敢不敢?”
阿维达眼里露出欣赏的表情,他的注意力有一半落在拉比克身上,后者被他盯住,基本不敢动弹,他知道阿维达是真可能下手干掉自己。
虽然杀掉皇家魔法协会的副会长影响很大,但是拉比克知道今天他并不代表正义的一方,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违背了皇家魔法协会的宗旨,一旦传出去,魔法协会会立刻陷入舆论的被动中,那么,对于阿维达的讨伐就可能失去效用,他也就白死了。
“站住!再前进一步,我让你血溅当场!”尼古拉斯身边几位战职者发出一声怒吼,却未能喝止查理的脚步。
三条黑影手持凶器,同时冲上来。
唰!唰!唰!
三道犀利的斩杀,剁下三颗人头,颈部喷涌的热血冲起几米高,被大风绞碎,下起一阵淅沥沥的血雨。
查理走到尼古拉斯身前,唐刀尚未架上他的脖子,尼古拉斯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笑又哭,情绪崩溃。
“路易十四,过来吧!”查理远远打了个招呼。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刻,唐纳德和安娜激动得无以复加,可以说查理几乎以一己之力,生生为唐纳德劈开一条加冕的血路,在此之前,唐纳德根本不敢奢望,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被新的家主所容纳,让他继续经营茶叶生意,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他甚至做好了付出一定比例股份的打算。
然而,现在他距离路易斯家族族长的位置,仅有一步之遥,内心被压抑的渴望一瞬间迸发出来,情绪几乎不能自已。
尼古拉斯狂笑道:“哈哈哈!你以为你杀了我,他就能成为路易斯家族的族长了吗?做梦!路易斯家族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被外人所控制的人!绝对不会!!”
查理转身面对尼古拉斯身后的众人,朗声说道:“茶叶这个东西是我从一处蛮荒中带回来,我发现它大概有了好几年的时间,从未意识到它是一个如此有潜力的商品。
直到有一天,唐纳德看到了它,立刻想到了它的商业场景,它的潜在客户,它的前景。
唐纳德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商业嗅觉,非常敏锐,并且,他没有向我隐瞒,非常诚实地道明了它的商业价值和自己的想法。
可是,基于他所描绘的商业蓝图,他拿不出交换茶叶配方的资本,而且当时我们才刚认识,没有信任基础,所以,他萌生了卖身交换茶叶配方的想法,这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我们以这种方式合作了。
我想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勇于付出,勇于尝试,充满诚信的年青人,现在我们合作那么久,一起经历了一些磨难,我觉得现在我可以完全信任他,那道维系信用的魔法契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罢,查理默念恶魔之语,他与唐纳德之间浮现一道淡紫色的连线,越来越明显,随着咒语的进行,连线如同琴弦一般开始震荡,越来越脆弱,当查理念出最后一个音符,大喝一声,“契约解除!”
那一瞬间,这条淡紫色的线崩断了,被寄存在查理识海的灵魂回归唐纳德体内,后者闷哼一声,露出惬意的表情。
尼古拉斯立刻傻了眼,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斗志。
查理将唐刀交到唐纳德手里,低声说:“怎么处置他?我交给你了!”
如此,查理扫清了唐纳德加冕之路的最后一道障碍。
唐纳德紧紧抓住查理的手,激动道:“兄弟,大恩不言谢,今天你的付出绝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