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菊的丫鬟吓坏了,指着秦菲菲,哆哆嗦嗦道:“大奶奶,大奶奶……大奶奶这是失心疯了!大奶奶这是被厉鬼缠住了!缠住了!”
那丫鬟尖叫着,跌坐在地上,指着秦菲菲:“大奶奶被厉鬼缠住了!缠住了!鬼,有鬼!”
路大姑也惊恐地看着秦菲菲,颤抖着手,指着秦菲菲:“有鬼,有鬼……”
路长菊的丫鬟虽然坐在地上,双手却紧紧抓住路长菊,将路长菊的胳膊都抓疼了,她颤颤抖抖说:“有鬼,小姐,有鬼,鬼来了,鬼来了……”
说了几句,她尖叫一声,放开路长菊,左看右看,一骨碌爬起来,胡乱跑了一会儿,转身就跳到了府里的小池子中,虽然这个水池并不大,但是水也不算浅,没过了她的胸口。
丫鬟惊慌恐惧地喊着:“火,有大火!鬼在火里,鬼在火里!都跳水里来,她怕水!鬼怕水!”
一些人被提醒了,争先恐后跳到水池子里去。
“普通!”
“普通!”
……
路长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路老太太被人扶着,颤巍巍要往水里跳。但是她又不敢,绕着水池不停顿脚。
“哎……哎……”
路老太太还重重叹息着,一只手习惯性地拍着右大腿。
这是她从前的习惯,搬到路府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有失身份。
水池里,已经有一池子的丫鬟婆子,人人表情恐惧,鬼叫的、尖叫的,简直要刺破他的耳膜。
秦菲菲站在岸上,披头散发,疾言厉色,状若疯癫,狂呼着:“秦瑶瑶,你滚开!我不怕你,不怕你!”
路长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不得安生,这家里也不得安生,这还能不能有个安生的地方了?!秦菲菲到底是怎么当家的?自己才出去一会儿,就闹出这种事情来?
他那么一吼,根本没人理会,也没人看到,人人都沉浸在恐惧中。
路长轩走到池子边,路大姑就在那里,他大吼一声:“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大姑慌乱的表情停滞了一息,方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说:“长……长轩啊,鬼来了,有鬼啊!有鬼!”
“什么?什么鬼?”
路大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长轩啊,那个,那个峰儿娘回来了!”
梅娘抱着路大姑,瑟瑟发抖,“表,表哥……大表嫂回来了!她,她……”
梅娘指着秦菲菲,“缠上了大表嫂……好害怕!”
大表嫂缠上了大表嫂……
路长轩总算弄明白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放屁!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给我上来!”
“不,不……”
路大姑后退了几步,余人也都聚拢在一起,仿佛那没过胸口的水才是她们的救命稻草。
路长菊的丫鬟说:“我不要上去,我不要被鬼缠身……先夫人,你要找就去找你妹妹,对,去找大奶奶,是她害死你,是大奶奶害死你!不要找我,我没有害你,我那时候还没进来当差,你别找我……”
一些丫鬟见状,恐慌之中有样学样,也纷纷说:“去找大奶奶,是她害死你,是大奶奶害死你!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后来买进来的……”
“是大奶奶害死你,你去找大奶奶……”
“是大奶奶害死你,你去找大奶奶,和我无关……”
众人异口同声,都说“是大奶奶害死你,别找我。”
路长轩脸色铁青,吼了一声,竟然没人听见他的话。
丫鬟又说:“对,对,就是找大奶奶,不要找我。对,对,对,不要怕,不要怕,我没做亏心事,我也不认识她,她不会来找我的。对,对,刚才先夫人说了,她只找大奶奶,小少爷和大爷……对,对,不用怕,不用怕……”
余人仿佛找到了生机,纷纷说:“是,是,去找大奶奶,大爷,少爷……”
路大姑听了,愣怔片刻,也跟着说:“对,对!我没有害她,我不用怕!她不会找我,不会……”
说着,对女儿梅娘说:“你一向和你大表嫂好,我们没有害她,她不会找我们。走,走,上去,上去……”
趟着水,到了路老太太脚下,路大姑仰头对她说:“嫂嫂,你也休怕,你没有害她,她不会找你。休要害怕……我这就上来。”
路老太太懵懵懂懂,还没回过神来。枉她见过的事情多,也没见过大家集体不顾死活跳水池的。
鬼,真的有鬼!
路大姑拉着湿漉漉的梅娘,就上了岸。
梅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浑身湿透,曲线玲珑,路长轩在此多有不妥。
其余的人也三三两两嘴里说着“我没有害她,她不会缠着我”,陆陆续续上岸,人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这其中还有婆子们。
场面既混乱,又滑稽。
路长轩只得转身离去。
四月的天气,明明阳光明媚,鲜花盛开,路长轩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寒冰之中。
他的眉目染上了寒霜,脸色铁青。
这个家,是不能待了!
他在走廊下走来走去,烦躁地望了望满园春色,心里有把火在燃烧,情不自禁地摸到了袖口里的一颗药丸。
自从满月宴的事情后,他为了给秦疏影一个教训,就在暗中寻找机会。他知道有些人专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就去高德巷寻人。
当年,他灭掉周氏满门,找的就是高德巷的人。
在高德巷,他找到了一家暗帮。
双方谈好了价钱,对方竟然漫天要价,一开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路长轩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但一想到只要秦疏影不得翻身,甚至死了,秦疏影那二十万两白银,徐氏多少会给秦菲菲一些,也就几乎等于给自己。
一咬牙,路长轩答应了交易。
可是对方要他一天之内要交定金三千两,路长轩犯了愁,去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他是有些私房,但也没有这么多,只有一千多两而已。
当晚,他没有回家,去了时常去的一家飞花楼,点了一个女子陪她。
心里烦闷,他也并没有心思做什么事情,只是让那女子给她弹曲儿解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