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远脸色已经有了回转,义正言辞道:“何兄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我不会对清音谷有什么动作的,他吞并万毒门,这本就是正义之举,即便他或许会乘此机会壮大,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何兄觉着我宁鸿远胆小怕事,不足以共谋,另请自便!但是刚才何兄所建议的事情,我可以完全当作没有听说过!”
何青城见着宁鸿远脸上流露出愤怒之色,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终归也是一名武宗之子,自是血气方刚,心中觉着对方真是胆小怕事,没有一点强者的魄力,立即谢了好意,拜别道:“在下多谢当日宁兄救命之恩,来日必报!今日别过,后会有期!”
宁鸿远知他去意已决,不再挽留。
所说彼此意见不合,但是宁鸿远对待朋友,绝不恶言相加,双手拜别道:“何兄珍重!”
说完之后,宁鸿远早已踏云而去!
望着宁鸿远的远去的背影,何青城脸色也充满着伤感,双手面朝南方拜谢,“宁兄珍重!”
宁鸿远远去之后,行到半路之时,心中却突然很是自责与后悔,为什么刚才自己会因为一时的愤怒拒绝他的好意?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蔚蓝的晴空下已经无了人影。
这一刹那,宁鸿远感到无比自责,他忽然感到了自己不太成熟的一面,如果刚才他能够继续挽留,一定不会是这番局面。
“我怎么那么冲动!可恨!可恨!”
可惜,人已经走远,宁鸿远遥望远方,黯然神伤,心道:“这一别之后,何青城今后回去投靠哪一方的实力?今后是友是敌?倘若我与他真的不幸成为敌人,岂非人生一大遗憾?”
“我真是笨,即便我不让他去打探清音谷的消息,也完全可以让他去打探其他势力的消息,我却这样拒绝了他的好心!这岂非是我神剑宗的损失?”
望着前方那萧索的秋色,宁鸿远开始痛恨自己的稚嫩,痛恨自己的冲动。
他还是太年轻,因为年轻所以气盛,因为气盛,所以常常也错失人生的一些机会,许多年以后,当他再一次想起这一件事,他必定会为这一次的冲动而留下无比伤感的眼泪。
宁鸿远忽然开始回忆起之前那赵谷主的王者风范,想那沈红月修炼那等邪恶之术,这一位正道领袖却是如此大气坦荡,这种英雄本色,这种男人情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拥有?
“我还是太年轻了,说话总是不欠考虑,父亲曾经说过,真正的英雄是擅于团结人心的英雄,即便对方拒绝你的好意,你也应该拿出男人的慷慨与大气!我怎么连父亲这一句话都忘了?”
叹了口气之后,宁鸿远不再去考虑这样的事情,一口气腾空行至神剑宗的上方。
眼下已是夕阳西下,群山炊烟缭绕,落霞孤鹜,长天一色,村落里时不时传出一声狗吠,一切如此安详,如此和谐。
五天的殊死搏斗之后,宁鸿远在这一瞬间心情感到无比放松,外面的漂泊岁月,让他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宁鸿远将巨剑背在背上,抬头望着这晴朗的天空,“一切才刚刚开始啊!”。
叹了口气,宁鸿远从腾空而下,沿着一条古老的小道,徒步走进了神剑宗。
宁鸿远每一次从外面回到神剑宗,他并不会耀武扬威地在神剑宗地盘之上高空飞行,而是选择沿着一条他熟悉的小道,静悄悄地徒步走进神剑宗之内。
他已经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这也是神剑宗的规矩,神剑宗的上空决不允许习武之人飞行,谁一旦违背了这样的规矩,是对神剑宗先祖的大不敬,轻者流放,重者毙命,宗法非常严酷,当然这种宗法是针对修武者而言,自然不会显得过于残忍。
宁鸿远沿着寂静的小路前行,一边行路,一边欣赏风情,望着两边青翠的山色,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闲适。
走进神剑宗主镇之后,宁鸿远也不张扬,还是一个人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人来人往,狗吠鸡鸣,一切是如此祥和。
宁鸿远望着他们千奇百怪的神色,有的焦虑,有的欢笑,有的低头深思,有的昂首挺胸,有的成群,有的独行,人生百态。
望着这些朴素的村民,宁鸿远露出了淡淡地微笑,一时间内心充满了自豪与骄傲,毕竟,他这五天的奋斗与血战,都是为了防止毒七剑这等贼人来祸害这个祥和的村庄。
世上真的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吗?绝不是!随意祸害他人性命便是邪恶,扛起自己身为少宗主的责任,去保护这些朴实的村民,便是宁鸿远心中的正义。
感慨了一番之后,宁鸿远旋即随意找了一处酒馆,点了几道熟悉的菜犒劳自己,独自品尝了起来。
这些天,他根本没有进食,完全是依靠回元丹在强行支撑着身体的极限,最起初,他与那七彩玄虹蛇大战,已经让他体力基本耗尽,后来,他又逼不得已卷入与毒七剑的生死战斗,这更是让他身心俱疲。
而此刻眼前如此一桌丰盛的美餐,对宁鸿远而言,自是人间最鲜美的之物。
“这才是家的味道!”
宁鸿远破天荒的点了一杯酒,这一杯酒是如此甘醇。
这一刻,他再也不必去考虑敌人会出什么招,不必考虑敌人会设置怎样的武境陷阱来对付他,会用怎样的手段来要挟他?更不必考虑今日的朋友,明天会不会为了一时的眼前利益,从背后突然捅他一刀子?
这一刻, 他也不必装腔作势,不必再同与“毒七剑”这等贼子相互演戏。
因为这一刻,他只需要静静地享受这桌上的美餐。
心灵是如此纯净。
“如果在能够听到一首玉儿弹奏的美妙的琴音,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宁鸿远一边享受着美餐,一边回忆起了这五天时光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神剑宗与清音谷真的会成为敌人吗?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到来,我宁鸿远将会面临怎样的抉择?究竟是帮助父亲,还是。。。”
想着想着,宁鸿远渐渐放下手中的碗筷,望着门外唯美的秋景,想起这个问题,他一时间又感到无比惆怅,忽然一阵凉爽的秋风扬起了他发梢,吹淡了些许哀愁。
宁鸿远忽然间又想起临别时日,与两位绝世美女相互逗趣,他忽然又觉着心情极为舒畅。
宁鸿远一个人独坐一方,独自一人谈笑自若。
他的笑声放浪不羁,旁边的哪些人,都以为这个人是个疯子,回过头去,瞧见其一脸衣衫不整,蓬头脸垢,眼神中更是轻蔑至极。
甚至有的人开始端起了自己的盘子,选择避开这一个疯子。
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一位“疯子”正是他们的少宗主宁鸿远呢?这也并不奇怪,也不能够说这些民众有眼不识泰山,毕竟,宁鸿远刚刚经历了一夜的血战,现在这般蓬头垢面,谁能够认得出他来?
在宁鸿远进餐的时候,楼上的掌柜却一打量着他,总觉着这人在哪里见过,可是这掌柜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自己从前在哪里见过他。
“此人好面熟,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如果不是宁鸿远的神色之中,始终充满无比的自信与阳光,还夹杂几分威严,恐怕这一位掌柜连门都不会让他进入这店门,必定误以为他是一个落魄的叫花子。
眼前这些家乡人之所以不认识宁鸿远,也是由于宁鸿远长期以来深居简出的缘故。为了苦修剑境,他不但很少去参加那些长老的宴会,至于这些街道闹市,他自然也很少光顾。
不过,有些时候,宁鸿远还是会去暗地视察,去暗访这些街道酒楼,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知道神剑宗哪些长老之子在这神剑宗内无视法度,胡作非为,哪些长老之子依旧保持着祖辈们传承下来的规矩,维护着神剑宗的秩序。
正当宁鸿远在享受美餐的时候,却见那掌柜的脸色骤然一惊,立即正襟衣冠,随后恭敬地朝着宁鸿远走去,双手拜道:“属下参见二少宗主!”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在场所有还在行酒作乐的人,无不放下酒杯,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宁鸿远这边。
他们的眼珠子似乎都要惊出来了一般。
堂堂神剑宗二少主宁鸿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这个打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突破武境失败,不应该在练剑室苦修剑意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宁鸿远突破武境失败,在神剑宗内早已是人尽皆知,也给神剑宗带来了不小的名誉损失,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朱长老胆敢秘密召开批判会的原因之一。
人们内心猜测纷纭,目光也齐刷刷地望着蓬头垢面宁鸿远,他们的脑海里被这些问题充斥着,早已忘记桌子上的饭菜,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开口。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遗憾,甚至是恼怒,一代英雄宁义武的儿子怎么连突破武境都要失败?更何况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传出去,神剑宗的颜面往哪搁?
不过,他们内心最多也只是感到恼怒,毕竟,宁鸿远为人低调,气象不凡,曾经也为神剑宗立下过悍马功勋,绝非那传统意义上的世家子弟。
宁鸿远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回过头来,站起神来,立即双手相握,微笑着回敬道:“你认识我!”
对待这些生活在基层的村民,宁鸿远更加平易近人,因为前一世,他同这些朴实的村民一样,在社会底层挣扎奋斗,望着眼前这一位面容朴实的大叔,他怀恋起了自己的前一世。
不过,宁鸿远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深居简出,这闹市居然还有人认识他,莫非这一位掌柜和自己有过什么渊源?
那掌柜站在宁鸿远身边,瞧见宁义武如此恭敬,眼神一时间略显错愕,双手相握,拜道:“在下当然知道,当年少主在危机时候救我小女一命,在下岂能忘记!”
听了这话,宁鸿远脑子里极速转动,过了许久,这才回忆起了当年那一件事,畅快笑道:“原来是牛大叔你啊,哈哈哈,想不到你居然开起了饭馆!这街道我三年没有来了,变化可真大啊!”
老掌柜这些年与修武者打过不少交道,深谙一些江湖门道,急忙双手合十,拜谢道:“这都是多亏了宗主的英明,从前这些地方都被那些长老的亲属统治,我们这些穷人哪里有开酒店的机会,后来宗主来此地视察,将那一群压榨我们的黑帮和官府惩治了一番,将他们压榨我们的金钱分发给我们,我才有机会开起这小酒楼维持生计!”
宁鸿远听完此话,开始打量着对方,却见这一位大叔的神色之中充满了韧性,比起一旁那些寻酒作乐的酒徒,明显更具男人风度,这种男人风度是由内而外,是经过淬炼出来的男人气质。
这种气质,宁鸿远自己也拥有,自信,阳光,开朗,脚踏实地,这些都是了不起的男人风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