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弊病终归是内乱,而不是外侵,内乱有内乱的谈吐方式,外侵有外侵的待人之道,在内乱时期,开口闭口就谈国家统一,民族大义,其实是非常遭人抵触的,可惜许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如同当年那二皇子一样,这一位年轻人开口闭口便是民族大义,开口便是我父亲如何如何,我父亲在某一次战争中为了国家统一身受重伤,仍旧如何如何,我如何如何继承我父亲的意志,结果呢?
结果便是这二皇子父亲一死,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最后竟是逼得他拔剑自刎,而且他死之后,他的三位王妃立即改嫁,眼泪都未留一滴,甚至从未有人为他扫墓,可见其做人之失败,而他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不懂乱世的人性和人心,再加上他为人霸道,父亲也是个昏庸之主,他死之后,怎么可能有人为他扫墓?
如果宁鸿远也是如同二皇子一般的存在,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年轻人,徐广益甚至会考虑放弃与宁义武结盟,甚至投靠清音谷,毕竟,那赵如音可比这二皇子聪明仁智百倍有余,此女与长辈交谈,从来不谈自己父亲如何如何,而且待人礼数极为周到。
徐广益记得上一次赵如音前来紫云城购买“真元感知系统”,一番交谈之下,他就认为此女不凡,事后还让身边的千雪多学着一点儿。
所以,宁鸿远此时此刻的表现也决定着他徐广益的选择,徐广益不是没有后家,清音谷就是另外一个后家,他手上的砝码多得很,尤其是自己背后那一位天才女子,更别谈这富可敌国的财富了,如果宁鸿远的表现令他失望,他不会在意自己出尔反尔。
他徐广益不轻易得罪他人,但是却不怕得罪人,哪怕是宁义武。
而现在,眼见宁鸿远说话谈吐之间尽显从容,尽显智慧,尽显风度,尽显平淡,徐广益自然为之大喜,更加肯定了与宁义武联盟的想法,甚至是完全投靠宁义武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宁鸿远就为神剑宗立下大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这一字一句之间,徐广益已经暗下决心投靠宁家。
宁鸿远之所以能够立下这等功劳,这源于他平日养成的心性,待人真诚平和,说话永远为对方着想,这本就是他的本性,而现在他不过是本性出演罢了。
所以,他很懂得例如徐广益这一类被国家迫害的人物而言,是坚决反感有关国家民族的话的,要知道当年徐广益可是被这个民族灭了族的,上上下下七十余口,全部被残杀,而且还被无知民众所掘墓,这种奇耻大辱想必每个人都不能忘怀
而如果这时候,宁鸿远开口闭口,就谈国家大义,必定会引起徐广益的坚决抵触,甚至是反感与恼怒。
这就是宁鸿远的聪明,他懂得什么时候大肆宣扬,什么时候缄口不言,至少这个时候,他不该谈,而应该等到非谈不可的时候,大谈特谈。
而他哥哥宁无缺便没有这样的才华,他哥哥的才华在于治军,在于培养士兵的荣誉之心。
而反过来,宁鸿远却没有他哥哥那样的才华,兄弟二人相辅相成,才能完美地继承他们父亲的意志。
见得宁鸿远如此恭敬,如此客气,徐广益再次开怀大笑,端起酒杯,竟是站起来面朝宁鸿远敬酒,“我朋友对我说,与宁少主交谈,犹如饮这淳淳美酒,让人不饮自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请!”
宁鸿远也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恭敬地微笑着回答道:“城主请!”
二人态度自然恭敬,但是却不失男人雄风,千雪被自家城主的魅力所吸引,而沈红月,东方雪却眼波荡漾地欣赏着宁鸿远的英姿。
一番恭敬客套之后,徐广益就刚才宁鸿远所提出的那个问题,如实地回答道:“少主眼光缜密,令我徐广益佩服,我徐广益之所以在这些舞女当中安插女杀手,也是为了保护宁少主,这人世间,名高而引谤,树大而招风,我徐广益虽然凭借一身的本事和才华,一腔的忠义和胆识,才做得了这紫云城的位置,经营了二十年,才让这紫云城成为天域名列前三的富城,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然而,这世间嫉妒我,排斥我,诽谤我,甚至想要暗杀我的人,比比皆是,我徐广益如果不事事巨细,恐怕有一万个脑袋,那也是不够敌人砍的!少主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一番话,徐广益说得坦然自在,而且威武有度,既维护了自己的颜面,又顺带恭维了自己的老宗主一番。
宁鸿远眼光变得凝重起来,随后侧过脸来,面朝重任目光示意,意思是让他们打起一万个精神,以防不测,众人点头示意,随后,宁鸿远侧过脸来,微笑着面朝徐广益稽首再拜,“城主功高卓著,晚辈早已仰慕,晚辈听城主意思,难道是这宴会上有野狗(对刺客的蔑称)?”
徐广益目光严肃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少主前来我紫霞宗虽然是我紫霞宗的贵客,却也是这些人的暗杀目标,如果少主不幸在我紫云城陨落,这些人又让我徐广益背黑锅,在天下人和老宗主面前污蔑我不顾义气,为了投靠无影老人将少主杀害,那我徐广益岂不是四面树敌吗?”
听得徐广益这一番坦诚的话,宁鸿远心中感到痛快的同时,对徐广益的心境也更为佩服。
如果换做是常人,一定会对此百般遮拦,而徐广益几句话便将自己和他摆到了同一战线之上,宁鸿远再次赞叹其智慧和思维。
宁鸿远举起酒杯,“城主所言,句句在理,多谢城主提醒,晚辈自当小心谨慎才好!”
徐广益端着酒杯,豪情纵笑,“少主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还担心他们不对少主下手呢!”
宁鸿远目光闪过一丝惊愕,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之后,徐徐问道:“哦?城主这话是何意?”
徐广益道:“少主的武境才华天下人人尽知,如果在这宴会上,果真有人对少主心生歹念,我与少主齐心协力,必定能够共赴难关,而抓住此人,我必将无所不用其极,让他说出他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然后在老主人面前当面对质,老主人一向公平办事,岂能容他?届时,我岂不是又为老主人立下一功!”
这时,桌子上某一衣着华贵之人脸色突然闪过一丝惶恐,宁鸿远抓住了这种细微的脸色变化,猜测此人定是那吴家城主安排在徐广益的棋子,而徐广益故意说这一番话,目的就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以明棋击暗棋,不战而屈人之兵。
“原来城主早就成竹在胸,那为何还要让那一些女刺客夹在那舞女之中呢?”
“这就叫做细中之细!”
“何为细中之细?”
“别的人做事情事情历来缜密周到,而我徐广益远比他们更加缜密周到,这就叫做细中之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丝蛛丝马迹让他们钻空子,更何况这些舞女都是经过我精心培养的,也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这些杀手以她们的性命要挟我,到时候我岂非左右为难?我若不救人质,岂非让我徐广益丧失威信?我若救人质,便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宁少主看笑话了吗?”说完之后,徐广益放声大笑,笑声逍遥自在,豪情万丈。
“所以城主绝不会让你的敌人拥有任何一丝丝可乘之机?城主一席话让晚辈再次顿悟,今后定当向城主学习!请”说完之后,宁鸿远再次端起酒杯,稽首相拜。
“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