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是关乎神剑宗的军事机密,怎可轻易这般说给外人听?
现在夏侯家族还未给神剑宗带来尺寸之功,而且一定程度上还让宁家威名扫地,宁家能够请她们夏侯家族共饮此樽,这已经是莫大的胸怀,怎还可对她们说起这关乎神剑宗的军事机密呢?
坐在宁义武左侧的宁可馨,心中想起这些,本想起身劝阻,可是想起这样和气的场面,却又不便开口伤了两家和气,只得心中独自发闷。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年少隐居的时候还曾率领族人,对付过当时“星月帝国”的官兵,很有军事指挥能力,对于军事方面的问题,她心中如何不知?而兵贵于隐,可是现在宁义武却如此做法,实在是令她感到困惑不已。
可是现在,她心中不知宁义武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心里既是猜测又是担忧。
这时候,依照礼节坐在后面的宁无缺与宁鸿远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便已知晓他们父亲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本意在考验这夏侯婉一番,看一看这夏侯婉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毕竟在这武境世界,光有武境实力自然不足以被他们父亲所器重,最多只能够被父亲视为莽夫,而合理地对于时局和人心的判断,才是独当一面的资本,也才能够被父亲委以重任。
想到这一层,兄弟二人彼此会心一笑,也并没有说话。
兄弟二人也想瞧一瞧这少有慧名的奇女子,究竟能够说出怎样的道理,究竟是否名过其实,父亲的期望究竟又是否太高。
“这女子居然在这时候提起这样的问题,倒也有些胆量!”宁鸿远态度端正地坐在一旁,内心这般思虑道。
那秦玉雪打量着夏侯婉,心中也觉着这名叫夏侯婉果然有些气度不凡,之前心中对这女子的一些排斥感也抛掷九霄云外,心道:“我倒要瞧一瞧这女子究竟有何能耐,看她如何纸上谈兵!”
不过,秦玉雪向来大小姐脾气,心里倒是希望这夏侯婉当众出丑。
夏侯婉终归聪慧,也自知这是宁老前辈的考验,心中琢磨稍许,道:“宁老前辈何必忧虑?虽然我们在来往的途中,大抵也已经知晓万剑宗即将对神剑宗动武,打算不宣而战。”
宁义武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惊异道:“哦?你如何知晓他们万剑宗打算不宣而战?这无影老人可是一等一的军事指挥家,他指挥打仗很有一套,兵法云,上将者擅于隐而发,发而胜,怎会让你们这些路过的客人,察觉出他打算对我神剑宗不宣而战呢?”
宁义武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非常切中要害,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判断,任何判断都必须是有理有据的,更何况是在他宁义武面前。
在宁义武看来,“纸上谈兵”与“运筹帷幄”最大的区别就是判断事情是否具备依据,是否能够依照当时的形势进行合理的判断。
所以,宁义武这一番追问,自然就是想要瞧一瞧这被夏侯公器重的少女,究竟是否言过其实,是否只是一位纸上谈兵之辈。
而区别一位年轻人是否只会纸上谈兵的最好办法,那就是让他说出这一番判断的理论依据,如果他说不出来,或者说得支支吾吾,也或者动不动就用那书中所言来加以论证,那就彻底证明此人言过其实,断断不可大用。
与之相反,如果这年轻人能够说出这一番判断的依据所在,而且说得神色自若,有条不紊,而且说出的理由能够让众人信服,那就证明这女子的确有些本事。
宁义武通过这样的办法不知判断了多少年轻人,自然是屡试不爽。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义武这也算是对夏侯婉一种莫大的考验,因为,在座的这些人,那可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心中对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断,而夏侯婉想要在这一群面社会精英面前,将方才她所做出的判断一一说清楚,而且还要说得神色自若,让众人听了为之信服,这可比当时她在神剑坛之上挑战宁无缺困难多了。
更何况,她方才所说的这个判断乃是“万剑宗不宣而战”,这个判断更加需要依据来支持。
夏侯婉心中领会了宁义武的心意,依旧双手合十,面朝宁义武行了尊礼,这才缓缓道:“晚辈们们路过万剑宗的时候,瞧见来往商旅面露难色,边关重镇也被完全戒严,就连我们也不能入内,竟是必须走山野之道才能够来神剑宗,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是那无影老人在秘密集结军队,打算不宣而战,还会是什么呢?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历史上真正能够达到奇袭效果的,无非是被袭击的一方的统帅毫无防范而已,秘密集结军队这种事情怎可瞒得过宁老前辈呢?而且这期间他们万剑宗的丹药价格急剧上涨,这就表明一场战乱在所难免!不满宁老前辈,我们夏侯家族也是炼药世家,这丹药对于军队战斗力的提升,我们从小就耳目共睹,可是这几天我们从万剑宗进口的丹药价格翻了一倍,便知那无影老人打算通过提高价钱来减少丹药对外出口,打算将这些丹药用以军队之中了!”
宁义武听了她这一席长言判断,再一次满目欣然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的眼光的确很独到,分析也合乎情理,难怪你父亲能够委以你重任,不过,这政变才发生不久,他无影老人就可以聚集军队于边关,虽说早已被我探子所知,但是我却难以知晓他的虚实,可见他在军队之中的威望极高,万剑宗内愿意为他拼命死战的人必定也不少!这无影老人能够在万剑宗成功发动政变,可见他还是有一定人心的,那么,你认为我神剑宗该如何取胜呢?”
宁义武一直保持着微笑,他的笑声虽然低沉,但却非常富有感染力。
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惊诧万分,当年北伐蛮夷的英雄,如今竟然以这等口吻来问及一位从未参加过战争的晚辈,而且还是一介女流。
就算是为了展示宁家平易近人风度,这种做法是不是显得有些过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宁义武的这一举动弄得目瞪口呆,甚至连宁鸿远与宁无缺两兄弟都感到十分困惑,他们历来对父亲万分佩服与敬重,也历来清楚他们父亲做事情都很有规划。
可是现在,他们实在是弄不懂父亲这一番做法究竟是何深意?
宁鸿远心中突然感到如若梦幻般不可思议,心道:“父亲就算以诚待人,就算想要考验这夏侯婉,但是这也太过了吧,父亲曾经北伐异族,将那蛮夷打得心惊胆战,如今这女子区区二十七岁,又未曾有过军旅的经历,父亲却向她询问这样的问题,岂不是太有失身份!”
“这女子在我神剑宗寸功未立,父亲不但将她敬如上宾,而且。。。”
宁鸿远心中想起这些,终于还是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说道:“父亲,这!”
宁义武知晓这儿子的心思,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宁鸿远不要插嘴,宁鸿远心中无奈,只得望向大哥,却见大哥冲着他微微一笑。
宁鸿远瞧见他大哥都这般放得下个人荣辱,也只好默默不语,心中叹了口气之后,琢磨道:“大哥被这女子当着数万人的面击败,然而此时却依旧表现得这般风度,我在这里干着什么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