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宁鸿远很清楚自己应该在这一次战争中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宁鸿远冥思苦想,最后,他坚定地认为自己这个方针绝没有错。
有一万个理由让他前往前线冲锋陷阵,没有一个理由让他躲在后面出谋划策。
“我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想了半天琢磨不出来一个所以然的宁鸿远,干脆懒得去琢磨了,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沈红月。
这一次他的目光之中,不再有欣赏和赞美,而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傲。
宁鸿远干脆背过头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地他,竟是突然冷哼一声,道:“我宁鸿远可不知道在这一场战争之中,还有什么办法比我想出的这个办法,更加能够引导战争走向胜利!沈红月姑娘一向鬼点子多,那就说说吧!”
他的语气犹如被男人抛弃了的怨妇一般,他的神色哪里还有白天在盛会上表现得那般视死如归的男人气概,整个人简直就像三岁儿童。
可这就是宁鸿远。
这样的宁鸿远就活生生地站在沈红月面前。
沈红月是何等拥有主见的女人,眼光又是何等的犀利,听宁鸿远这带有小女人脾气的一句话,莞尔一笑,随后迈着那一双洁白的玉腿,轻轻地朝着宁鸿远走来。
沈红月背对着宁鸿远,柔声说了三个字,道:“生气了!”
宁鸿远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过于小家子气了,立即转过头来,也不隐瞒,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确实生气了!不过比起生气,我还是想要听听你的见解!”
宁鸿远毕竟不再是一个三岁孩童,他的怒火会在一瞬间被理智所战胜,根本不会持续很久。
沈红月见宁鸿远平静了下来,眸子中的闪过一丝光亮,语气这才庄重起来,心中顿时感到欣慰,“我沈红月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说你的看法吧!”宁鸿远这般干脆地回答道,他不再去思考这其中的方方面面,而是将话语权交给了沈红月。
沈红月竖起纤细修长的无名指,在她那精致的脸庞晃动,迈动着优美的步伐缓步朝着宁鸿远走来,正色道:“战争未动,外交先行,这个道理不单单是你们男人懂而已,我沈红月也熟读古人留下的兵法韬略,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们广寒宫的藏经阁当中,藏了不少先贤留下的兵略,自古以来,战争得胜不仅仅是依靠战争双方的实力对比,有些时候外人的帮忙,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宁鸿远忽然觉着有趣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若有所思过后,朗声回答道:“这个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游说列宗?可是这作用比我身先士卒更大吗?”
沈红月微微一笑,道:“现在天域群雄林立,彼此之间的关系或同盟,或敌对,或同盟又敌对,这其中的关系如果你宁鸿远拿捏得当,去游说诸宗,总比当一个底层士兵强得多!”
宁鸿远抚摸着下巴,开始细细思考起来,朝着沈红月的侧面走去,随后与沈红月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沉思道:“我也知晓战争未动,外交先行的道理,可是现在群雄林立,每一个宗派都自顾不暇,各扫门前雪,而且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必定是猎人得利,现在我们神剑宗和万剑宗打起来,就好比龙虎相争,而这些宗门最好的做法就是渔翁得利,怎么可能来帮助我神剑宗呢?我是一个喜欢换位思考的人,如果万剑宗和清音谷打起来,我的做法就是选择猎人,但是我要当一个特别的猎人,在他们两虎相争期间,将神剑宗治理得更好,化解内部矛盾,绝对不可能出兵去帮任何一家的!”
沈红月听他这般颇有见地的说法,微微一笑,道:“看来你真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世界上的敌对合作都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千变万化,怎么可能都是你这种心思呢?”
“你说话总是富有深刻的内涵,我恩师说话的语气,玉儿说话的语气,都是这样,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儿,例如举个例子!”宁鸿远实实在在地这般说道。
他虽然有些时候能够想到一些点子,但是不见得每一次他都能够想得到好点子。
沈红月不知为何,微微一怒,本来想要说几句题外话,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吞进了肚子里,直奔主题,朗声道:“那好,我就举一个例子!”
“什么例子!”宁鸿远这般追问道。
“我就拿青龙宗来举例,现在青龙宗的军权完全掌控到一方圣使的手里,而那宗主沉迷于女人的美色之中而不能自拔,甚至为了收集天下美人居然派遣间谍去为他抓女人,而且还欺负到我的头上!这样的宗主是不是非常昏庸无能呢?”沈红月这般询问道。
“那是当然,这样的宗主当然是昏庸无能!难怪他身为父亲居然驱逐那一位与我哥哥齐名的“四大才俊”,真是愚不可及!”宁鸿远毫不客气地这般回答道。
说起青龙宗,忽然让他回想起那一位兄弟。
这样的少年俊杰居然会拥有这样一位昏庸无能的父亲,宁鸿远心中竟是有一股莫名的悲痛,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沈红月微微一笑,道:“那么为什么这样昏庸无能的宗主,却还没有被那圣使推翻呢?”
“这??”宁鸿远一时间竟是无话可答。
他毕竟没有深入调查过青龙宗,对这青龙宗的诸多矛盾并不是很了解,自然也不能随口乱说一通。
可是沈红月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尖锐。
的确,这么昏庸的一位宗主,怎么现在还没有他的属下背叛?按照常理推测,这样一个时代,属下背叛君上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嘿嘿!怎么样,很奇怪吧!”沈红月说完之后,冲着宁鸿远温柔一笑。
“莫非这圣使乃是愚忠之臣不成?”
沈红月伸出她那纤细玉白的无名指,在宁鸿远眼前来回晃动,“忠臣?这世界上哪里去寻找这么多的忠臣?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黑暗时代!”
“那是为什么呢?”宁鸿远好奇地这般追问道。
“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一名大权在握的圣使,他缺少外援!”
“外援?”宁鸿远一瞬间算是明白了一些了,可是脑海里终归还是一片空白。
沈红月的美眸猛然之间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不错,他既想要谋反,但是又担心得不到正宗的支持,毕竟现任的青龙宗武宗宗主,乃是先皇钦定的,而如果他谋反,就是与先皇制定的规矩作对!现在正是一个大家都想攻击别人,但是却又找不到师出有名的时代,这个时代小宗都被会兼并。如果师出无名而用兵,就需要一柄合适的气质!不是如同前二十年那般,无需理由便可以吞并小宗小派,而如果他率先起来当跳梁小丑,可能就有其他的武宗打着这样一个师出有名的幌子,来攻击青龙宗,到时候,他不但谋反不成,而且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里通外宗,和其他武宗进行合作呢?”宁鸿远这般心细地追问道。
沈红月微微一笑,道:“你旁边有一位天才少女秦玉雪,怎么变得这般愚笨?难道真的如你娘亲所说,是一莽夫不成?”
宁鸿远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继续嘲笑我了,现在我也正为这件事急得焦头烂额,至于为什么不去询问玉儿良策,不瞒你说,可能是我心中大男子主义在作怪吧,这一次我想通过自己的判断,想出自己觉着巧妙的法子来度过难关!否则我就真成了你们眼中的武夫了,你们女人各个都那么聪明,我再怎么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吧!”
沈红月听他这般风趣幽默的话,情不自禁地朗声大笑起起来,随后迈开嫩梨般的玉腿,漫步朝着宁鸿远走来,摇了摇头道:“你可不是武夫,只是需要一定的敲打,你的智慧就可以显现出来!”
说到这里,沈红月又朝着湖边走了几步,一边遥望着那天边皎洁的圆月,一边缓缓说道:“他之所以不敢里通外国,自然是因为他担心一旦说出这个情报,这些同属先皇册封的武宗宗主就会向青龙宗的宗主通风报信,所以,他两相为难。”
“两相为难?”宁鸿远越发感到事情有趣起来。
“我们广寒宫由于与青龙宗有过节,所以我们广寒宫的“月影”获得了他们青龙宗的不少情报,而如果神剑宗能够支持他这样一个外援,双方达到利益一致,那么这青龙宗就可以成为神剑宗的外援,而你父亲仅仅只需要一个表面上的认可就足够了!”
宁鸿远恍然大悟,可是他的心绪又被沈红月新的问题提到了嗓子眼,道:“表面上的认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青龙宗的这一位圣使想要成为青龙宗的宗主,只需要你父亲这样的英雄豪杰写一篇宣告文,痛斥青龙宗现任宗主的腐败无能,你父亲在天域的威望不可谓不高,只要他发表这样一篇宣告文,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青龙宗的宗主,到那时候,他必定感激你父亲的恩德,为了更大的利益,与你父亲结成死党,与神剑宗进行合作,而神剑宗则可以在这一场战争之中得到万剑宗的援军,岂非互利共赢?”
宁鸿远刹那之间恍然大悟,道:“想不到这天域还有这么深层次的斗争利害!我总算是明白了!你真聪明!”
沈红月微微一笑,道:“不错,现在的确是群雄林立,各自宗门都自顾不暇,甚至有些宗门的权力已经不再宗主手里,而在长老和圣使的手里,你所说的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但它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宁鸿远道:“仅仅一种可能性?难道这还存在其他的可能?”
沈红月道:“三寸之舌胜过百万雄师,这在这样一个乱世,可不是一句空话而已,在这个武境世界,一名剑师再是厉害,即便如同你父亲那般,最多也只能对阵五十名顶级剑客而已,所以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而主宰一场战争的胜负,还是得看双方的人数对比,也就是说,神剑宗想要赢得这一场以少对多的胜利,只是看你说出的这些话能不能够抓住要害,能不能够抓住他们这些各个宗门的心思!通过巧妙的手腕与口才,来让他们为你服务,而让他们误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打天下,这就是外交之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