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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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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 10月

河南省开封市内五湖四河环绕分布, 素有“北方水城”之称,因而没有受到大旱的影响,可开封市早在1938年就已被日军占领, 那一年省会西迁, 1939年日伪在开封成立河南省政府,直到1945年鬼子投降, 国-民-党-政府恢复开封原来建置。

在开封市一个偏远乡庄的土疙瘩上,附近零零星星地停着近二十来辆破旧的加盖驴车, 这些驴车分别属于十几户人家,这十几户人家在延津县那个地界已属于地主富户级别——他们或是见秋收不得力,或是见村中只有自家有余粮, 或是见镇上唯有粮店与当铺生意兴隆——总之,生活见不着希望, 当家男人有当机立断, 不计较眼前得失,打好包裹带着家小准备迁移。

他们或是一开始就通过气, 或是路上遇见, 再一路同行……反正,行了一周后, 到了开封地界时,车队越发壮大……这种情况,且喜且忧,生怕被鬼子或是土匪盯上, 丢些钱财是小事,丢了性命就是大事。

这一日傍晚,车队一停,每家出一个年轻力壮地男丁聚一起通通气,是同行还是分开?各家女人们分散着起灶、架祸、造‘饭’,不对,没有饭,最好的也就是熬点浓浓地小米粥,给家里的老人与小孩,其他人吃的都是黑面窝窝头,喝点热腾腾的米汤就是一顿。

这里头,有人家是真的无余粮,有人家是不敢露出来。

这一头,一位二十岁上下的憨傻小伙子——栓柱盯着东家小姐手中串着松树枝搁火上烤的野兔,口水不停的分泌,闻着野兔香,咽了咽口水,不停的问:“小姐,熟了没?”这兔子是下午小姐用驽射中的,是他跑过去捡回的,是他剥-皮-处理,老东家说他那皮子处理的好,留着给未出生的小孙子用,说兔肉理该有他的份。

樊旭星不答,只是笑嘻嘻地。她是不缺这口肉吃,但只有她的烧烤手艺过关,就只好劳动她了。当时她想不出好法子,一把火烧掉樊家祖宅,心底不是不歉疚,因而对他们都十分迁就。安顿好樊家人,她想出去走走,抗-日-时期的中国,她是头一遭经历,没想当什么英雄,只想见识见识。

一旁靠着休息的樊爹,闻了肉香,唾液亦是急剧分泌,不过,他年纪稍大些,知道要些脸面,不似小辈这般实诚。

还有正半躺在驴车上休息的倪兰儿,也斜着眼望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时不时的抚着腹部,心底还在为丈夫硬是辞了娘家送给她的倪婆子而气闷。

再烤了一刻,樊旭星将烤的黄澄澄的野兔递给一旁樊爹,道:“大家平分着吃吧。这一路上,都在郊外走,野兔不会少,我去唤大哥回来。”话落,便望向不远处正与车队里其它人家打交道的樊旭日。

一入开封,觉得与新乡市就像两个世界,之前处处是干涸的土地,枯谒的河流,开封地界受旱不严重,瞧,不是还能见着野兔嘛?那边的老人还在拔草根准备加在稀粥里呢?这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绿。

绿,代表着生命!不像家乡那边一片褐色,从土地到草根,没有一点绿。

樊旭星走近樊旭日那个人群,望着樊旭日,不经暗忖:挫折,使人成长!此话放在‘地二代’樊旭日身上再恰当不过,从祖屋莫名被烧到如今,不过短短半月,这个男人办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合乎目前情况。

譬如,硬是辞退妻子娘家给的倪婆子,硬是留下栓柱这个从小就在樊家长大的孤儿,硬是将樊家的地契与房契死当给了镇上相熟悉的粮铺换粮,硬是跟着镇上几户人家向河南省最南部迁移。

如此大胆行经,迫使樊爹当起不聋不哑的老翁。樊爹十分心痛那一百多亩的土地,觉得樊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迁移的地步。但闺女支持着儿子,而栓柱支持着闺女,老伴是个没主见的,觉得儿子与丈夫都是对的。最后,与同样不赞同的儿媳妇无奈同意上路。

大哥一意孤行,樊旭星生怕气坏了樊爹,时常对着他撒娇,在众人吃的小米粥内、喝的水壶内加灵液,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生病啊。

从新乡市向最南部走,穿越大半个河南省,直走要经过开封、周口、驻马店,最后就是信阳。说起来,好像很遥远,可不过约四百公里的路程,然,这年头路上不太平,路上走了快一周,还不过走了堪堪一百公里。

“大哥,他们怎么说?”樊旭星对着一脸憔悴、满脸胡茬的大哥悄声问。樊旭日是樊家唯一的男丁,说是娇生惯养也为过。之前,养得像小白脸,虽说家里有百亩地,但从小到大没下过地,只不过在农忙时看着家里长工们干活罢了。如今这模样,真真令人吃惊。

樊旭日苦笑着摇头,车队内没一个领头的,大家七嘴八舌,一下子也说不清,他就先回来了,还记得妹妹在午时射中了一只野兔呢,瘦是瘦点,好歹也是肉呢,好在妹妹用得是可以回收的驽箭,他的木仓是不舍得用,子-弹有限。

“还是别分开的好,咱们只有一把木仓,遇上人多就会吃亏。”樊旭星开口提醒。这车队有七八条木仓,大家不分开把握大些,如果分开,目标是小了,可个个击破,也很容易。

“知道,你别担心。哥哥枪法很准的。”樊旭日爱怜的摸摸妹妹的头。家里出了事,妹妹也懂事了。会帮着做活,会能嫂嫂吃食,还会打猎。栓柱是老实听说,但他别想高攀自己娇养长大的妹妹,想也别想。等日子安定下来,还要让妹妹上大学。

樊家一共六口人,樊爹、樊娘、樊旭日、倪兰儿、樊旭星以及栓柱,樊爹听闺女的话,将烤兔肉分成大小差不多的六块,一人一块,当然,私下里樊娘舍不得吃上一口,给丈夫与儿子一人一半,见此,樊旭星分了一半给樊娘,盯着她吃完才离开,另一半樊旭星收入空间,晚上再给嫂嫂,怀着孩子容易饿肚子,而储物空间内很多东西没有好理由取出来。

饭后,各家各户开始搭起简单的帐篷,今晚就歇这里了。

一路行来,头几天连寻找干净水源已非易事,干旱已使河水近干枯,路边的小水洼不大干净,每每此时,樊旭星总是将水换掉,换成‘灵气空间’内的洗澡水,就是那一池被她泡过无数次澡的灵泉。因是洗澡水,樊旭星对樊母熬的小米粥总是食不下咽,趁人不备偷偷倒给嫂嫂,嫂嫂腹里的侄子已近六个月,因这一系列的变故,嫂嫂有些郁郁寡欢,这对母体与胎儿都是不好。只希望,快快到地方。

如今,一进入开封地界就好多了。今晚大家都烧热水擦洗身子,男人们在不远处的河内游水来着。

一路走走停停,有惊无险地,两个多月后,樊家人停在了信阳地界罗山县。

一路上,有人留在了开封,有人去了洛阳,有人去了漯河,有人留在了周口,有人留在了驻马店。一路上,遇到过鬼子,遇到过伪军,遇到过土匪,遇到过灾民。一路上,有人死了,有人伤了,有人杀了人,有人伤了人。

信阳,河南省地级市,位于河南省南部,东邻安徽,南接湖北,是河南唯一一个属于南方的城市,其语言、文化、饮食习惯都是更像湖北,被称为河南里的‘小江南’。

信阳自然生态环境良好,气候宜人,雨量丰沛,植被茂密,山青水秀,素有‘北国江南,江南北国’之美称。但这两年干旱影响,收成也大不如从前,虽说没有逃荒与饿死之事,但一年到头,也是喝稀的对付着。好在春夏秋三季,山上有野菜野果也能果腹。

1942年,12月

穿着臃肿难看的花棉袄、黑棉裤以及黑棉鞋的樊旭星,沿着道找了半天,才看到一家卖粮的,走进里面一看,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专心致志打着算盘,两个小伙计正在忙着,见进来一位白净姑娘,其中一个小伙计放下手中的活,问:“姑娘,买粮呀?”

樊旭星“哦”了一声,四处打量,高高的木柜把各种粮食围起来,客人只能看到却摸不到,店里只有几种粮食,品类不多,品相不佳。但还是得装模作样的买一些,也好在里头加一些别的。

“这,什么价?”樊旭星指了指那黑面,还是多买一些粗粮,不好招摇。

“这是最便宜的黑面,十元一斗。”小伙计道。目前,两个大洋能换八十元,但时时在变,总得来说,还是大洋比较保值。

樊旭意想了想,现在一斗等于十斤上下,点了点头:“有送货吗?”家里的驴,让大哥与栓柱带走了,自行车也卖掉了,大哥他们上山找村子去了,县城的日子也不好,有田地或是有店铺的平民,得上税;没田地没店铺的平民,大冬天里开始要饭去了。吃住都是钱,樊爹打听过了,山里头有些小村庄不必纳税,听说山路十分难行,但,日子过得比县里的平民要好。

“买多的话,送的。”

“玉米面怎么卖的?”

“三十元一斗。”

……

樊旭星又问了几样细粮,小伙计也不恼,都耐心的告诉了她。樊旭星看来看去,又转了个圈,才道:“粗粮各十斤,细粮各两斤。”接着樊旭星付了钱,又报上暂住的地址就离开。家里计划着嫂嫂生产后,孩子满月就离开县里,上山去。哥哥带着栓柱上山去找个房子,开了春,就可以带着一家子上山。

樊旭星沿着县里的路一条一条的转,转完了才回家,租来的房子挺大的,正房三间宽敞明亮,樊爹樊娘一间,樊旭日夫妇一间,余下一间是樊旭星的,还有一间小偏房是栓柱的,院子里有口井,半年要两个大洋。不是不想找间小的,可是没有别家出租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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