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前辈救我们一救。”楚寻语连忙揖手。
“救你们不难,但是老朽有一要求还望三位考虑。”
“恭请前辈法旨。”三人同时再施一礼。
老人家一连捂着嘴咳嗽数声,楚寻语眼尖,看见指缝中渗出的鲜血判断出此人似乎重伤在身,命不久矣,但是很奇怪,因为能把大神通者伤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激斗,应该江湖上会有消息才对,可是最近从未听闻有大神通者动手的传闻,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旦能打出这种要命的伤势,那肯定是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的声势,想瞒也瞒不住,可是从未听闻这方面的传闻。
老人咳完幽幽说道:“我观阁下三人气息非凡,理应出生中原汉家的名门大派,行事作风可以放心,所以临终相托,老朽自知命不久矣,死前尚有一未了心愿,那就是北水,我放心不下他,希望三位能我死之后护得北水周全,最好能带他离开南疆,远赴中原,离开此地,不知道能否答应?”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忘尘揖手回答:“若是前辈肯治愈我们,那么北水也就是在下三人的救命恩人,自当护得周全,日后我们必当力劝他离开南疆,到中原谋条生路。”
“好、好、好。”老人家忽然抬头看着忘尘,“这可是你们说的,你们要时刻铭记,记住了,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是绑,也要绑着他离开南疆。”
“嗯?”楚寻语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问题,这番话说的似乎有未尽之意,不过考虑到北水不过一介凡人,这也不难。大不了了结完南疆的事情之后劝这小哥两句,倘若不听,直接打晕了带走就是,无甚烦恼,于是纷纷立誓承诺,答应护佑北水。
“伸出手臂,以利刃在掌心划开一道伤口。”老者见三人答应,便伸出手臂,只看见形同枯槁的手臂上也是千疮百孔,那种黑色拇指大小的黑甲虫在其中穿行,“三位莫惊,你们抓住我手臂,任由此虫穿行于你们体内,可帮你们拔盅。”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性命攸关,三人咬着牙用手抓住老人,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吸力挣脱不得,顷刻间那种甲虫如同潮水一般顺着手上伤口奔涌而入,三人痛的刚想开口呼叫,老人忽然一甩袖口,一股平地而起的风沙在小小的山洞之中裹住三人,三人压力大增,呼叫不得,叫苦不迭,只感觉这种虫子都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心脏中和大脑里,痛的撕心裂肺,痛的寸断肝肠,老人一动不动,待一炷香过后风沙才撤去,三人倒在地上,无数甲虫从嘴里、鼻子里和伤口上以及但凡是身体上有洞的地方都钻了出来,三人唾液横流,神情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慕缘第一个跳起来破口大骂:“老东西你疯了?痛死我了……”
还未说完就被楚寻语按住,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不禁喜上眉梢,原来通体舒畅,暖气四溢,“尸蜗葬”的毒已经没了,低头再看地面,那些甲虫个个全身凝成寒冰死在地上,密密麻麻一片,看来这些甲虫是盅术培育出来疗伤的法宝啊。
听楚寻语说完,慕缘也挥了挥拳脚,感觉说不出来的好,这几天体内的阴寒之毒全部排空了,当下喜不胜收,连忙改口施礼道:“晚辈无礼,不解前辈玄妙手段,万望海涵。”
此时那老者忽然往后一倒,忘尘大惊,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再看他的脸庞似乎整整老了一轮,皱纹多的都能掉落在地,煞白煞白的脸色,于是摸了摸他的气息,对楚寻语摇摇头,楚寻语也赶紧上来摸脉查看,老人已经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了,忘尘难以置信的看看老者,又回头看看二人说道:“应该是这些神奇的黑虫子,是它们一直撑着前辈的身体,救了我们,这些虫子死了,老人家也熬不过去了。”
老人似乎要张嘴说些什么,忘尘心领神会,对楚寻语连忙说道:“赶紧让北水进来。”
楚寻语连忙出门招呼北水进来,北水一进来看见老人家这幅模样顿时吃了一惊,扑过来抱住老者,失声问道:“您……您怎么会这样……这是……这是……”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浑浊不堪,早已失去了神采,断断续续的说道:“老朽……老朽……要……先走……一步了。”
“不能……不能……”北水眼泪喷涌而出,“您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要离开我……”
老人使出最后的力气摸了摸北水的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你……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要……不要哭……”
北水转头看着楚寻语三人带着泪水咆哮起来:“都是你们……我就不应该带你们来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慕缘慌的在原地转悠起来,“谁知道前辈竟然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真是罪过啊罪过。”
老人吃力的摇摇头:“不怪……不怪他们……我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乘着还有用……我就把你托付……托付……托付给他们了……”
“不要……不要……”北水已经哭的和泪人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说……说来惭愧……咳……咳……咳……”老人不断的咳血,染红了北水和自己的衣服,“老朽只能……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不怪……不怪我吧……”
“好……好……好的……活下去……”老者声音越来越小,“只可惜……可惜……可惜……”说到这里,话未说完老人就没了气息,命归尘土了。
北水一声哀嚎,匐倒痛哭流涕,楚寻语三人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看着,慕缘跪在一旁,为老人家念经超度,等了一会,北水哭声渐小,忘尘才上去把他扶了起来,轻轻说道:“节哀顺变,前辈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把老人埋了吧。”
楚寻语连忙一拉忘尘衣角,说道:“小哥,我知你们傣人有自己的丧葬习俗,你且做主,该如何安葬?”
北水抽噎了几下,半晌才说:“火葬吧。”
楚寻语点点头,心中自有计较,据自己所知傣人葬礼分土葬、火葬和水葬,火葬是规格最高的一种,看来这个老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只不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姓甚名谁,不禁有些可惜。于是让忘尘带着北水出门等候,自己和慕缘带着噶同收拾好以后会带着老人的尸首出去准备葬礼。
北水被忘尘扶了出去,不一会,慕缘、楚寻语和噶同就带着老人生前的遗物并抬着尸首出来了,北水示意众人立刻准备火堆柴草,不宜大肆举办祭祀仪式,这让大伙有些费解,不过还是以他的话为准,于是四下找来干柴、火油,堆好之后将老人尸身放上去,楚寻语三人先后跪下磕头,施大礼谢救命之恩,北水用木棍撑起一面旗帜插在一旁,上面用木炭简易的画了马、牛环绕一虫的奇怪图案,慕缘不解,楚寻语就告诉他,根据自己的了解傣人死后要立招魂幡,男子画牛、马等牲畜,女子则绘麦穗等农物,这都是习俗。
北水跪在柴堆前,低头用傣语和老人的遗体说了很长一段话,只可惜三人听不懂说的什么,最后北水站起来,颤动着用火把点燃,将老人遗体化为尘土,挑了个合适地方就埋了,坟前插着那面简陋的招魂幡随风孤绰的飘荡……
花开两端,各表一支,就在众人安葬老人之时,先前楚寻语他们遇见北水的简易赌坊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时正值下午,还没有上人,顶替北水的是个粗犷的苗族大汉,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就等日落上客开赌,忽然一阵上等的檀香味传来,大汉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一惊,连忙扑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请罪:“小的……小的不知无边**力护法伽蓝尊者驾到,饶恕……饶恕我的……罪过。”
结果传来的却是一阵温和的笑声,有些女儿状,他带着好奇的口吻问道:“没想到你一个猛家汉子却也认识我。”声音听来如和风细雨一般温柔,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小的……小的曾经在几年前路过傣家寺庙,看……看过尊者相貌。”大汉害怕的连连磕头。
“见过也就好说话了。”那人汉话说的很流利,“前几日是不是有三个汉人在这里?”
“有……有……有……”大汉立即作答。
“现在去往何处?”
“这……”大汉迟疑起来,似乎不愿意出卖北水,小声的说,“我向先祖之灵发过誓,答应不说,说了会断舌头的……尊者是贵人,不要……不要为难小的一介草民。”
“哦……”那人点点头,“说了先祖会让你断舌,你抬起头来。”
大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人好奇的问道:“那你知道被风吹过的感觉吗?”
此言一出,大汉面如土色,腿似筛糠,再也不敢看他,反而吓得在地上连连磕头,血都被磕出来了:“我上有老……小有小……求大尊者饶……饶……饶命,我说……我说……”
“咯咯咯——”那人又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