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坐在台阶上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楚寻语有点意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以为她出身在魔门应该是杀伐暴戾之辈,冷眼瞧在一边也是惯有的冷漠体现,何曾想过她竟然说出一句想回家的话,不禁让人叹息,那胖子连忙插话,劝慰她道:“小师妹,你也听见了,只有我们挖透这里才能出去,你也莫要担心了。”
紧接着大汉介绍自己三人,大汉叫王昌,胖子因为脸上有麻子,所以人称刘麻子,都是元婴期修士,这位姑娘姓柳,名珏,是银莽冰园一位普通长老的女儿,是跟随这次队伍出来历练的,金丹期修士,年纪最小,原本带队的是刚才那个大声喊放火的瘦高个,分神期的强者,可惜了最后竟然在一口鱼缸中“倒栽了大葱”,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由此可见这里的机关埋伏有多厉害,沾之即死,无论修为高低。
听了刘麻子安慰人的话,柳珏眼神中反而露出一丝厌恶的眼神,下意识的往楚寻语的方向侧了侧身子,楚寻语看在眼中心中有些惊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眼下也不好计较这个,于是就问小周:“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能走到这里来不容易。”
小周感激的看了一眼柳珏:“一路上多亏这位神仙姐姐照顾我了。”
柳珏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一次楚寻语又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这位魔道的女弟子竟然能出手保护凡人,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楚寻语于是将这里情形告诉诸人,同时也要求他们不能乱碰乱动,一旦在碰到什么又要触发埋伏了。
刘麻子赶紧摇头连称不敢,表示全听小哥你的意思,楚寻语心中冷笑一声,此人乃一幅小人嘴脸,唯利是图,要是看见有什么遗留的宝物,估计这厮会第一个扑上去抢夺,甚至对自己人下杀手,这等鼠辈要不是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早就打发这厮下地府受用了。楚寻语给他们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次出门没有待什么拔尸毒的药物,但是袖里乾坤中还有些糯米,这还是在江南的时候姐姐给自己的,知道弟弟常年在外,见一面要跨越天南海北,于是放了些糯米,意在端午佳节自己包些粽子满足团圆之意。
糯米可以拔尸毒、辟邪之用,这是老法子了,虽然对这些被高手调和过尸毒收效甚微,但总好过无,敷药糯米以后,伤口处如同滚油一般滋滋作响,痛的两个人又哇哇乱叫一通,再用白布包上,一行人跟着楚寻语战战兢兢的从角落边缘走,回到了正屋,看见中间挂着的笔画,刘麻子也领悟了画中含义,顿时见财起意,就要对上下手,楚寻语一把摁住,冷冷叫道:“你不要命了?想死可以,别拖上我们。”
一听这话刘麻子顿时就老实了许多,贼溜溜的眼珠看着大汉王昌,王昌问道:“小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寻语摇摇头,把头顶上的埋伏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还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走到这里就是死路了,那镔铁只有用烈火烘烧,待烧红了以后也就软多了,才能用手段轰开,但是这些尸油膏和尸虫卵根本不能碰火星,一点即燃,那我们就等着变成门外鬼树的肥料吧。”
众人一筹莫展,于是坐下一边商量一边喝水歇歇脚,楚寻语抬头盯着天花板,一直在思索有没法子可解,不上去是不行的,否则破不了阵眼,自己一行人也出不去,跟别说为当地百姓除此大害了。此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的柳珏忽然站起来走到楚寻语身边轻轻说道:“用冰吧!”
“什么?”楚寻语一愣,转头看向她,随即脑筋一转,当下明白了,家中典籍记载过他们门中的功法,原来,银莽冰园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御冰之术,他们的御冰造诣非同一般,所御之冰乃是“活冰”,不同于净水寒月宫等其他门派,所用之冰皆是滴水成冰,没有丝毫灵性可言;而银莽冰园之妙处,就在于他们御冰是活的,据闻他们久居东北寒冷之地,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雪,剩下半年在融冰,门中人从小的时候就要抓扑一条蟒蛇雏儿,通过门中秘法祭炼,将这条蟒蛇变得通体皆冰,懂人性,善矫捷,所过之处皆是冰冻三尺,不需要主人亲自出手施展道法催动,此蟒蛇与主人相伴一生,同进同退,同生共死,与主人联手出击好似两人同时御敌,心有灵犀,妙用无双,乃至亲至爱之辈,所以他们师门的名字中有个“莽”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今天世人称呼他们时都把“蟒”变成了“莽”。
他们的冰极寒,而且有通灵之蟒相助,可以不断的吞吐寒气,一直不断的制造寒冰,冷到连生铁都能冻碎的地步,既然这些机关是“忌阳”,那么有如此寒冰相助,必然可以胜券在握,楚寻语喜道:“如此甚好,还请师妹你援手!”
柳珏点点头,抬手一挥,只感觉眼前“嗖”的一声窜出个白影,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赫然是一条三尺多长的蟒蛇,近乎手腕粗细,通体莹白,好似寒冰,顺着柱子就往上爬,此蛇一出,房间内立刻寒冷了几分,张口呵气都能看见,所过之处皆是一路冰渣,直接攀上房顶,天花板上立刻出现大片白花花的寒冰,连同尸油和虫卵全部冻住,楚寻语抬指就是一道剑气打出去,大块大块的冻结住的冰渣和虫卵掉落在地,露出了木板,众人纷纷闪身一旁躲避,看此手段精妙,无不拍手叫好,不用结印,不用施法,就能成事。
“在什么地方开洞?”柳珏问楚寻语。
楚寻语用手一指头顶:“随便哪里都行,不用太大。”
柳珏点点头,上面那条小蟒蛇心有灵犀,开始吞吐大量寒气,房间里顿时寒冷加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法,连地上桌面都有一层薄霜了,慕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鼻涕挂在鼻子上,用手一揩,竟然也已成冰,慕缘哆哆嗦嗦的抱着手说道:“那什么……妹子……你这小蛇太……太……太……”后面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它不叫‘小蛇’,它有名字的。”柳珏看了慕缘一眼,小声嘀咕道。
“哦?”楚寻语也是被冻的不轻,在一旁牙齿打禅的问道,“何名?”
“怜霜。”柳珏抬头看着那条小蛇,轻开朱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