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辽将军的驻地距离五源县城还有些距离,苏辰一行准备先去老宅安顿,洗洗身上的风尘,明日再起程上路。
得知苏家的主人回来了,原来的苏府上下开始忙活,打扫,苏全之父苏老伯今日更是早早地就守候在了城门外,一行众人刚刚出现,便打马迎了上去。?“公子,你们回来了,家里已经收拾妥当,且在这里安歇一晚,明日再去拜见老爷吧。”看着眼前这个威武不凡的青年,苏老伯心中甚慰,他可是看着苏辰长大的,没想到如今已经成长起来,挑起了家族的支柱,苏家能有今日,公子功不可没。
苏老伯乃是苏全的父亲,五源县的老宅一直由他守候,如今这里虽然还有一些原来的产业,但都是几个掌柜在经营,用来维持阖府上下的生活支出。苏家现在的生息都有五原商会接手,原来的很多掌柜也都进入了商会中任职。
看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在城门外迎接,苏辰下了马,问道:“老伯,怎么如此兴师动众?这些陌生的面孔似乎不曾有印象,不知老伯可否为某介绍一下。”
跟在苏老伯身后的大多都是今年苏家新成长起来的旁系子弟,说白了也就是家生子,这些人对他崇拜得紧,听闻公子要回家来,一个个都兴奋异常,穿得雄赳赳气昂昂的赶来迎接。
这些家生子的父辈大多都是操持苏家的田地,他们可不远接受父亲的职务,当初跟随他的那几百私兵,虽然大多战死,但活下来的一小半几乎都成了军队中的将领,最小的军职都是个百人将,有些出众的已经做到了司马,都尉。
即便是那些死在战场之上的,他们的父辈都得到了极高的荣誉,成为苏家某些产业的主事,每逢大小节气,更有专人前去慰问,可把家里没有跟随公子当兵的那些人羡慕得不行。
功名但凭马上取,在崇尚勇武的大汉,好男儿个个希望征战沙场,为父辈,为子孙,为自己,争来一份传世的荣耀。
“老伯,据我所知,家族这些年的家生子不都被送往太行书院去了吗,何以家中还有这么多年轻晚辈?”
苏辰尤其重视后辈的培养,在他看来,这些家生子们忠诚不二,倘若能够读书识字,有一技之长,将来无论在哪里,都能帮到家族,所以但凡适龄的年轻一辈都被送去了太行书院进学。
老伯听了也有些叹气地答道:“公子有所不知,他们在学院上了两年学,可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一个个受不了书院的规矩,索性就退了学,跟着原本伤残的后生学了些皮毛功夫,整日里舞刀弄枪,一个个心都野的很呢,这不,听说公子要回家,一个个早就渴望被公子挑中,成为亲兵,跟随公子建立一番功业了。”
“哦?”他到不意外这些人在书院中待不下去,倒是没想到那些被安置的伤残军人竟然还能发挥余热,这些年他从未增加一兵一卒,力求精兵政策,到今日,三年下来,已经卓有成效。
可他也知道,一旦上了战场,死伤在所难免,军队必须要注入新鲜血液,如果是完全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士兵,被征召进入军队,势必会让军队的战斗力大大减弱,如此可不符合他精兵简政的初衷,所以这后备军的训练工作尤其重要。
可是,这些后备军若是按照正常士兵的训练,那和精兵之策相违背,即便是训练成辅军,也有些花费过大,一直以来,这也是困扰他的一个难题。
辅军的作用主要是运送粮草辎重,协助正兵作战,只进行很少的训练,装备什么的也就更别提了,几乎就是比民夫强了一星半点而已。
苏老伯的话萦绕在耳边,似乎让他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若是能够将乡间精壮训练成民兵,闲时务农,战时为兵,岂不是两全其美,而且如此更有助于对治下领地的统治。
和屯田兵不同,屯田兵说到底还是兵,是官府专门集中精装用来生产劳作的士兵,按照军队制度管理,这些人也会在农闲时加以训练,但本质上他们还是属于士兵,不是普通农民,他们的行动受到纪律的严格约束。
“对了,府兵制!”
这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名词,府兵制,这个奠定了盛唐的征兵制度,似乎比起现在的募兵制度来说,更加先进。
该制度最重要的特点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全国都有负责府兵选拔训练的折冲府。
府兵征发对象主要是均田农民,土地是府兵赖以实行的经济基础,所以真要想建立起一套完备的府兵制度,根子上还是要落到土地问题上,只有施行均田制,按照人口分配土地,避免土地兼并,府兵制才有生存的空间。
设想很美好,但在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法办到,不过一个念头却是在脑子里生发出来,或许这将成为他今后立足天下,争夺民力的根本所在。
苏辰返乡引起来巨大的轰动,俗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可是整个五源县的骄傲,他这一进城,就收到了全城百姓的围观,当得知马上骑着的青年便是大名鼎鼎的苏破虏时,所有人都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大丈夫当如是!”
“为人不识苏破虏,便称英雄也枉然。”
“好一个苏破虏,好一个苏家,时也,运也!”
就在百姓拥戴苏辰的时候,苏家酒楼顶楼之上,两个到人并肩而立,看着街道中央的青年,其中一人笑道:“怎么样,元义,现在你可看到苏侯爷的影响力了,只要他能够加入我们太平道,那对于师父而言,将是如避之助。”
那个被称作元义的道士正是太平道主张角的弟子马元义,在教中地位甚高,马元义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师兄劝服苏将军入教,只要苏文龙入了我教,那再由他去去劝服自己的儿子,恐怕就要容易多了,只是师兄如何保证苏文龙一定会同意呢?”
马元义的师兄似乎胸有成竹,看着马背上被拥戴的苏辰,漫不经心地答道:“元义不必挂虑,苏文龙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既然他儿子回来了,贫道想要对付他就更容易了。”
说罢那男子便不再说话,只是他心里则想着:老虎一旦离开了自己的林地,进入平阳,那就不再是老虎,顶多成了一头大猫,要想对付老虎不容易,可要对付大猫,似乎就方便多了。
“要是师妹知道这个消息,想必会很高兴吧?”想到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师妹,听说他此行要去对付苏家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笑容,想到那千娇百媚的一笑,他觉得,就是立马去死也都值了。
回到老宅,看到熟悉的地方,无论是莺儿这个昔日的小丫鬟,还是苏辰,都感慨颇多,想当初就是在这里,崔家上门退亲,他几乎被逼到了墙角,触底反弹,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日。
很多时候,他都问过自己,自己做得真的符合自己的内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要想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活下去,就不能有幻想,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都要抛掉,大浪淘沙,唯有如此,才能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成大业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蔡琰是第一次来到苏家老宅,苏辰带着妻子去祠堂祭拜苏家列祖列宗,这不是什么年关,所以只是小祭,用不着兴师动众,只需要准备日常的祭品就好。
“苏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苏辰今日携妻子拜祭列祖列宗,望祖宗护佑......”
祭祀了祠堂,他这才回到原来自己的房间,莺儿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熟悉的环境总是能勾起人的回忆。
当晚,他让老伯把所有在家的年轻后辈都召集到大堂,勉励了一番,不过却是没有带走一人,只让他们在家里好生守着,孝敬父母,练好本事,将来有的是机会。
得到他的保证,一个个苏家的旁支后辈们摩拳擦掌,心奋不已。他们来是打算明日一早就上路,可听说他回来了,上自五源县令,下至各大家族,都遣人送来了拜帖。
县令乃是曹家的一个后辈,这个面子得给,那些送来拜帖的也都是五原商会各大家族的族老们,这个面子也得给,所以他明日一早是走不成了,最早也得等到后天。
父亲那里的消息老伯是知道一些的,当初的消息也是他去给苏武的,所以他准备先了解一下情况。
“公子,老爷那里的情况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每日有不少黄巾道士前往老爷府邸,十几天前,老爷便不再露面,就连犬子也没见到老爷,所以他才来信告诉老朽那里的情况,老朽也是怕出事,这才去信给苏老兄,让他转呈公子。”
“嗯,某知道了。”
看来此事和黄巾道士脱不了干系,只怕复杂了。
他没有从老伯口中得到太多信息,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蹊跷,知道此事不容耽搁,不得已,他星夜便带着典韦以及一百虎卫直奔度辽将军府。
至于妻子则是留在了老宅,毕竟拖家带口的哪能夜晚赶路,可就是他的这个疏忽,被敌人抓住了机会,差点酿成了悔恨的苦果,让他后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