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没头没尾的结束了,松浦隆信命人留下了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两人。当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一前一后进入茶室的时候,松浦隆信正貌似悠闲地坐在桌边喝着茶汤。
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恭敬地问安之后落座,看向端坐在茶桌边,举杯而饮的松浦隆信。松浦隆信看似悠闲,实际上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宇间,显得心神不宁,全不知味。
松浦隆信见得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进来,连茶盏都忘了放下,心内焦急显得急不可耐,上前急切地问道:“志佐纯元,你有什么未尽的话,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笼手田安经虽不喜志佐纯元的作为,不过身为平户松浦家的笔头家老,和平户松浦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他对于切支丹的信仰还算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
不过当切身利益遭到威胁的情况下,财富的利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假若平户松浦家继续存在下去,笼手田家就能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必然能够继续和平户松浦家共荣共存,而一旦失去了平户松浦家,他的优势便损失殆尽,南蛮商人和切支丹教士看重的也是他的身份。
志佐纯元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主公,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机,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大友家已经彻底完了,现在九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伊达家。”
笼手田安经瞥了志佐纯元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件事情谁都清楚,说说你的想法?”
志佐纯元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这些事情谁都清楚,请问主公,松浦家比之大内、大友如何?松浦家依靠海外贸易得到的财富,抵抗来自龙造寺、有马的侵略,双方应该算是一个档次的,不过比之大内和大友还是略差一档,现在大内已经彻底跪了,大友覆灭在即,造成这一切的伊达军现在还有将近十二三万的人马没有出动。”
停顿了一下,志佐纯元缓缓坐直身躯,目光炯炯的望着松浦隆信,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又有什么独特的能力能够在伊达家的大势之下独善其身呢?让伊达家的人们高看我等一眼呢?”
松浦隆信沉吟起来,显然志佐纯元的话挑起了他的思索,是啊,要保证平户松浦家对平户的优势,就要有被伊达家的人们,特别是伊达家的家督太政大臣伊达政衡高看一眼的东西。
笼手田安经突然说道:“你是说海外贸易?”
志佐纯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变得更为严肃,说道:“主公,笼手田殿,伊达太政现如今年方三十,不出十年就能够一统倭国,到时候也就是四十岁而已。到时候一群年龄正当壮年的骄兵悍将,将他们困于倭国一隅提前进入老年生活,马放南山,刀兵入库,您说他们会甘心吗?会不会存有更大的野望,从倭国走出去?”
笼手田安经的神情原本还有点不以为然,显然他认为志佐纯元夸大其词了,不过随着他的进一步思索,再加上他的眼界比起其他人也要更加广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伊达太政现在年龄不过三十岁,顶多不会超过十年就能够一统倭国,到时候最多四十岁,再加上他的家臣中大部分也都属于这一阶层,一群三四十岁的青壮年难道会提前马放南山刀兵入库?
松浦隆信微微颔首,笼手田安经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得到,的确如志佐纯元所叙述的那般,更何况他和汪直集团有深厚的关联,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机密,现在大陆方面的情况可以说是水深火热,如果能够伺机进入,难保不会有成功的几率。要不是实力不足,松浦隆信都有点儿冲动的想法,将心比心,更不用说倭国最强的伊达家了。
志佐纯元自顾自的说道:“主公,倭国自古以来都有挑战大陆之权威的传统。白江之口和元寇来袭,两次中倭之战,影响了倭国千百年时间。特别是元寇来袭,虽然镰仓幕府由于无法恩赏抗元官兵,财政破产,加剧了国内矛盾,导致了幕府灭亡。不过谁也无法撇清这场战争是由幕府取得的胜利,战争的最终胜利加深了幕府的权威,让幕府和后来的继任者找到了继续统治国家的借口而不是将权力交给天皇。”
松浦隆信听得志佐纯元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沉吟片刻,说道:“你是说伊达政权想要稳固政权,最终不得不踏上对外战争的脚步,如此一来,就能够体现我们松浦家的作用了?”
志佐纯元微微颔首,道:“主公,这是也不是,最终是否会踏上对外战争,不是我等可以臆测的,不过从大势来看,百余年的动乱需要一个口子来发泄,不然就会将自己淹死。这是大势,我等还是顺其自然的为好,现在就是要让伊达家的人们知道我等的作用?”
松浦隆信看到志佐纯元还是没有将最终答案说出,忍不住问了一句:“计将安出?”
志佐纯元半晌不言,忽然,他开口说道:“百济国自古以来都是倭国的藩属国,双方交流频繁,许多百济王族和贵族成员和倭国皇族通婚,可以说倭人的血脉中流淌着百济人的血脉,大内氏更是百济国圣明王第三太子琳圣太子的后裔。后白江口之战,倭国、百济联军失败,百济平。百济王族留倭国,其子孙在倭国传百济王统。听闻耽罗乃是百济国故地,主公何不起兵助其复国。”
耽罗,济州岛也。
松浦隆信目瞪口呆,志佐纯元的话看似天马行空,不过细细琢磨却发觉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被志佐纯元最后的提议给吓到了。
松浦隆信乃是倭寇头子,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可是和一个国家正面交战还是首次,就算是实力不济的朝鲜,双方实力差距甚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