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担心有些多余了,裴元绍在阳曲很规矩。城上,滚木礌石已经堆放,兵士的羽箭和兵器也都擦得锃亮。阳曲城里,士气也很高昂,只是统兵的裴元绍感觉有些无聊……自归顺后,裴元绍一直在李秀成部下。清剿北太行黄巾余党时,李秀成是统帅,程咬金是副将,裴元绍是部属。李秀成治军极严,裴元绍被归拢得规规矩矩,对李秀成很是敬畏。而老程和李秀成不同。老程对裴元绍,总是骂骂咧咧,有事没事就教训一番。老程说话,没有大道理,都是大白话。所谓话粗理不粗,裴元绍倒更爱听老程哥说话。用现代军队职务比喻,李秀成和程咬金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委。但李秀成这个团长严厉且文明,程咬金这个政委随和却粗俗。李秀成严厉,程咬金骂骂咧咧开导,裴元绍也渐渐从山贼头目成长为正儿八经的武将。头一次单独带兵,裴元绍很兴奋。可是,受命驻守阳曲,裴元绍又有些沮丧。在他看来,和盂县、狼孟相比,阳曲是后方啊!在后方带兵,没机会冲锋陷阵,也没机会斩将,没立功机会啊!尤其让裴元绍感觉没面子的是,李秀成竟然把后备队派来阳曲助防。盂县狼孟本就缺人,为嘛把后备队派来阳曲这个后方?这明明是瞧不起我裴元绍嘛!心里很不舒服,但裴元绍还是带着笑。“兄弟,你还是带队回盂县吧,那里更需要人手。”后备队队率身材很魁梧,但脸颊却显清瘦,颧骨高耸,给人感觉很冷峻。听了裴元绍的话,答非所问地道:“某受李帅军令,助防阳曲,请裴将军布置任务。”“唉……”裴元绍叹口气,他知道,这支后备队是李秀成属下最精锐的队伍,绝对不会违反军令的。只得划出南城墙,让后备队负责防御。那队率领命上城,很快又折回来找裴元绍。“裴将军,城上滚木礌石不足,请求拨付。”咋这么多事呢?裴元绍觉得,敌人根本就不会把阳曲当成主攻目标,这么折腾有啥意义?随便敷衍道:“能拆的房子都拆了,就这么多了。”裴元绍没精打采的样子,队率知道和他多说没用,叉手施礼道:“既如此,属下不敢越权,但请裴将军准许属下去县衙,征集更多防御物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裴元绍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爱去就去吧,我裴元绍不是告私状的人,你和我打招呼了,就不算越权行事。”“多谢裴将军。”……穆山,这个阳曲代理县令有些紧张。前几天,李秀成率部奔取井陉三县,穆山意外被擢升,让他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可是,没高兴几天,军队就进城了。阳曲城里的气氛,也立刻紧张了起来。穆山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穆山很清楚,他这个代理县令,只在一种情况下有效,那就是刘芒站稳太原郡。如果刘芒z最终被赶出太原,他就失去了根基,而“伪县令”的身份,也足以令其丢了性命。现在摆在穆山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坚决跟定刘芒!所以,当队率来到县衙,说是奉了李、裴二位将军之命,来征集守城军资时,穆山二话不说,一拍胸脯:“没问题!我这就组织百姓们拆房!”“不!”队率反对道,“李将军有令,不能残害百姓。”“可是,出不了城了,不拆房,没石头、木料啊。”队率眼睛冲上挑了挑。“这不就是?”“啥?”穆山木然了片刻,懂了。城破了,自己就完蛋了!一咬牙,“拆县衙!”……“裴将军,城外十里,发现冀州军!”斥候飞报,裴元绍吓了一跳,但立刻就兴奋了!驻守后方,也有仗打啊!“哈哈,来得好!”裴元绍跳起来,刚要招呼提刀备马,突然觉得不对。跟随李秀成时间不短了,裴元绍挨了不少训,也着实学到些本事。当将领,毛毛糙糙可不行!“快!再去探听!敌军数量多少,将领是谁,再探再报!”“诺!”斥候飞奔而去。学李秀成派斥候探查军情容易,但裴元绍却学不来李秀成的沉稳劲。搓着手,满地转着圈,又俯身在地图前……可是,他心里像长了草,坐不住啊!干脆,扔了地图,飞奔上城。城外,安静一如往常,目之所及,没有一点冀州军的影子。“不会是看错了吧?”裴元绍心里嘀咕,却不敢大意。吩咐各部曲,做好准备。又有一名斥候飞奔回来。“什么?冀州军在七里外扎了营?”一个又一个斥候回报。冀州军的确停止了前进,在要隘处扎下军营。“冀州军来了,却不攻城,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终于,敌军情况探查清楚了。冀州军,不足千人,屯守于要隘处,营内两面偏将旗帜,都写着“呂”字。裴元绍做黄巾时,久在太行一带,对冀州、并州的情况了解一些。冀州军中,没有姓吕的猛将啊。“冀州军中,姓吕的将领?还有两面旗帜……哦……一定是吕翔吕旷!”猜到这一层,裴元绍兴奋了!自己**难耐的战刀,终于有机会一尝敌将鲜血了!慢着!裴元绍学着李秀成的样子,抖着一只脚,做沉思状……冀州军既然来了,为何不发起进攻?难道他们不知道兵贵神速吗?“啊!”裴元绍突然惊叫一声。他想明白了!这支队伍,来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攻占阳曲,而是要阻断盂县和狼孟!使盂县和狼孟成为孤城!“啊!老程哥!李将军!”这两人,是裴元绍在军中最亲近之人。裴元绍是草莽出身,兄弟和义气,对他而言,甚至比一城一地更重要。当意识到程咬金和李秀成面临被敌军包围的危险时,裴元绍再也无法镇定了。“备马!各部曲,集合!随我冲破敌营,救援老程哥和李将军!”“不能去!”一声喊,一个魁梧的身影拦住裴元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