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军,军心早已涣散。想要击败朱友谦,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尽可能多地消灭豫州军的有生力量,为接下来的战略推进,奠定良好的基础。
岳飞不仅“知己”,而且“知彼”。
朱友谦虽算不上顶级的统帅和猛将,但他贼心鬼肚,极为奸猾。
朱友谦这样的敌人,最难对付。
在当前形势下,他就是受惊的狡兔,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一溜烟地逃走。而狡猾如斯,其退路一定不止三窟。如果被他逃了,再想将其歼灭,无疑会倍增难度。
平舆、上蔡,关乎朱友谦南退通路。岳飞做出强攻平舆、上蔡之势,只为诱得朱友谦来援。命高昂、裴元庆接连诈败,就是要给朱友谦以希望,让他产生错误判断,以为洛阳军并非不可战胜,从而消除疑虑。
……
岳飞率部进军平舆,但并未对平舆发起强攻。
只是做出围困平舆之势,派出多股游骑,切断平舆与西面上蔡、灈阳等地的信息传递通道。
同时,派出大批斥候,侦察朱友谦部动向。
接二连三的信报,全部是高、裴二将进攻不利的消息。传信的斥候,都显得紧张、焦虑,而岳飞却泰然自若。
岳飞不怕高、裴进攻不利,只怕二将不听军令,打了胜仗,吓跑朱友谦。
斥候再次来报:“报!敌朱友谦部,已东渡汝水,正往平舆赶来!”
“知道了。”岳飞依然平静如初。必须反复确认,才能下达最终命令。
“报!敌朱友谦部主力,已全部东渡汝水,正全速向东赶来!”
岳飞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兴奋。“敌在何处渡河?”
“汝水、亲水交汇之处。”
“报!敌陈纪部、驻上蔡敌刘威部,出兵东进!”
“好!”岳飞虎躯挺起,双眸闪亮!
“传令!”
……
裴元庆奉命连败数次,情绪低落。再见到高昂,连话都懒得说。
“精神着点嘛,还有个锦囊没打开呢。”
“唉,你打吧,我不想看了。”萌娃没精打采地道。
高昂情绪也不高,随手拆开锦囊……
“咦?这次的命令不一样诶!”
“啊?允许打赢了?”萌娃蹦了起来。
“没有……”
“唉……”萌娃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回去。三番两次地遭打击,萌娃连掉眼泪的心情都没有了。
“让咱原地待命,等候军令。”
萌娃懒得说话,没出声。
“哎,你猜这次会不会命令咱们发起进攻。”
“随便了,让进攻,就进攻,不让进攻,就继续诈败呗。”裴元庆明显带着情绪。
“报!军令到!”信令官的喊声,远远传来。
嘴上说着随便,裴元庆心里却无比期待,听到信令官激动的声音,萌娃忍不住又窜了起来。
“岳帅令!高昂、裴元庆,率部从侧翼攻击敌军!”
“呦呵!”裴元庆一蹦老高。“进攻了!进攻了!终于进攻了!”
……
洛阳军不停袭扰上蔡,让朱友谦起疑。平舆交通被切断,让朱友谦确信,岳飞的目标,就是平舆。
平舆,是己方南退的保障。
岳飞不顾兵家禁忌,长驱直入,妄想一口吞下大城平舆,切断自己的退路。必须还以颜色,让其吞下自酿的苦果!
朱友谦终于下令,全军出击,增援平舆!
……
岳飞制造的一连串的假象,终于见效。
朱友谦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岳飞没选择直接进攻定颍,是因为定颍被多条河流拱卫。
河流阻隔,军队不便机动,后勤补给困难。
而在洛阳军进兵之初,朱友谦欲固守定颍,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他不怕岳飞进攻定颍,甚至希望岳飞这样做。
可是,在岳飞制造的假象迷惑下,朱友谦放弃了初衷,准备增援平舆,却没意识到,他这样做,等于和岳飞对调了位置。
他从防御方,变为进攻方。而岳飞却从进攻方,变为防御方。
朱友谦更没意识到,他增援的决定,已将自己的优势,拱手让予对手岳飞,却把岳飞的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从吴房增援平舆,朱友谦的队伍,要渡过至少三条河流——吴房附近的灈水、汝水、平舆西面的澺水。
渡过三条河流去支援平舆,其难度,丝毫不亚于连续渡河,进攻定颍。
朱友谦认为,岳飞直接进攻定颍,是战略性错误。而他增援平舆,正犯了同样性质的错误!
……
为了给敌人以重击,也为了本部安全考虑,朱友谦命令,陈纪部同时进兵,充当主力部队侧翼掩护。同时派人通知上蔡刘偕,命其派兵,配合自己,增援平舆。
刘偕派长兄之子刘威,统三千兵马,与陈纪分兵两路,同时进发。
三路豫州军,呈扇形展开,从汝水杀奔澺水,欲将进攻平舆的洛阳军岳飞部,围困并歼灭在平舆城外!
……
终于接到进攻的命令,裴元庆乐得直掉泪珠!
“我说娃娃,不让进攻,你哭;让进攻,你还哭。你到底想咋吗?”
“你管不着!”裴元庆忙着激动呢,没空搭理高昂。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的眼泪,是前几天憋的!”
“哼!”只要有仗打,裴元庆并不在乎被高昂揶揄几句。“赶紧下令吧,晚了敌人就被岳帅和小岳岳杀光了!”
高昂眼珠一转,摆出一付运筹帷幄的主将范儿。
“别急嘛。某有一计,可大破敌军!”
“快说快说!”憋了好几天,裴元庆咋能不急。“啥计啥计?”
“诈败!”
萌娃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他已经听不得“诈败”这个词儿了。
高昂的计策很简单,继续诈败,诱敌来追。伏兵一出,斩将完活!
“好吧。”裴元庆点头。
“那,娃娃你去诈败诱敌,我来设伏……”
“不行!要诈败,你去!”裴元庆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诈败了。
“不,你去诈败!”
“我就不!”
“我是主将!”高昂板起脸。
“……”裴元庆没辙了,嘴角一耷,一脸委屈。“高大哥,求求你了……”
“……”高昂无奈地瞧着裴元庆,半晌,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唉,谁让你是小兄弟呢,算了,我去诱敌吧……”
“谢谢高大哥!”
裴元庆美了,高昂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