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谢氏,目前尚未出过显赫高官,却备受各路诸侯重视,自是因为其影响力。
谢氏祖祖辈辈生活在陈郡阳夏(今太康),一直居住在阳夏城外。
最初,只是一家一院,和普通人家并无不同。
谢氏以家族为荣,从未分过家。
家族不断发展壮大,人口越来越多。原有的房屋住不下,便买下邻近宅基扩建。
家族越来越兴旺,谢氏的宅院也越来越大。
原本是独立的院落,渐渐发展成一大片,有几百间房屋之多!
房屋太多,为了通行、防火考虑,不得不在其间,穿插上纵横的街道。
别人家是在街道旁边建宅院,谢氏可谓在宅院之间修街道!
这,就是差距!
谢氏家宅错落成片,其一家宅院的规模,已超过普通村聚。
可以说,谢氏在阳夏城外,建起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
至今,整个家族,本姓子女人数已近千人!
若是算上奴仆、家丁,以及耕种谢氏土地的雇农,人数竟已近万!
在谢氏宅院周围,还居住着很多百姓。
这些百姓,大多不是本地人,却逐渐聚集到这里。
这些百姓,多有一技之长,仅靠为谢氏家族提供服务,生活温饱便没有问题。
谢氏的影响,不止在于庞大的家族、众多的人口。
严谨醇厚的家风、家教,才是陈郡谢氏赢得尊重、影响深远的根本所在。
而这种影响力,远非强权武力所能比拟。这便是各路诸侯,重视陈郡谢氏的主要原因。
……
春寒虽未散尽,但天气已经渐渐转暖。
对普通百姓而言,春天意味着希望。
而对伪汉朝廷和伪汉朝廷的军队而言,春天的到来,意味着他们末日的临近。
天气转暖,洛阳汉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北有刘芒,东有刘备,伪汉军毫无获胜的可能。
北部驻防的伪汉军,早已人心惶惶。
军中将领,早无抵抗之心。他们没在大战打响前逃走,只是想趁这最后的机会,再大捞一笔。
……
陈国西北部的长平、扶乐、阳夏,是伪汉军防御的重点。
这一带,是伪汉军李罕之部的防区。
天气渐渐转暖,大战即将开始,伪汉军的调动,也变得频繁起来。
百姓最怕伪汉军移防、调动,每支新来的伪汉军,总会以各种理由,搜刮盘剥。
阳夏城外,一百来伪汉军,走在大道上,吵吵嚷嚷,叫骂不止。
这队伪汉军,刚刚移防这里不久。
到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征集军需。
所谓征集,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明抢。
附近的百姓,早被抢得家徒四壁,这伙伪汉军收获太少,一肚子怨气,咒骂不停。
带头的百人将,喝得大醉,眼珠子通红,骂得最凶。
“娘的!咱咋怎倒霉?每次换防,都是最穷的地儿!老子喝点酒,连支鸡都找不来!咱兄弟的命,咋恁不好?!”
“大哥,不是咱的命不好。”旁边的手下三角眼眨眨狡诈的眼睛道。
“那是咋?”
三角眼到:“怪只怪,咱是李将军手下,李将军和魔云将军虽是本家,却不受魔云将军待见,咱哥们换防,哪能捞到好地儿?”
三角眼说的李将军,指的是伪汉军将领李丰。魔云将军,指的是李罕之。
三角眼又道:“你看那姓符的,官儿还没李将军大,但能说会道,把魔云将军哄得开心,每次换防的地儿,都是富得流油。”
“娘的!凭啥?!他符存审是人,咱兄弟就不是人?!”百人将气得大骂。
三角眼朝前面一大批房屋一指。“大哥你看,那边离咱军营更近,却划给了姓符的。”
“那边,是不是阳夏谢家?”
“对!就是谢家。”
百人将望着大片的房屋,馋得直咽口水。
“娘的,真想进去干一票!”
“大哥,可不敢啊!”一个胆小的手下紧张地道,“那可是乌衣巷啊!”
三角眼点点头。“是呢,谢家那些后生,也不知怎地,人人都穿乌衣。”
百人将抠抠牙缝,嘟囔道:“管他乌衣巷白衣巷,把老子逼急了,统统变成血衣巷!”
几个正说着,一个手下突然喊道:“大哥!有买卖!”
“啥?!”百人将眼睛一瞪,顺着手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行商,拉着骡马,正往这边而来。
“哈哈哈……发财了!”
百人将狂喜,招呼一声,率领手下,向行商们扑去。
几个行商发现了伪汉军,大惊失色,急打骡马,往乌衣巷里奔去。
百人将喝得太多,脚下一软,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仍大喊大叫:“追!别让娘的跑了!”
伪汉军狂追不已,无奈距离太远,行商们抢先一步,逃进乌衣巷。
跑得快的几个伪汉军,追至乌衣巷口,赶紧守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
后面跑上来的几个伪汉军不知深浅,还要继续追,被边上人拽住。
“找死啊,乌衣巷也敢进?”
“咋不能进?阳夏城都能进,一条破巷子有啥?”
“倒是没啥,你要是不要命,就进去试试。”
这么一说,冒失者也胆怯了。
百人将呼哧呼哧赶了上来,见手下都戳在原地,大骂道:“娘的!人呢?货呢?咋不追了?”
“大哥,他们进了乌衣巷。”
“乌衣巷咋了?阴曹地府老子也不怕!”百人将仗着酒劲,晃晃悠悠,直闯进乌衣巷。
百余手下,见老大领头,互相看看,也跟了进去。
“人呢?货呢?给老子搜出来!”百人将挥着短刀,吆五喝六指挥着。
“大胆!”
一声呵斥,声音虽不很大,却透着无比的威严。
伪汉军百人将吓了一跳,抬头看,只见巷子里,迎面走来十来个人。
来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全部身着黑衣,连束发的头巾、鞋履,也是乌黑之色。
后面几人,一看便知是家丁奴仆。前面四人,气度不凡,似是大家公子。
四个公子,年纪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年纪小的,也有十七八岁。
而发声者,正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