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马儿移动、失控,哈劳斯拽住笼头的左手不敢放松,同时又要用右手去搀失去平衡的艾索娜,结果在马儿的牵扯下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为了不使脸朝下的艾索娜接触地面,哈劳斯侧过身改为用背接住她,同时用腾出来的右手将她仍绊在马镫里的脚拽出。艾索娜失去重心时有些惊恐,在落到哈劳斯坚实的背上后,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艾索娜重心的降低再次扯痛了马儿,加速窜出的骏马哪里是人力拉的住的,哈劳斯撒手不及被带翻在地。临倒地前,哈劳斯用解镫的右手反过身后托稳住背上的艾索娜,然后摔倒在地,窜出的马蹄险险地从两人身旁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你怎么样?还好吗?”艾索娜时常会伴随父亲同一众贵族出猎,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危机过后很快就定下了心神,关切地问着身下的“人肉垫子”。
“没、没事。那、那个,你能先下来吗?”虽然是背对着少女,但哈劳斯因为双方身体的接触仍然有些不自然,回话的同时血液正流过他的右眼。
“哦,我,好的。”艾索娜经哈劳斯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处境。哈劳斯的马童约翰和一众紧追而来的侍卫此时也恰好赶到,正好看到艾索娜从哈劳斯的背上下来的一幕。
“上帝啊,大人你受伤了!”马童约翰的眼中自动忽略了公主艾索娜,只看到自家右额正淌着鲜血的主公,急切的走上前想要帮忙。
“擦破点皮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同面对艾索娜相比,面对侍从和护卫的哈劳斯表情回复到一贯的镇定自若,指派护卫们分出人手去通知后面的仆从、侍女和追寻公主跑远的坐骑。
“你的伤口!哎呀!还在流血!”艾索娜在哈劳斯的搀扶下准备起身,却看到他大半张脸都被血染红,不由的惊叫出声。以往的打猎中,艾索娜不是没有见过血迹斑斑的猎物或是受伤的人,但那样的情形都离得很远,没有近在咫尺这样来的触目惊心。
“咳咳,公主殿下,你的,你的……”。哈劳斯由侧身转为正对艾索娜,挡住身后护卫们的视线,说话时头却偏向一边,最后一句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
约翰从8岁起就被送到帕拉汶成为侍童,11岁时成为哈劳斯的马童,至今已经3年了,对于自家主公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非常熟悉,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早已从其异常的举动中反应了过来,赶紧招呼着其他护卫退后。
约翰来自帕拉汶与特瓦林两块领地交界处一个名叫南风镇的沿海镇子,其父雅各布.马歇尔男爵便是当地的领主。领地的主要收入来自农田产出和捕鱼,整个小镇的人口也就百来户人家600人上下,远远谈不上富庶,生活也只是勉强度日而已。哪怕是身为男爵的雅各布,生活水平比起领民们也好不了多少,除了一栋祖传的石屋。
按常理来说,约翰这样的小贵族之子是没可能成为哈劳斯这样的顶级贵族的侍从的,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哈劳斯的外祖父菲利普死前虽然为他铺平了道路,但他手下的亲信并没多少,几个兄弟又尚且年幼,为了长远打算,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于是以收侍童的名义向帕拉汶和特瓦林两块领地的所有封臣发出信件。
约翰就是那个时候来到帕拉汶,这个海边渔村出来的小子本来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的人生历程本该是继续在自家领地上厮混,然后过上个几年,去一家交好的同样窘迫的同级贵族家待上几年,和对方家里的长子作为交换,就算是完成了骑士之路。也许还能从这家贵族拐个女儿做妻子回家造小人儿,然后就是等到老爹死了继承爵位。这中间只需要向帕拉汶发信报备一下,至于身为大领主的哈劳斯看不看则完全由他的心情。因为想要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骑士,需要大笔的钱财,还是那句老话,穷文富武。人吃马嚼,训练损耗,衣食住行,装备马匹,哪样不是钱堆出来的?哈劳斯的做法等于是免除了那些财力不足的贵族家的“学费”,对应的他也收获了这些家族的效忠,以及一群忠心的侍从,未来的骑士,因为每个男孩都有一个成为骑士的梦想。
“怎么了?请低下头。”艾索娜对哈劳斯的举动感到奇怪,手上却没停着,拿出手绢准备为他包扎伤口。
“裙子,你的裙子。”哈劳斯仍偏着头,声如蚊蚋般的说道。
原来在刚才的剐扯中,艾索娜的裙子侧面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衬裙,比外裙稍短些的衬裙下则是她穿着羊毛袜的小腿,至于是到膝的束袜还是更长的吊袜便无从得知了,虽然单薄的衬裙无法掩饰住这一点。但身为一名品格高尚的骑士,哈劳斯早早偏转过了头,而被他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的艾索娜尚未注意到这一点。
“请低下头。”艾索娜只是扫了一眼被撕裂的裙子,没有过多的惊讶或是慌乱,仍然坚持为哈劳斯包裹伤口,只是脸色变得有些微红,因为她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便鞋。这种柔软、精细的鞋子在卡拉迪亚是女人们只在闺房中穿的,并不适合外出行走。
在这个年代,衬裙就相当是女人的内衣了,即便做为王家公主的艾索娜也没有多大例外的可能性,但她却依旧淡定。这让哈劳斯很意外,他意识到自己对身旁少女的了解并不全面。
对于哈劳斯来说,艾索娜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任何他曾经见过的异性,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禁不住的想要看到她,和她说话,走在她身旁陪伴,一辈子都保护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哈劳斯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
手绢有些小,艾索娜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扎住,当她想要将手绢撕开时,哈劳斯夺过手绢阻止了她。
“这样就行了,血已经止住了。”哈劳斯将手绢折叠捂住伤口,挤出一个笑容证明自己没有大碍,但脸上被凝固血液糊住的部分却紧绷绷的,这个像哭似得笑容是如此怪异。
“咯咯。”艾索娜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无比轻松,没有一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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