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者居然这么悲催,肥皂、香水、玻璃、火药、造纸随便来一样,金银不就滚滚而来吗?托多媒体时代的福,弗莱特知道制造那些东西的原材料和成品是啥样,至于制造流程,呵呵,不知道,不是相关从业者的话,普通人怎么会记得那些?而且这几样东西他在城外的集市上也差不多都见过了,相比现代成熟的工艺肯定有所不如,但功效用途却是一样的。
还记得前文提到过的埃佩什家族在罗多克地区是如何起家的么?早在卡拉德帝国早期,面向普通百姓的大型公共浴室非常普及,将花瓣、香草、松脂调粉兑水捏成“简易香皂”也再寻常不过,而擦脸油则是加入花瓣和蜂蜜的黄油。及至一百多年前,战败后还乡的十字军带回了萨兰德人提炼精油的技术,改良了卡拉迪亚落后的香皂制造工艺,较为便宜的肥皂也被发明出来。当然了,如果是不爱洗澡的贵族,大可以选择抹上一点便能“满身熏人香气”的香膏和精油。而在盛产葡萄酒的罗多克地区和盛产麦酒的斯瓦迪亚平原,通过蒸馏来得到烈性酒的做法也已很常见了,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必再赘言。
至于玻璃,在卡拉迪亚也差不多滥大街,在黑夜时代来临前,洛克提群岛上的商人们就发现了制造琉璃的工艺,并开始贩卖这些亮晶晶的东西,随后将透明度较差的琉璃安装到门窗格上的做法在卡拉德帝国开始流行。如今洛克提的商人行会已经能够造出绿色较淡的玻璃器皿和小面的玻璃镜子,并对制造工艺严格保密,禁止玻璃工匠离岛,他们所缺少是只是提高纯净度、透明度和制造大块平面玻璃的技术。在卡拉迪亚,一个生活富足体面的贵妇人,橱架上即便没有来自东方的瓷器,也会置办上一套玻璃酒壶,而在那些掌握大量财富的修道院,使用玻璃窗已经都演变成传统了,没有信徒会喜欢在一间光线阴暗的教堂里做弥撒。
“禅达夏集”四月开始七月结束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三个月集中了不少重要节日,四月的复活节,五月的五朔节、升天节和降临节。节日庆典几乎连续不断,何况还掺杂了宗教因素,不过五朔节并不受教会认同,只是由于在平民中很受欢迎,还有祈求风调雨顺的意义,才没有被强行禁止。作为弗莱特来到卡拉迪亚后经历的第一个大节日,复活节留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或者说是满腹怨念,因为在老乔伊为他讲解了相关的节日习俗后,由于身无分文,热十字面包、彩蛋和野兔肉饼等节日食品他是一样也没得吃。
从弗莱特等人的身份不难看出,禅达是一个各民族杂居的城镇,这也是整个北方的缩影,新来的移民往往要定居一两代人之后才会逐渐改信基督,所以习俗信仰有所差异之下,五朔节是为数不多能让所有人共同庆祝的节日。一个以表演古卡拉德戏法著称的巡回剧团,老早就将大号马车停在了农兵营地对面,并以为依托搭起了舞台,而那位身兼团长的魔术师,节日当天不仅表演了传统的吐火戏法,还玩了一出“分身术”。可弗莱特一下子就识破了这个障眼法,用“火树银花”一类的焰火吸引台下观众的注意力,然后几个身形相似穿着同样服饰的演员趁机登台,在快速生成的烟雾里现身,他对空气中那燃放烟花爆竹所特有的气息无比熟稔。如果能够靠近细看的话,会发现身处烟雾缭绕中的观众们那如痴如醉的神态,因为形成烟雾的材料中还添加了少量致幻剂,而演员们那看似华丽的服饰,其实大部分都是由纸做成样式,再用颜料画上去。
这些见闻让弗莱特心中满是失落,赚第一桶金并没他想的那么容易,不得已之下只好去卖草编,可辛苦几天也就赚那几个铜子儿。时间一天天过去,繁琐且劳心劳力的投入却只换来微薄的收入,有勤练武技的“小山”作对比,疏于练习的他是越落越远,同伴们虽然没有说啥,但他急着想要证明自己,情绪逐渐变得焦躁,却又压抑着无法释放出来。五朔节过后,弗莱特像前几次一样,扛着编好的草筐去交货,因为节庆增加的交易量,商人们大量使用麻袋装运货物,但草筐毕竟比麻袋廉价的多,他已经找到了固定的主顾。一大摞草筐能换来两、三个铜子儿,这离禅达抽取交易税的最低额度差远了,就算税吏私下想要捞点油水,也不会为这几个钱来磨一趟鞋底。
自从“老好人”露了一手剑术后,弗莱特便在心里将他和罗洛两人并列头号高手,每次去送草筐都会拉上其中一人陪同,毕竟是在人命不值钱的乱世,有个“强力党”在侧,安全能够得以保障。干芦苇并不耐烧,农兵营地里的火光通常熄灭的很早,而这个时代的平民为了节省用于照明的燃料支出,通常晚饭后不久九点左右就会上床睡觉,别看城外的夜市热闹无比,但随着夜幕降临也会逐渐消停下来。由于约定交货的时间太紧,弗莱特直到晚饭过后才赶完单,拉着“老好人”陪同交了货后,又赶着在光亮消失前回到营地。五人至今仍兼着伙夫的活,准备百来人的饭食就够忙上好一阵的,所以才拖到天黑,而弗莱特又不想失约,草编的价值虽然微不足道,但却能由小见大来验证一个人的信誉。五人在禅达都没有相熟的人脉关系,弗莱特想在攒够钱后,通过卖草编建立的关系,委托相熟的商人代为购置一些工具。
昏暗的街道上,正往回赶的弗莱特低着头努力辨认着路况,他没敢贴着街边走,因为临街的住户们总是随意倾倒秽物,一脚踩上去那都不叫事,被浇上一身才是真的惨。罗洛、乔伊、“老好人”、“小山”都不是禅达本地人,说话的口音习惯也各有不同,这导致他对当地人的口音还不太熟悉(十里不同音,虽然说的是汉语方言复杂的情况,但外国人其实也有类似说法)。他生怕自己听不清倒马桶前喊的那句提醒,所以才尽可能远离相对危险的地带,只是低头赶路的他却没有留意到,原本走在他身旁的“老好人”渐渐落到了他身后。“老好人”原本微驼的脊背也变得更加佝偻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浸过眼帘,由眼角顺着脸颊留下,并在粗重起来的喘息声中紧咬着牙关忍耐,他的老毛病正发作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