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对老约瑟夫虽然是羡慕、嫉妒、恨,但却没人以贪污去告发他,因为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干什么吃什么”,这其中的潜规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就算要将老约瑟夫的这项罪名落实,也得要库林家族完全失势,再无翻身的机会才行,而发生这样的事的可能性显然是微乎其微的。
短短一个冬天,依斯摩罗拉伯爵丕平.伊夫就失去了除依斯摩罗拉堡外,郡内其它领地的控制,围城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鲁道夫.克洛尔所扶植的对象。鲁道夫向依斯摩罗拉郡的贵族们声明,他之所以出兵是为了帮助丕平的弟弟希尔德里克,取回本该由希尔德里克继承的依斯摩罗拉伯爵。伊夫家的封臣们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他们也不见得赞同鲁道夫和希尔德里克,但迫于大军压境的形势不得不沉默下来,等待争夺伯爵头衔的两方分出高下。
1197年夏,也就是战争爆发的前一年,丕平和希尔德里克两兄弟的父亲德里克在临死前将领地一分为二,平分给了两个儿子。长子丕平分得了包括郡治依斯摩罗拉堡在内的西依斯摩罗拉,次子希尔德里克则分得了与库劳治下铁锈河口的南港镇交界的东依斯摩罗拉,德里克的本意是这样对两个儿子都公平,但两个儿子却都不满。丕平认为他身为长子,理应继承所有领地。希尔德里克则认为他最受喜爱,比兄长更适合坐上伯爵之位。老德里克死后,第一年两兄弟还算安分,但到了第二年,便因为领地事务的纠纷互相争执起来,最终因希尔德里克请来了库劳伯爵鲁道夫.克洛尔这个外援而刀兵相见。
王室因为在北方缺乏影响力,所以统治薄弱,国王的政令无法施行,旧地亲王菲利普在率领部分皇家骑士团作为前锋按照国王卡洛曼六世定下的进军路线,一路打好前站到达萨格森后,才发现态势的严峻。地势相对平坦的依斯摩罗拉郡,对于以重骑兵为主力的王军来说无疑是得了地利,但丕平.伊夫已然是困守孤城,他的封臣也已是保持中立,不再抵抗,这意味着王军到来后很难在当地沿途得到补给,只能通过下游萨格森城的库林家来提供补给。先不提这拉长的补给线,光是之前库林家组织的运粮船队遭受火攻已经使船只损失近半,如今运送补给的能力已经是受到了削弱,再想征集到足够的船只,至少要等到来年入夏的贸易季节,才会有商船到来,而且还需要付出高额的佣金。更重要的是,一旦战争持续的时间过长,库林家的存粮耗尽后,就得从南方转运粮食,补给线会拉的更长。
克洛尔家族统治库劳几百年,要说在库林家地盘上没有眼线,谁信?于是菲利普顾不得暴露国王已然加入这场战争的事实,没有留在萨格森干等国王大军的到来,而是率领骑士团前锋前往上游,更靠近前线的芬拉德郡。他以此为前沿,一个冬天都在四处奔走游说北地贵族,以使他们能够在国王的北征军队到达后,加入王军阵营并提供一部分补给上的便利。
而就在菲利普四处奔走游说之时,阿拉西斯.岑达尔,一个家道衰败的小贵族主动找上门来。这个领地与芬拉德郡隔河相望,比村庄也强不了多少的小贵族仅带着10来个农兵主动来投,若非为了千金市骨,以获得其他北地贵族支持,菲利普也许根本就不会与他会面,而是像其他人的想法一样,将这个破落户出身的小贵族当成是为了节省自家粮食,带着人来混饭吃的。正是这个看似不起眼,实则胸怀锦绣的小贵族,向菲利普献上的建言,使得王军在这场远征中最终取胜,但也因为这个建言,除了相隔战场较远的格罗尼亚和切尔贝克地区,整个北方全都被迫选择阵营加入了这场因兄弟内讧而起的战争。
相比旧地亲王菲利普,阿拉西斯.岑达尔的阶级差了一大截,但面对威势凌人的皇家骑士团副团长,阿拉西斯却是侃侃而谈,丝毫不知胆怯为何物。他向菲利普建议,王军应在到达北方,短暂休整后就发起进攻,至少也得做出一个要大举进攻的样子,否则因波拉克河流域的地势和天气战争很容易陷入僵持,那会使得王室在北方的威望会不升反降,从而无法达到王室介入战争的目的。而且王军是客场作战,时日耽搁太久补给极易出现问题,再想发起攻势,恐怕也难有初到时的锐气。
阿拉西斯提议在波拉克河北岸建立据点,派一支偏师向铁锈河口的北港镇进军,做出沿河向上佯攻瑟雷兹克的姿态。波拉克河南岸的瑟雷兹克堡与依斯摩罗拉堡相似,同样是由帝国大道旁的驿站渡口发展而来,因为与库劳郡接壤,其所在的北瑟雷兹克早在芮尔典王国建立不久后,就投入了克洛尔家族麾下。只需要一支骑兵精锐在瑟雷兹克堡对岸出现,便足以惊扰到库劳,甚至是阻断库劳从波拉克河北岸获得支援,迫使波拉克河北岸与夏普河西岸的贵族们加入王室阵营。而鲁道夫.克洛尔若是从库劳分出兵力加强瑟雷兹克大桥方向,则王军主力正好可以趁势进攻,若是他坐视不理,王军偏师则顺势偷渡,杀入库劳后方进行袭扰。同时阿拉西斯还提醒菲利普,要提防洛玛堡的卡伦迪-洛玛家族和库丹的库达姆家族加入战争的可能,因为王室的介入已经使这场战争的意义,从地区领主的领地纠纷,上升到了波拉克尼亚贵族反抗王权进入雪原。
当阿拉西斯畅谈国事之时,菲利普对他的态度从最开始因千金市骨而故做出来的礼遇,随着他的分析建言,逐渐转为发自内心的,对人才的重视。菲利普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北地旮旯里的小贵族,居然有如此见地,阿拉西斯所说的,他在游说北地贵族这些天已经有些设想,只是因对北方的地理不熟而没有太大把握。国王身边的其他大臣也不见得想不到,但这样的人绝对不多,而且当他们想到时也肯定是在战争陷入僵局以后的事了,最关键的是在这场战争中,卡洛曼六世国王不仅要取胜,还得是一场势如破竹的大胜,否则即便在和谈后达成王权进入波拉克尼亚的目的,也会因为战争中的僵持,在北方诸侯心中生出王室实力不过如此的质疑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