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又一笔房租打过来后,徐畅然给谢新芳银行卡上打了一万元,告诉她这是过冬用的,买点衣服,添点电器。
谢新芳想了想说,家里好像什么都不缺,没啥要买的。
徐畅然说,他给的钱,理论上都要几个月内用完,不能超过一年。从最开始给谢新芳钱,给的总数已经不少,接近10万元了吧?
以往都没过问,但今天他要指出,这些钱不能存银行,拿来就用,改变生活质量,如果放在银行,若干年后这笔钱的购买力会缩水得让人不想活下去。
话说得夸张了些,道理没有错。谢新芳开动脑筋想了想,说可以给徐达国买一冬天穿的双户外鞋,她们学校一位老师有关系,能拿到一种军用户外鞋,是给在伊拉克的美军穿的,这位老师在学校问了一圈,谁要的话,只给半价,质量非常好,非常结实,能穿好几年,有个副校长和一个体育老师买了,穿上的效果非常好,其他老师嫌贵没买。
“半价是多少啊?”徐畅然问道。
“400元。”谢新芳回答。
“那卖给美军是800元一双?”
“应该是吧。”
“可以啊,这个价格占大便宜了。”徐畅然立即鼓励道。他知道,徐达国以往买的鞋没有超过两百元的,买这个鞋上了一个档次。不过,卖给美军800元一双,估计利润不少,但质量肯定可以保证,用料、做工方面比较放心。
放下电话,徐畅然盘算着,春节回家还得给谢新芳和徐达国分别给点钱,从家里的情况看,谢新芳也花了一些,但存银行的钱应该更多,这也是他不愿意拿更多的钱给家里的原因,都放银行里,等着防范灾病什么的,结果被通货膨胀给坑掉了。
一天傍晚,徐畅然吃完饭后往食堂外走,碰到了端着饭碗的陈学义,陈学义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去他寝室坐一坐,徐畅然一想,干脆现在就去看看,就跟着陈学义到了研究生47楼。
陈学义住在一单元4楼的一个寝室,进去后有一个人坐在桌旁吃饭,简单介绍了一下,陈学义也开始吃起来,徐畅然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四周看看,的确,研究生的寝室书都比较多,即便是一年级研究生,也比本科几年的还多,电脑只有一台。
突然,最里边靠窗的一张床上坐起一个人,嚎叫着:“你们快帮我想想啊,我怎么办,学义兄,你说我怎么选?”
陈学义放下筷子,对那人笑了笑,说道:“李兄,这种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们怎么说也没用,是吧?”
“唉,马上就要到时间了。”那人重重地叹口气,又倒在床上。
寝室里的另一人吃完饭就出去了,陈学义对徐畅然说,他本来喜欢当代文学和现代文学,但这两个专业竞争激烈,他就选择了相对冷门的古代汉语,虽然就业面比较窄,但找到工作问题不大,以后就是青灯黄卷,安静地过日子。
“一般是什么工作单位?”徐畅然问道。
“大学教师、图书馆的古籍方面的研究整理、社科院的研究方面,专业对口的话,基本就这些。”陈学义说道。
“问题不大,竞争比较小,就怕拉关系走后门把位子占了。”徐畅然说道。
陈学义微微一笑,“这些工作,真有关系的也不会去干,太枯燥。”
徐畅然一想,也是,自己说话想当然。
谈了一会,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人又爬起来,抬手看了一下表,吼叫着:“完了,完了,时间已经过了。”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陈学义吃完饭,背起书包去教室,他说不习惯在寝室看书,每晚必去教室,需要查资料也会去图书馆。两人一同下楼,徐畅然问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陈学义说,那位同学是楼上法律系的,二年级研究生,经常来他们寝室玩,他现在遇到一件事,即加入组织,一个大组织,一个小组织,何去何从,让他选择。
大组织就是执政组织,一个几千万人的大家庭,加入进去后好处自不用说,心里有点想法的都愿加入,而且在学校加入的,前途更加光明。
问题是,他的导师是一个小组织的高层人物,小组织就是所谓的民主党派,该派在小组织中也算大一点的,加入进去也有好处,那就是在导师的提携下,很可能进入该组织的高层。
说起来有点像鸡头和凤尾的选择,当然这个比方有点不合适,陈学义说,大组织给他的期限就是今天晚上6点半,如果不回话,这件事就泡汤。
这位同学本来是想加入大组织,但加入小组织是导师的介绍,而且进入高层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所以他不知如何选择,都犹豫好几天了,刚才已经过了6点半,没有回话,加入大组织已经不行了。
“老陈,如果是你,怎么选?”徐畅然问道。给陈学义叫“老陈”,他还是第一次,一是陈学义比他大几岁,二是陈学义有几年工作经历和京漂经历,显得比较稳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选。不过我遇不到这种问题,反正我又不靠他们,把自己的专业做好就行。”陈学义回答。
走到岔路口,徐畅然要回寝室取书包,到图书馆去,陈学义说干脆我陪你回寝室,也去看一看,方便以后来串门。两人一同到徐畅然寝室取书包,再往教室方向走去,继续聊天。
陈学义说,现在法律专业比较火,其实他一点也不羡慕,这个专业很烫手,良心容易受煎熬。
他这样说,是因为身边有例子。他一个高中的前辈,从某政法学院研究生毕业,给一个大集团做法律顾问,几年下来赚了很多钱,后来那个集团倒闭了,那位前辈到一家连锁超市当副总,再也不从事本行。
“据说跟集团高层掺和得深,不过也没办法,到了那个地步,只有干下去,赚了几百万,但不能再干本行了,再干的话就会出事。读了那么久的书,就干了这一票。”陈学义感慨地说道。
徐畅然会心一笑,说道:“问题是现在社会观念改变了,认为赚了这么多钱也值,读书也就为了赚钱。”
“那就没有什么理念了,一切都是为了赚钱,唉,幸好我是躲进书斋了。”陈学义说道。
两人在通向图书馆的一条岔道前分手,徐畅然感觉今天和陈学义聊天很愉快,因为两人的观点有近似的地方,即对眼下一切向钱看的风气反感,自己安下心来走一条羊肠小道,不像刚才那位法律系同学一样,为一个利益选择而痛苦不堪。
过了几天,杨嫣打电话告诉徐畅然一个好消息,胡导的电影拍摄顺利,争取上春节贺岁档,电影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许多。
“畅然,现在写小说好像没啥前途了,你专门写剧本吧,你能干好。”杨嫣鼓励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