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事情搞定后,小说出版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进行,金编辑没有食言,果然找了两个公安大学的老师进行审稿,对里面一些专业描写作了修改和补充。
徐畅然把剧本改编的事情给金编辑略讲了一下,认为剧本改编太大,几乎是一个新故事,小说搭电影的车似乎没必要。金编辑和部门主任商量后,决定立即出版,以《暗渡》为书名,希望电影在结尾能提一下书名。
徐畅然把这事给胡导演说过后,胡导演表示小事一桩,小说和电影相互促进嘛。
星期四中午,徐畅然路过三角地,看见一个讲座题目,引起兴趣,是谈认识论的,是一个哲学方面的,比较小众的讲座,不会有多少人去听。徐畅然倒是想去,哲学方面的讲座很少,演讲人有欧美留学经历,想必能说点东西。
哲学这个领域,很难找到新东西,但一旦找到自己认为的新东西,其带来的力量比较大。徐畅然每次到图书大厦,必然到哲学柜走一圈,虽然多数时候都感到失望,但从不会放过。
这就是思想的力量,近代思想启蒙大家梁启超说过:“思想者,事实之母也。欲建造何等之事实,必先养成何等之思想。”这句话也是对认识论的褒扬。
事实是什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呢?在社会生活中,偏见何其多,正见何其少。这些都是认识论的范畴,只有在思想的刀锋下,事实才更接近它的实质。
如果仅有浅薄的想法与欲望,认识就会走入歧途,认识一发生偏差,就会做错事。所以,徐畅然对认识论一直比较关注,但关于认识论的书太多,很难抓住要点,既然有人作这方面的讲座,就去听一听。
在寝室里吆喝了一圈,甚至还到隔壁寝室问了人,没人感兴趣,只好一人去了。在三教一个教室里,坐了4、50人,比预料的要多。
演讲者是个50多岁的男人,教授身份,脸上带着微笑,说话从容不迫,那气势,仿佛已经表现出认识论的魅力。
讲座伊始,徐畅然就对教授的一个说法产生了兴趣,他说全世界在认识论上一直走下去的民族并不多,有些民族是以宗教来统摄思想的,对世界的认识其实大有偏差,而有一个民族一直致力于认识世界,认识宇宙,终于在世界上取得了成功,这个民族是谁呢?
教室里的听众都伸长脖子,等着教授揭秘,他说道:
盎格鲁?撒克逊人。
他说,这件事不要扯到白人优越论上去,那是另一个话题,撒克逊人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靠的就是脑子不停地运转。
他用食指在太阳穴前转动着,“他们成天都在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把它做好,最后,他们真的把事情做好了。”他说道。
美国人也继承了这个特点,因为最开始登上美洲大陆的就是一些英国移民,自认是撒克逊人的直系传承,进入新大陆后,认识的速度还加快了,创造的新文化不断引领世界潮流。
至于华国人,在认识方面比不上撒克逊人,这点要勇于承认,当然,原因很复杂,社会传统是一个重要原因,认识能力强的人并不能受到重视,还不如一个亲戚关系管用。
华国很多人的认识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呢,他说道:“睡倒千条计,起来卖豆腐。很多想法都是空想,只能用来安慰自己,但也不能全怪他,社会没有形成一种好的褒扬机制,让有识之士能发挥作用。”
对他这些说法,徐畅然比较赞同,感觉今天的讲座有价值,能听完全场。
继续往下听,偶尔还记笔记,毕竟是思想的火花,值得学习。话说回来,前段时间在宾馆里搞头脑风暴,徐畅然拿出那么多点子,很多都被采用了,靠的是什么?不是灵机一动,而是思想深邃下浮现出的灵感。
教授讲到“第一性原理”时,徐畅然开始不太在意,以前没听说过这个词,后来听了一阵,也产生了兴趣。
教授介绍说,第一性原理是量子力学和计算物理中的一个术语,意思是从头计算,无需任何经验参数,只用少量基本数据做量子计算,得出分子结构和物质的性质。第一性原理方法强调用少量的基本事实或假设进行分析。
虽然讲解比较简单,徐畅然仍然感到一束光亮照射过来,照亮了意识中一些晦暗的地方,这是他内心一直期盼的哲学的光芒。
记得有个作家说过,好的作家能够看到真实的事物,接近本质的事物,而很多人看到的则是被掩饰的事物,被堆砌之物弄得面目全非的事物,他们没有能力直抵真相。
从某种角度说,好的作家的目光相当于婴儿的目光,看到的是最原始的事物,也就是第一性的事物,但和婴儿不同的是,他能用成人的思维去处理。
文化是一个双面刃,一方面它让人获得生存的根基,另一方面又给事物添加一层层遮盖物,最后让人弄不清原初的事实。对文化的正确态度是,既要学习文化,又要警惕文化对事物的装饰与改变,要保持抵达事物真相的眼光。
俄罗斯思想家别尔嘉耶夫曾经说过,俄罗斯作家的优秀之处在于他们总是从事物的第一性出发思考,而不像同时代的欧洲贵族,在客厅里谈论第二手事物。
别尔嘉耶夫认为,这种从第一性事物出发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俄罗斯的思想力度。
想想还是有些道理,俄罗斯在上个世纪初建立了全世界第一个激进的社会制度,引发了全球的一波跟风潮,不过,70年后,他们认为这个制度不好,又主动废弃了这个制度,结果又引来一波跟风,这也是他们思想的力量体现。
这些认识和教授提到的“第一性原理”是想通的,即便在以前不知道这个名词的时候,徐畅然也比较注意不被第二性的事物蒙蔽,尽量回到事物的根本,今天他发现,这种思维方式被命名了。
所谓的第一性原理,就是回到事情的根本,抓住最根本的东西,而过程中的冗余,都可以去掉。
去掉冗余,并非一个抽象的理念,在生活中,随时可见这种行为。比如,徐畅然去听讲座,很多时候他都坐在最后几排,不像其他人,总是争前排,讲座开始后,听一阵,如果觉得听的价值不大,他就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这个从后门溜走的行为,就是“第一性原理”在生活中的实际运用。因为听讲座的目的是丰富知识和经验,如果觉得对方做不到这一点,或者不合自己胃口,就放弃听讲座的行为,节约这一段时间。
但这种行为往往是少数,一般来说,每场讲座都有人中途退场,但人数不会太多,有各种因素。
按照“第一性原理”来思维的人不占多数,多数人是按照“比较思维”来行动的,别人都在做,那么他也做;别人都不做了,他也放弃,这样的行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行为变化幅度小,令人感到安全。而“第一性原理”往往要求抛弃大量冗余,有时采取垂直行动,幅度较大,需要较强的行动勇气和心理承受能力。
这个讲座让徐畅然进一步强化了自己的行为方式,是的,他就是按照“第一性原理”指导行为的人。
爱默生说过,以前行吟诗人喝着木碗里的清水就能陶醉,而如今的诗人却要靠酒精和药品刺激,按照这个原理,就需要返回到木碗里的清水那种状态,虽然实际中,木碗里的细菌会比陶瓷碗里的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