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放假第二天,徐畅然就坐火车回家。
由于是暑假,时间宽松,没有坐飞机,在学校买了别人转让的学生票,是在一塌糊涂论坛上看到信息,到别人寝室里自取,免去了去窗口排队的麻烦,不过,是空调特快的坐票。
从燕京到荣城9个小时,好在空调特快严格实行一人一座,环境还不错。华北一带,窗外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从风景来说乏善可陈。而且空调特快和慢车相比有个特点,大家没有交流的愿望,各自吃喝或闭目养神。
徐畅然为能享受0多个小时的车厢时间而感到惬意,闭目回忆起在寝室的最后一晚,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一个梦。
他走进教室,面对陌生的老师,是一堂历史课,教室里坐满了人,还有几个空位,却没有椅子,有人给他拿来几根木棍做的简易椅子,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坐下了,然后过来一个面孔黢黑的中年女人,要给他擦皮鞋,他说不需要擦皮鞋,旁边的人说不擦皮鞋就不能坐,他就站到旁边,站着听课……
那些课桌上,什么东西都有,锅碗瓢盆,凌乱地摆放着,像租住的房子那种感觉,老师在讲台上沉默地看着他,他感到心慌,自己都5岁了,一无所有,上这个课,又有什么用?
徐畅然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在寝室的床上,只有0岁,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感到心里满溢的凄惶,他把梦的内容仔细回忆了一遍,开始忙碌起来,直到火车上的空闲,才回忆起这个梦。
有些梦可能是对生活的揭示,对未来的启示,它会提醒人们有意识回避的问题,你躲不过的,即便你白天躲过了,夜里也躲不过去。徐畅然思考着这个梦,它仅仅是个人的一个怪梦,还是代表着部分华国男人的集体无意识呢?
凄惶和不安,简直就是梦中的主旋律,有多少华国男人白天人模人样,夜里在梦中惊醒,满眼凄惶,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甚至还在教室里做小青年的事情,虚度生命和迟暮的感觉在梦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还好,徐畅然检省过去几年的经历,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虚度生命,何况自己并非5岁,而是多出15年时间。想到这些,终于释然了。
傍晚,徐畅然心情急迫地等着餐车的到来,还是喜欢吃热气腾腾的盒饭,里面的家常菜虽然粗糙,但也比周围那些人吃的方便面美味得多。餐车一到,徐畅然赶紧花15元买一份盒饭,滋滋有味地吃起来。
深夜,硬座的缺点凸显出来了,凌晨两点过,最难受的时刻到来,在座椅上,卧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把头靠在靠背上,眯一会儿,醒过来,又眯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着没有,以为过去很久,一看表才凌晨四点,还有一阵才能天亮。
以后得考虑坐飞机回家与上学的事了,虽然不喜欢在天上颠簸的感觉,但两个小时的空中旅程和9个小时座位上的煎熬,差别实在太大。
不过,还有一个新想法,有机会再坐一次慢车,慢车的时间是4个小时,中途停的站更多,那又是一个什么体验呢?也许会更痛苦,或者更快乐?
到达荣城是中午,要和蒲莉见一面,这是在qq上说好了的。打的到蒲莉单位附近,一家良木园咖啡店,浦莉从单位出来汇合,刚好1点半,一起吃午饭。
徐畅然点的是黑椒牛柳饭,浦莉点的是番茄意面,在等餐的间隙,徐畅然从双肩包里拿出给浦莉的礼物,一件素雅的连衣裙,国外品牌货,900多元,看上去档次很高。
买这件礼物,主要是浦莉今年10月结婚,徐畅然在确定和浦莉见面后为礼物犯愁,好在给严美琴买衣服鞋子时逛了些商场,对女性服装倒有些了解,觉得这件连衣裙肯定会受到浦莉喜欢,就很感性地买下了,其实以他俩的关系,送连衣裙是有点那啥的,不过徐畅然不在乎这些,浦莉喜不喜欢才是重要的。
“啊,这件裙子我都舍不得买。”浦莉看了裙子,兴奋地说道,脸都变红了。徐畅然心里感慨,浦莉平时都是跟他谈文学、谈科技的,收到礼物后还是小女人的样子。
浦莉的男朋友是一家医院的神经内科大夫,也算年轻有为,显然,这对准新人的经济基础不错,小日子会过得相当匀净。吃饭时她还接到男朋友一个电话,提到周末的一个安排。
徐畅然不禁羡慕起浦莉这样的生活,建立一个家庭,过着“正常的”生活,如果自己的灵魂或愿望能够适应这种生活,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惜自己的灵魂还躁动不安,希望在孤独的状态中碰触更广的边界,而不愿过早被另一个人束缚。
和浦莉吃饭,聊天,感受到荣城生活的安逸与舒服,和身处燕京的紧张感明显不同,在燕京,到处都能看见雄心勃勃的人,策划各种事情,做各种事情的人,各种活动、讲座,刺激着人心,让人意欲有所为,而在荣城,就像浦莉这样逛逛商场,和朋友喝咖啡吃饭,两种生活,感觉都有价值,难以取舍。
浦莉却“批评”徐畅然,去燕京一年竟然不写东西了,是江郎才尽还是在作准备工作啊!
徐畅然为了证明自己,差点把那两本小说的事说出来,以及正在天之涯论坛上进行炒作的事,浦莉喜欢逛那个论坛,或许对那个帖子有印象吧?不过徐畅然忍住了,浦莉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温和的理性的男人,知道那两本小说后可能会另有看法,尤其是徐畅然和严美琴的事,那肯定会“刮目相看”了吧,算了,人家大婚在即,没必要让她擦亮眼睛,重新看清一个朋友的“真面目”。
告别浦莉,赶到火车站,买了下午4点的火车,晚上7点到达云州,8点钟到家,谢新芳和徐达国已经吃了晚饭,谢新芳重新热了饭菜,徐畅然一个在家里的饭桌上,美美地吃了一顿真正的家常菜。
接下来徐畅然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呆在家里睡觉为主,兼做一下期货。此时的云州,互联网的飓风已经席卷过来,到处都开着网吧,徐畅然家楼下相隔不远就开了两家家庭网吧,进门一张沙发,总是有小伙子死猪一样躺在上面睡觉,是通宵上网的人在那里休息,屋里几个房间都摆着电脑,乌烟瘴气的,没办法,徐畅然家里没拉网线,谢新芳说用不着电脑,徐达国更是没有这个需求。
每天上午,徐达国在家里吃完谢新芳煮的面条,晃悠着来到楼下网吧,一个基本固定的位置,打开期货软件看盘,下一单,看得没劲了就回家,帮谢新芳做点家务,或者看会电视,吃完饭就睡午觉,下午到网吧平仓。
徐畅然觉得,做期货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赔钱,确实,大部分人做期货都会赔钱,还有一个特点是顿悟,做期货和打嘴炮不一样,打嘴炮往往得不到实证,真理和谬误也就始终混杂在一起,而期货就不一样了,所有的理论和方法都能用金钱体现出来,无论你多牛的理论,拿到市场上就能用金钱的增损体现出来,迫使你快速修正你的观点,不然你的钱流失得更快。
痛苦会刺激成长,在期货中,成长就是顿悟,你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使用的方法是错的,在脑海中有一个新的认识,这就是顿悟,当然,顿悟可能是周而复始,永远没有尽头,最终仍然是你亏空钱包,黯然离场。
但这些顿悟仍然是真实的体验,只要你还在亏钱,还在认真钻研,顿悟就会出现,经过一段时间看盘及亏损,徐畅然又得到一个顿悟,即时间周期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