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上,吃饭后,走廊的喧嚣逐渐平息,去教室的,去图书馆的,去向不明的,都走了,寝室里还剩三个人。 .更新最快
江仁书半躺在床头,就着蚊帐里的台灯看书,汪曦林在他的电脑前上网,他喜欢泡水木bbs,这是全国高校最大的bbs。
徐畅然在自己的桌前坐下,拿出笔记本,回忆着昨天下午和严美琴见面的情景,不时往本子上记录,先是记录性的文字,从见到严美琴开始,两人的行为和自己的心理活动,这些都算是原始资料。
写一阵后,回头看看寝室里的另两位,自己写的东西过于私密,不能让人窥探到,不过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徐畅然的动静毫不在意。当然,这个本子里不会出现任何人名地名,而且有些句子特殊处理过,只有本人才看得懂。
场景记录完毕,仍继续回忆着,想到什么就记什么,一些分析,一些可能性,一些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场景设计,这件事是非常需要想象力的。一直到快要熄灯时,才合上本子。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感觉意象充盈,根本没有睡意,严美琴站在他面前的形象一再出现,以致于弟弟一直高翘着,虽然徐畅然并没有把这事看成板上钉钉,但它已经得到隐秘的信息,表现得跃跃欲试了。徐畅然告诫自己,虽然sm的根源是性,但绝不止于性,如果仅仅止于性,势必会引起严美琴的失望,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它是人性与感情的深层的揭示,是一种崭新的人际关系,是目前来一种至高的生活艺术,既然他接受了挑战,就要尽量把它做好。
昨天下午的安排还算完满,整个过程包括谈话期间,都没有明显的失误,而且他的表现很得体,没有出现急色的情况,比如在房间里挨着严美琴坐时,老想着动手动脚什么的,因为他的潜意识知道,只要自己表现良好,严美琴会慷慨地回报他。
想到紧要关头,徐畅然不禁咬着牙关,身体在轻轻颤动,真是巨大的挑战啊!这时如果有音乐伴奏的话,应该是宏大的交响乐,瓦格纳那种,在激昂的进行曲中,男人带着坚毅的表情踏上征途,霞光万道,披在金色的铠甲上……
对了,哪天有空就去把cd机买了吧。
星期二中午,吃完饭后,徐畅然来到海淀图书城的音响专卖店,买了一部袖珍cd机,松下牌,500多元。学校里很多人都有这种cd机,有的人在图书馆看书时都戴着耳机听cd,还有一次,路过勺园时,看见一个身材苗条的美女出来跑步,随身带着一个索尼的cd机,徐畅然还在想,一边跑步一边听cd,不会把磁头碰坏吗?
刚走出专卖店门口,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连哥打来的:“畅然,下午有空没?”
“有。”
“有空就到东门这边来一趟吧,有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好,我回寝室后就过来。”
徐畅然拿着cd机往学校走,在街口被一阵歌声吸引,转头一看,路边有两个老人在卖唱,可能是一对夫妇,其中男人似乎双目失明,老太婆挽着他的手臂,两人都在唱。
对于街头的乞丐,徐畅然一般没有理会,很多时候会绕着走,不过有一种例外,艺丐,声乐方面的。不管是拉二胡,吹唢呐,他都会停下来听一听,听一阵后扔几元就走。
这一次他有吃惊,因为老夫妇用的是美声唱法,虽然对唱歌没有研究,但听得出来这是美声歌曲,用的是美声唱法,他们嗓子里发出的是金属般的声音,这应该是有过专业训练的。
美声的情绪较为激越,这和那些唱山歌的乞讨者不同,乞讨者唱的山歌多悲凉,很难想象这两个激昂高歌的老人是乞讨者,徐畅然听了一阵,从兜里掏出刚才在专卖店找的零钱,还好,有一张5元的,他把5元放进老人脚边的盒子里,离开了。
回到寝室放好cd机,又匆匆赶往东门。会是什么事呢?连哥很快就要到各地出差攻关了,对,是攻关而不是公关,对连哥来就是进攻。
径直来到连哥的门前,对面邱胜国的门半掩着,也不知道他是否在里面。推开门,连哥正坐在床边抽烟,抬起头看了一眼,“畅然来了啊,过来坐。”
徐畅然坐在椅子上,和连哥面对着,连哥仍低头抽烟,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吃饭没有?”连哥问道。
“吃了。”
“我上午到公司去了,你那本书进展挺快。”连哥道。
徐畅然头。连哥又:“陈总挺喜欢你那本书,不光单独发行,可能还要搞广告宣传。”
连哥吧嗒吧嗒把烟抽完,站起来道:“我去把胜国叫过来。”
连哥拉开门出去,很快又进来,随后邱胜国也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稿子。两人都在床边坐下。
“胜国,你把稿子给畅然看看。”连哥话有严肃,所以气氛有沉闷,邱胜国低着头,眼睛望着地面,情绪有低落。
徐畅然接过稿子,果然是邱胜国写的那部,上次看过一部分,这次从中间翻起,快速阅读。
连哥又开始抽烟,因为另两人都不抽烟,他只掏了一支烟,独自吞吐着。
徐畅然集中精力阅读着,慢慢产生了感受,这邱胜国写的什么玩意啊,完全崩溃了。
写作者之所以下笔千言,主要依靠体内的一团精气,当然,这团精气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写作者精心培育、打磨的结果。读者为什么要来看你的书?就是因为他这之前内心是涣散的,可能是工作劳累,也可能是心情烦躁,也可能是极度无聊,他来看你的书,感受到这团精气,原本涣散的内心为之一振,感觉提神了,有方向了,至少在看你的书时是这种感觉,这样读者就有收获。
而邱胜国这本书的文字显示出一个崩溃的精神,像是被驴追着一样往下赶文字,毫无生气,甚至比读者更涣散,读者不仅得不到向上的感染力,甚至情绪更糟,而且情节完全没有编排,都是流水账,所以,这本是失败了。
徐畅然又看了一阵,确定自己是这种感受后,抬起头来看了邱胜国一眼,邱胜国低着头,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地面。
“什么感觉?”连哥问道。
“的确是新手,很多基本的东西没有达到。”徐畅然道,把稿子交给连哥。其实这也正常,本来邱胜国没打算写,是他那个故事引起了几个人的兴趣,撺掇他写出来的。
“嗯,我一个人判断还不作数,拿到公司去了,没敢给陈总看,叫一个编辑看的,实在没法看下去。”连哥道。
“本来也写不下去。”邱胜国了句。
“唉,故事还可以,畅然你觉得呢?”连哥道,“这样毙了,心里很不服气,胜国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写,春节期间都不回家。”连哥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春节是我不想回家。”邱胜国轻声解释。
“故事是不错。”徐畅然微微头。
“畅然,是这样,我自己的想法,跟邱胜国无关。你现在交了稿,暂时不太忙吧,我想让你来救活它!”连哥着,语气坚定,还使劲扬了扬手中的那叠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