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站在她旁边的一个高个子女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李晓雅。”
李晓雅似乎很是怯弱的样子,被瞪了一眼之后立刻唯唯诺诺地不敢开口了,高个子女生含笑对长歌说:“对不起,是之前我们来的路上有几个同学掉队了,她可能还没搞清楚情况,您别见怪。”
长歌不接她的话茬,反而问那个高个子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申琳华,是宣传部的部长。”
长歌点点头:“好的,申琳华,麻烦你再进去一趟,之前我看了一下,似乎食用油拿得还不够,你再去拿几桶出来吧。”
申琳华一张俏脸顿时煞白,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超市里不管自己带着她的同学们走掉,她看向她的那些同学们,发现无论男女都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一时之间有些脸红,盯着长歌看了几秒,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意思,最终也低下头去:“那种人救了也是祸患。”
长歌说:“真的是祸患的话,也用不着你们来操心,我自然能解决。”
长歌让申琳华和另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再次进去,带出了那个被抛下的女生,那女生似乎是已经昏迷了,脸色苍白,一头长发披散着,委顿在地上,长歌拨开她的头发一看,这不正是卓笙的脸吗?
“她叫什么名字?”
“……阮清。”
长歌没再多问,也没有对这些抛下自己同伴的学生做出什么处罚,只是加快了脚步带这些人来到了卡车上,把他们都安置好后,开着卡车驶入了校园,那个学生会长方文跟着长歌一起坐在前边的副驾驶位置上,校园里的丧尸密集了些,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长歌对方文说:“哪里还有幸存的学生和老师?”
方文之前是带着一众学生会成员从行政楼逃出来的,学生会办公室在二楼,他们当时听到外边有动静和尖叫,但是为了凸显开会纪律,方文强制不让成员出去看热闹,也多亏了这项纪律,才让当时开会的成员都幸免于难,等到开完会后,走廊已经变得静悄悄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嘶吼在空气中一直没有停下来,方文从猫眼向外看去,顿时傻了眼——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部丧尸电影啊,那个隔壁学院年轻漂亮的辅导员此刻浑身是血却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在走廊里徘徊,要是看不出有毛病才有鬼了!
众人起初以为他在开玩笑,还准备开门,后来被方文强力制止,每个人都从猫眼里看过之后都吓呆了。
这间大学不是公立的,学生不多,每年都有因为可能招不满学生而即将倒闭的传言传出,各个学院七拼八凑都凑不出来一个院学生会,最终组织了一个校学生会出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现在几十个人都懵逼地坐在会议室里,群龙无首地看向方文这个会长。
最终在恐惧中度过了两天一夜之后众人投票做出了决定——愿意出去的投“走”,不愿意出去的投“留”,不会强迫,自己选择,最后投“走”的人占了上风,决定用会议室的窗帘结成绳子从二楼爬下去,令人惊讶的是,原本投“留”的人看到大部分人要走也急匆匆地改变了主意,最终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
起先男生们还结伴把女生围在中间走,结果中间走着走着碰到丧尸乱了队形,他们都只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大学生而已,碰到丧尸后乱打一气很快大家便四散逃开,等到了超市后已经只剩下二十多个人,没想到超市内部也爆发了丧尸,一群人还没来得及抢多少东西,被迫逃进了办公室锁上了门,惊魂未定地听着外边的惨叫和嘶吼,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庆幸自己逃了进来。
长歌开车到了行政楼楼下,离老远看到五楼窗户上飘扬着一副用窗帘做成的旗子,上边写着sos,楼的正面都是丧尸,从正门突破很有难度,长歌想了想,绕到了行政楼的背面,把车停好,吩咐学生们不许乱动,自己一个人下了车,学生们虽然不敢动,却都好奇地看着长歌的动作,只见她像电影里的特工那样从背包里拿出一捆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绳子,绳子的顶端好像有什么装置,她轻轻一甩便钩在了三楼的窗户上,长歌立刻沿着绳子向上爬,在以三楼的窗户为据点爬到了五楼,最终从五楼的窗户里探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脑袋,长歌似乎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接着便看到这一男一女胆战心惊地顺着绳子往下爬,好在有惊无险,都平安落地,上了卡车。
学生们一见他们两个便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王老师张老师!你们也来了!”
原来这夫妻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和一位辅导员,两人既是同事又是夫妻,长歌救出了他们两个,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在学校里搜寻幸存者。
在食堂里遇上了一大波丧尸,但其中还有几个学生,长歌仗着自己身体原主开车水平高超,冲进丧尸群里,把车厢门打开,王老师和张老师连忙指挥学生伸手把幸存者拉上来,其中有个大概以前是食堂的阿姨,宝刀不老跑得比那些不怎么锻炼的学生还快,几乎不用人拉自己冲上了车,左手怀里还抱着一颗大白菜。
众人:“……”
阿姨一边道谢一边无视了众人的瞩目,瘫倒在车厢内:“哎呀这些天食堂的东西也被吃完了,我躲在储藏室里一开始不敢出来,只能生啃大白菜。”
众人一看,那白菜上果然参差不齐地有好多牙印。
车厢里塞了不少人和食物,差不多七七八八地已经装不下了,长歌认为即使再救也装不下了,再加上还要考虑汽油的问题,便开车回到了基地。
众人到了安全的地方都对长歌表示了感谢,之前那几个抛下阮清的学生会的成员都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长歌看王老师和张老师夫妻两个在学生中似乎挺有威信,便让他们两个安排学生的住所,两位老师都很有学生工作经验,再加上此刻救回来的人总共只有几十个,不算难处理,很快便按男女生分开了住处,虽然这里的条件也不算特别好,但比起人间地狱一样的丧尸群,已经算是人间天堂了。
长歌扛着枪站着一边看着众人忙活,没说什么话,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已经让众人走到她身边都忍不住低眉顺目起来。
最终还是那个教导主任张老师走到了长歌身边,递了根烟,长歌脸上漠然,心中觉得好笑,拒绝了那根烟,挑眉看向他,他这才笑了:“还没请教您大名?”
“我姓陆,大陆的陆。”
“陆姐以前是军人?”
“算是吧,现在不是了。”
“我说嘛,在这种关头,也只有您这样的女中豪杰才会这么不求回报地仗义助人,今天我和内子能活下来,全靠您不惧危险……”
长歌打住了他的吹捧,只说:“张老师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是这样的,我看咱们这个基地挺大的,后院也有土地可以耕作,水电也都有,周围又有这么高的院墙,其实学校里应该还有不少学生和老师困在那里……不知道陆姐……?”
长歌倒没想到他是为了说这个。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头顶和他低头对自己这么谄媚的样子,她还真没想到他是为了剩下的学生来求自己的,按长歌的猜测,还以为他想在基地里谋个职位掌管食物之类的呢。再想想今天一开始遇到的那群学生,也有几个长得颇为不错的,称得上俊男美女,结果却做出把同学抛下的事。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放着剩下的人不管,基地里的东西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今天时间晚也算了,从明天开始都要接受训练,以后大家都要轮流出来寻找补给,清理丧尸。”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张老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看着这个女人面沉如水不近人情,其实也不是那么凶嘛……
她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有这么多武器,完全没有必要救他们,她还冒着危险冲进了丧尸群……所以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吧?
张老师叹了口气,一边感慨自己的幸运,另一边又为未知的明天担忧,忽然从背后又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你把那个阮清叫过来,还有跟那些学生们讲清楚规矩,端谁的碗,要服谁的管,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熄灯,六点起床,在这种世界,想活命给我认真点。”
张老师连连应承着去了,不一会儿,阮清便来到了长歌单人的休息室。
长歌的休息室直接设在了武器室里,这里的墙壁和门最坚固,她又从别的屋子里找来了箱子,把武器都装好藏进了床下,因此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上午长歌见到阮清的时候她还昏迷着,现在经过一路的颠簸她已经转醒了,不过脸色仍然是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头长发垂在肩上,手指拧着裙角,进来后先对长歌鞠了个躬:“陆姐好。”
长歌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玩味地打量着她,这张脸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情,有一种奇妙的气质在阮清身上融合,她看起来既柔弱无依,又在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妩媚,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通常人们都不会那么注意自己的形象,可长歌意识到阮清来见她之前必然先梳洗了一番,她那些不自觉的小动作都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非常漂亮,却又很……奇怪。
阮清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见长歌不开口更是惴惴不安,便继续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谢谢……谢谢陆姐今天上午救了我,我听方文他们说了,如果不是陆姐,我……”
她一边说着,语气一边低了下去,长歌简直疑心她下一秒是不是要哭出来了。
结果没有。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抛下?”
“不是的!”阮清汲汲皇皇地抬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一双大眼睛里似乎有泪意,但被她拼命隐藏着,“都是我不好,才害得大家这个样子,不能怪他们的。”
好他妈的白莲啊……
长歌心中无语,心里明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再问阮清她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长歌无奈,只能让她先回去休息,私下里却把方文找过来问清了情况。
方文说得非常含蓄而又吞吐,大意是阮清在学校内的风评不是很好,在宿舍住的时候多次与舍友不和,最终搬了出去住,之前针对她的那个申琳华是她以前的舍友,偏偏阮清容貌出众,在学生会文艺部工作,方文说他知道学生会里有很多男生其实都喜欢阮清,但都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呢?”长歌含笑问他。
方文经过上午目睹长歌一系列英勇救人的情形已经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长歌不怎么说话,但那种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中,方文心中纠结,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但在长歌鼓励的目光中开口:“他们……都说阮清在外边被人包养了,一开始的时候她来学校报到时还是贫困生,我们学校学费挺贵的,她似乎连学费都交的很艰难,可是后来她的穿戴都越来越精致,后来搬出去住了之后也有同学说看到她和一个中年人过往亲密……”
长歌听得入神,方文连忙解释:“不过这都是大家的传言,没什么实际证据,今天我们不是故意要抛下她的,是那时候我们藏在办公室里,申琳华和阮清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一时之间申琳华打了阮清一巴掌,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刚好有个同学没注意到,脚绊住了阮清,阮清不小心磕在了办公桌上,昏了过去,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她,以为她是……活不成了。”
“我们把阮清藏在了办公桌后边,那时候外边有丧尸,我们也不敢出去拿东西,后来你来了……”
“那时候我们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怕你以为我们把同学杀了而不带我们走,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我知道我们错了,别人怎么样我不能管,关键是我自己也……”
方文垂头丧气的,看上去很是懊悔的模样,长歌点点头,对他说:“你先回去吧,不要把这件事对外说,以后你们不仅是同学,更要在一个基地生活,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了。”
她的身高和方文相仿,只是懒散地靠在墙上,语气也不是很严厉,却平白让方文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长歌挥了挥手让他走,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向长歌道谢:“谢谢您今天救了我们。”
长歌似乎是笑了一下:“希望有一天你在遇到同样需要帮助的人的时候也能伸出援手,也不枉我白救你们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