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达宁跟中山王府消息不断,况且去大相国寺的事他自然马上就听说了,也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全是,更多的还是别的朋友弄到的。”
况且对大相国寺不施援手现在还耿耿于怀,自然不会把功劳记在他们头上,再说他们的确没做任何事情。
练达宁凝视着那张画像,良久才问道:“就是这个人?”
“相貌应该是这样,不过这是二十年前样子,听说他后来练功出了岔子,相貌就变成那个面具的样子了,不过他应该随时戴着面具,现在想从相貌上一眼认出他,还是有难度。”况且说道。
他还是相信小君的话,千机老人没说韩子平练功出岔子的事,那是因为不耐烦,就像他正忙着给病人诊脉,却有人过来请教一个蚂蚁的种种细节,他一定会很不耐烦,说不定还要责怪对方几句。
练达宁听他这样说,不觉沉吟起来,然后笑道:“这也不难,让各处的人注意戴面具的人,凡是这种人一律抓起来再说。”
况且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道:“老师,千万使不得,发现了这人先盯着别动手,一般的捕快上去就是送死,根本不济事。”
“哦,此人真的有这么厉害?”
练达宁还有些不相信,况且只好给他解释这是江湖道上的超级高手,绝对是万人敌那种,一般人对上他,就是螳臂当车,十个八个捕快遇上这种恶魔,根本就是送肉入虎口。
练达宁听他这样说才信了,然后又看他誊写的资料,脸色益发沉重起来,这种高手别说非常难找到,就是找到了也难以缉拿归案啊,南京可没有大内高手,最强的也就是应天府的捕快,若他们不行也就没有行了。
他马上叫来衙役,让人去应天府请知府过来商量案情。
“况且,你这些朋友真是神通广大啊,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打听到这么多情况,以后有什么疑难的案子,我就找你了。”练达宁笑道。
“老师,一般的案子弟子也不行,这人是江湖道上的,弟子恰好有不少好朋友这才能打听到。”况且顿时头大,若是沾上这事,以后就啥也别干了,只能专职给衙门当情报员,而且是自费的。
“你啊,还是这个性格,说你懒是委屈了你,不过你也太缺少一种年轻人的锐气了,那种铁肩担道义的锐气,你是跟着老夫子学,他的神髓不知学到了多少,这不好事的风格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练达宁略显不满道。
“弟子不是不好事,实在是有自知之明。”况且苦笑解释。
这就是跟练达宁,要是跟陈慕沙就无需解释什么了,因为陈慕沙太了解他了,跟练达宁总觉得有层隔膜似的,虽说都是老师,却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
“好吧,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已经立下大功了,我得感谢你才对。”练达宁笑道。
“弟子只是略效绵薄之力,不敢居功。”况且在椅子上欠身说道。
不多时,应天府知府急急忙忙过来,一见面练达宁就把画像和资料给他看,然后开始大赞况且,所用的语言简直直接可以刻到碑文上了,况且在一旁被弄得局促不安。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几天的工夫就把一桩悬案的情况摸清了。”应天府知府虽然不满况且,也只好顺着练达宁的意思恭维道。
“不敢当,大人谬赞。”况且谦逊道。
“问题是,确定是这个人?这些资料真的可靠吗?”应天府知府看过之后问道。
“绝对可靠。”况且只回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千机老人不可靠,天底下还有可靠的人吗?
“谭大人,你要是认为这些资料不可靠,可以不用,让贵府的人去查找。”练达宁不满道。
“不是,大人,下官没有这意思,只是这件事现在影响太大了,连刑部赵尚书都过问了,就差限期破案了,这还是托大人的福,此案若不是大人领头,下官肯定要被勒令限期破案。”应天府知府苦笑道。
“胡闹,这种无头案子怎么可以限期破案,谭大人,赵大人不会跟你有私仇吧?”练达宁皱眉道。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知道也不敢说。”应天府知府继续苦笑道。
练达宁没继续问,他到南京任职时间不长,南京官场里的一些蝇营狗苟也不是很清楚。虽说苏州南京的官场是连成一片的,但还是各自有各自的特殊之处。
两人一起研究着况且给出的资料,虽然不算太多,却足够他们字斟句酌地研究好半天了,况且自然只能无聊地在一旁听着,还得装出一副恭谨的样子。
“这个空空道门是什么门派,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应天府知府转头问况且。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就是个江湖门派吧。”况且支吾道。
“就是,江湖门派多如牛毛,谁耐烦理清这些。不过这个韩子平可不是一般人物,堪比白莲教那些妖人,贵府的那些捕快能不能抓得住?”练达宁倒是最关心抓捕的问题。
“若真是白莲教那样的妖人,的确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会损失一些人手。还有,况且,你这里写着他另外还作案十七桩,可是没有案情的详细情况,你都知道些什么?”应天府知府又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些情况都是托朋友打听来的,他们也不是非常清楚。”况且含糊道。
“如果这样的话,这份资料的真实度就值得推敲了,况且,给你提供资料的是哪些人,能不能请他们来衙门一趟,让他们详细说一下。”应天府知府道。
“不能。”况且干脆回答。
让千机老人来应天府衙门汇报情况?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
“那你把这些人的名字写给我,我给他们传票,谅他们不敢不来。”应天府知府傲然道。
“大人,我只是好心帮老师和您打听这些情况,并没有义务非要做这种事情,这些您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其余的都免谈。”况且再也忍不住了,冷冷说道。
练达宁脸上也现出不怿之色,目光盯着应天府知府,一言不发,那等于是在骂对方了。
应天府知府故意装作看不到练达宁的表情,正色道:“况且,你这话就不对了,出了这等惨绝人寰的惨案,每个人都有义务向官府举报,知情不报,等同从犯。”
况且霍然站起道:“那大人把我抓起来好了。不过我不会再说一句话。我现在受魏国公监护,我的所有问题都有他来负责,你想问什么就去问魏国公吧。”
应天府知府还没想到况且敢跟他来这一手,这才想到况且是魏国公受皇上之命监护的人,即便况且现在住在南京,也未必受他辖制。
“谭大人,够了。你要是怀疑这资料有假,现在就出去自己去查,你要是觉得跟我联合办案委屈了你,我自己一样能把这个案子破了。”练达宁也忍不住了。
“大人,不是下官不相信,而是下官需要按这些情报来布置人手,假如这些情报有误,损失的就是下官的得力手下啊。”应天府知府故作悲天悯人状。
“那好,这件事我来办,贵府不用参与了,我下午就跟南京刑部、北京刑部发文通报就是了。”
练达宁此时也看出来了,应天府知府就是不想揽这个案子上身,是觉得根本没法破案,到头来会影响他无案不破的记录,这会影响他的政绩和名誉。
“不是,大人,下官真的没有规避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些资料的真实度,可能话说的急了些,还望大人恕罪。”应天府知府站起来作揖道。
练达宁叹息一声,拿这个应天府知府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应天府才是这个案子的主官,他揽过来不是不可以,却没有应天府那么理所当然,再者说单论办案人员,按察使衙门比应天府也差了很多,按察使衙门的管辖范畴主要针对官员,而不是民事刑事案子。
“况且,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派人找你。”练达宁唯恐再起冲突,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只好打发况且先走。
“遵命。”况且向练达宁施了一礼,然后走出去,再没看应天府知府一眼。
应天府知府心里恨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况且背后的靠山都是他惹不起的。不过这个仇是记下了,以后一旦抓住机会一定不会让他好受,就算整不到他,也要弄他个灰头土脸。
练达宁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能苦笑。
他并不为况且担心,应天府知府威胁不到况且,能威胁到况且的是北京那两尊佛。倒是应天府知府不知深浅,将来能不被况且拿捏就不错啦。
况且走出衙门,见外面挤满了应天府衙门的衙役和公差,见他出来,也都笑着打招呼,上次去六合县勘察现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也都跟况且熟悉了。
“况大才子,你又来帮着办案了?”
“况公子,你这是想抢我们的饭碗啊。”
几个捕快嘻嘻哈哈说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