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还是没有睡意,我的心中一连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明早天一亮,我打算出门在南华镇里走动,消息的来源不外乎那么几处。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只能采取以前擅用的方法。
没有打听到的细节,则是需要花费更多心思在小镇上寻找途径打听。
西兰不算小,疆域狭长。
因为距离相隔,导致各个地方都有差异。
这是种新鲜的体验,会让人在不经意中对当地的某些风物产生兴趣。
我相信南华镇这里的风俗跟西兰的国都城还有我曾经待过的边陲小镇会有不同。
但是打听消息这件事,各个地方其实都差不多的。
最好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用一用当地人的资源。
那回我跟着季九和小安到了西兰国都城,自个儿想出来的途径事实证明还是挺好用的。
至于南华镇上具体的地点,得请身为本地人的客栈老板跟小伙计替我提点建议。
要是为了避免麻烦,高冷些不想跟他们多言的话,则需要辛苦一些。
要是花时间多在镇子上兜兜圈子,几圈下来,总能找到合适的去处。
北地对我来说是更加遥远的地方。
我对那片地方的关注最大的原因是来自即将进行的一场大战。
每回想到北地的时候,我总会有意无意代入穿越前对临近边界的那些少数民族聚集地的印象。
我努力地试图找出两者之间的共通点。
哪怕是穿越前,我一样喜欢到各地去走走,四处去看看,如今......不改初衷!
对我来说,对外面的世界存在兴趣,所以一有机会我就会去些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曾经说过,喜欢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甚至不同的食物。
总之要跟自己原来的生活圈子截然不同的环境。
所有的一切会带来生命中新鲜的体验!
那样的尝试,有时候会有些冒险,但是如果不去尝试,生活显得太平淡也太乏味。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拘泥在很小的一个地方,他没有开阔的眼界。
被局限的人生,终是显得乏味了一些。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始终让我觉得若没有趁着年轻的时候,走出一方狭窄的天地到外面去看看,是件太可惜的事情。
机缘巧合,一切都没有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行,反而是处处充满了变化。
变化带来的不单是心态的改变,改变也是打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大门。
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些信念始终没有改变过。
这一点......让我非常庆幸!
思绪接连不断,心潮起伏间目光聚集在窗口隐约透进来的光影,那一刻有种静谧安详的味道。
我躺在chuang上,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心里记挂的那点事,我自从住进客栈后总觉得隐约有些不安。
哪怕是在眼下如此平静的氛围里,无人打搅的安静中。
我凝神听着走廊上的动静,那个来回走动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当一次又一次在chuang上辗转反侧后,睡意终于姗姗来迟,慢慢袭来。
窗外夜色更浓,我在即将进入睡梦中的时候,翻了个身,忽然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外头走廊上响起!
刹那睁开眼睛,我脸色倏然转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小伙计说的客栈贼偷来了?
我定了定神,整个清醒的过程极短,如有神助,涌上来的那点睡意居然在瞬间就被我自己赶跑了!
我飞快起身,套上外衣,移动到门边,不敢大意将耳朵贴了过去!
没错,外头的确有人在走动。
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能判断出那个脚步声的主人落单一个人,他正顺着长廊走到东面的楼梯去。
脚步一点一点挪动。
不可能会是小伙计说的夜里光顾客栈打算动手的贼偷,因为这么明目张胆的到临街的客栈来,胆子究底不会大成这样!
至少,脚步声总得轻一些的。
我斟酌了一下,猜测大概是新来的客人睡不着,想下去走走!
从楼梯下去后过小门,就是客栈的后院,那片地方夜里很清静。
至于客栈门脸那边,肯定有小伙计夜间也在值守的。
客栈的格局是一目了然的。
哪怕初来乍到的人,也很容易弄清楚这里的地形分布。
前院是临街的,客房呈狭长形状的分布,沿着楼梯上去用长廊将平行的一间间客房连通。
后院便是客栈内的厨房、杂物间以及客栈里的人居住的屋子。
因此,我想到了,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回想我来的时候,小伙计同样跟我说过了,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大厨房还有现成的材料。
客人到了客栈之后要是愿意,可以选择简单易做的,自个儿下厨。
耗费的食材,只要第二天跟客栈的人说一声就可以。
莫非是新来的客人到得晚,厨子已经睡觉去了,所以就像小伙计建议的那样,自个儿去大厨房弄吃的?
不排除这种情况,毕竟客栈是各地的客人都有的,五湖四海,众口难调了些。
我眨了眨眼睛,静静听了小会儿,走到窗边将室内的灯点着了。
火光亮起的时候,我的视线移动到了柜子上。
这间屋子统共加起来的家什不多。
除了chuang跟桌子,就数那个杂物柜最打眼,走近屋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
这会儿,我在上头堆放了一堆的东西将柜面都占满了没有余地,包袱无处安置,放地上觉得会弄脏,于是被放置在了坐椅上。
我一个人住,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全。
原本我的睡眠不算浅,没碰上大事情的时候一般都能睡得挺安逸的。
今晚不一样,初到南华镇的关系,加上小伙计跟我说的客栈贼偷的事情,心中留下了这一处客栈不太安定的印象。
跟以往的经历比较,比我曾经住过的任何一次客栈都让我心悬!
只是长夜漫漫,一旦睡意跑了,我能做些什么?
我走到搁着包袱的椅子旁,解开之后,将那本武玉父亲写的手札拿在了手里。
就着灯火,我倚靠着chuang头,开始在灯下翻阅这本册子。
一页一页看过去,看南华镇一带出产的药材,武玉的父亲用笔在上头画了图,还在下头注解了药性跟用法。
看着看着,门外长廊上的脚步声没有再响起来,而我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到了手札上。
一旦入了神,时间过得分外快。
等我抬起头,大约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我放下手札,揉揉略有些酸疼的脖子,起身在室内走动了几圈,感觉胳膊都要麻木了。
......一样是夜深人静,南华镇靠近最热闹的茶楼不远处的街口,客栈内燃着灯。
少年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皱了皱眉沉声道:“进来。”
临时住在隔壁的两名护卫走了进来,少年目光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问:“何事?”
另一名护卫一脸茫然的表情推了推阿来的胳膊。
适才被强行拉来的,他哪里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是阿来硬让他一同来的而已。
这会儿自家三少爷问起,他一头雾水一点都答不出来。
同伴着急的望着阿来,偏偏阿来那个闷嘴葫芦在旁边也没吭气。
同伴自然有些生气了,却又没法当着三少爷的面表现出来,只好用小李飞刀般的眼神盯着阿来。
少年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停顿了一下,对着另一名护卫道:“没事你先出去。”
那人如释重负,当下身法迅捷飞也似的闪开就走了!
出去后长松一口气将门严严实实合上,心道总算是解脱了。
......屋子里只剩下少年还有护卫阿来,两个人正对着,少年在等着他开口。
护卫阿来抬起头看着少年,隔了小会儿才道:“三少爷,听说王师快要到镇上了,连客栈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
他们两个人住下之后就去客栈底下的大堂内吃过一碗面,三少爷也在,两个人都没有点酒菜。
趁着落座吃面的功夫,听到周边的议论声,两个人听得可清楚!
上来之后,护卫阿来就动了说的心思,另一个却是蒙在鼓里。
少年愣了愣,闻言意外挑了挑眉,视线凝注在阿来的脸上。
瞧见后者低下头,少年沉声继续道:“爷早知道了。”
护卫阿来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他觉得三少爷消息快也是正常,只不过那跟他说的重点没关系,要说的话还在后头。
阿来于是想了想问:“三少爷,咱们弄不好......会跟王师的人撞上。“
”您看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外人不知,宇文家的人身份不同一般!
王师避开了肃州城不入,宇文家的人要是在离肃州不远的南华镇跟王师撞上。
怎么看,都显得颇有内涵,给人的感觉可是不太妙!
南华镇太小了,比不得肃州,也没有明显的界限。
三人在镇上,西兰王师的人一到,双方碰面的几率是很大的。
若是在镇子上走动的话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撞上又如何?”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掠过一抹冷笑道。
哎......护卫阿来瞬间有些无语,他垂下脑袋,几乎可以预见他要是说出那几句最想说的话来,自家三少爷会是什么反应。
早就想到了,所以刚才他拖着同伴一起来的啊!
那家伙完全不讲义气,得三少爷一声令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怎么着,两个人劝说总比一个人强!
护卫阿来自以为同伴的口才远好过自个儿呢!
“爷不是为了王师而来,“少年顿了顿,视线在护卫的身上扫过,继续道,”不过是找爷的......朋友而已。“
”撞上也无妨。”
少年语气冷静地道:“南华镇非北地,战事还没开启,爷从不担心无谓的事情。”
“但若是真撞上了,总归不太好。”护卫阿来鼓起勇气道。
难得少年目光深深望了他一眼,转瞬语气淡定地回应:“南华到肃州的路一直畅通着。”
少年说完,阿来的心中咯噔一声,额头上汗都快下来了。
他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眼下到底要怎么接呢?!
他站在那里抿了抿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后无奈地开口道:“小的明白了,不打搅三少爷休息。”
再继续,可能会耗尽自家这位爷仅有的耐性了,阿来觉察到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不再看他。
护卫阿来不敢再说什么,径直退出了房门。
待门骤一关上,他往前连走几步,哪怕是在走廊内都觉得有些腿软。
屋内的人径直走到了窗边,冷凝的表情,推开窗望着外头夜色深沉的南华镇,许久未动。
客栈的前院中,不知名的花树冬日里开得茂盛。
少年无意间视线划过,长睫闪了闪,心中觉得好像哪里有些眼熟?
他想了想,想起今日进的南华镇,街边数次看到过差不多样子的花树。
小地方独有,在西兰南跟到肃州的一路上,少年都未曾见到过。
......同伴这会儿身在隔壁屋子里,桌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碟子点心。
他抬眼瞧见阿来走进来,连忙站起身。
同伴走过去朝长廊内望了一眼,左右看看无人后方轻声关上了门。
阿来就站在门边,同伴顺带拍了拍低着个头的阿来的肩膀道:“你跟三少爷谈得怎么样?”
同伴的语气显得轻松多了!
他有眼力见儿,知道三少爷不耐人上去烦他,可是在同伴看来护卫阿来论理也该是知道的。
今儿跟着出来到了南华镇,闷嘴葫芦也不晓得是怎么了。
阿来简单将过程概括着说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
听完,同伴露出惊愕的神情看着他,张大了嘴好几秒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隔了片刻才对着阿来疑惑地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同伴一时词穷,想了想接续道:”阿来,枉费你在城东宅院呆了那么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