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却是不敢开口,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的时间越长,安文帝心中的怒火积攒得更盛。
突然,安文帝一下就是将茶杯摔到了翩跹的面前,茶水一下就是将翩跹的裙裾给浸湿。
翩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出去。”安文帝冲着翩跹喊道。
翩跹朝着安文帝的方向行了个礼后也就是向外走去,正好见到迎面而来的许太医。
许宁看见翩跹的狼狈就是说道:“翩跹,你这是……”
翩跹嘴角淡淡扬起个笑容也就是没有说什么。
翩跹已经是有些受不了在宫里这没有自由的日子了。如今这么多的事情纵横交错,当真是不知道该从哪一件事下手才好。
圣上那个时候突感急症,也就是动了立储君的念头,然而在挑选的方面却也就是犯了难。突然灵机一动,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若是百年之后,这几位圣上看好的皇子到底又是怎样一番局面,这样的话,就是好挑选储君。
圣上前些日子里面有意的就是在嘉奖洛翩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是认为翩跹医术高明,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却是派上了用场,要是有着翩跹和许宁这两个安国医界的泰斗,演起戏来自然就是更加让人信服。
但是,就是在这期间,圣上的身体却也就是时好时坏,这自然也就是引起圣上的怀疑,因为之前说过的,圣上的病症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如此拖沓反复当真也就是奇怪。
在加上有姚相的例子在前,这不免的就是让圣上动起了其他的念头……
若当真圣上是因为中毒而导致病情反复,那么这其中的牵扯,当真就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想到这里,翩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安王殿下奉旨去黄河赈灾,京城中的力量天秤却也就是一下失了准头,看来这圣上也是没有那般的器重赵王那边的人啊……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圣上突然召集了几位自己的肱骨之臣,就说是在商议这监国的人选了……
这下京城内外当真就是像炸了锅一般。
朝中的气氛已经是愈发的浓烈了,大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个大臣说六皇子不好,那个将军又说大皇子不佳,整日都是吵吵闹闹的。但明显的是,朝中的大臣都是倾向于要在大皇子和六皇子当中选择。
朝中的争吵,即便是深处后宫当中的翩跹却也就是有所耳闻。
宫外的争斗也已经是蔓延到宫内了 。即使是安文帝对外声称抱病可是这个说法也已经是阻止不了那些已经为储君之位杀红眼的大臣了。自从一个户部尚书第一次因为在乾清宫门前求见数次而无诏见到圣上后,这乾清宫门前可就真的是太平不了了!翩跹每次去给圣上请脉的时候都是要忍受一遭眼神的围攻。
但是面上这些人却也都是对翩跹恭恭敬敬的,毕竟如今翩跹称得上是圣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如今最容易见到圣上的也就是许宁和翩跹两个大夫。然而翩跹身居内宫素日里见到圣上的机会自然更多。所以翩跹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同日而语。
既然是放松了朝臣的觐见那么后宫的拜见也就是用不着死守了。所以向来清净的乾清宫如今却也就是门庭若市了。
最后圣上烦了,拿着翩跹当挡箭牌就是说道太医要求每日里只有两个时辰的觐见时间。
所以这日里圣上还是没有睡醒,乾清宫已经是守着很多大臣了。等到圣上醒了,翩跹伺候完圣上吃药后,脚才是刚跨出乾清宫大门,这个时候就是被众多大臣给堵住了……
等到翩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后。也已经是身心俱疲。
可就是在翩跹走在回屋的路上,突然就是遇到了被一众大臣环绕的刘曜,刘曜面上虽然还是含着笑但是翩跹却也就是一眼看出刘曜眼底的那份阴沉。
看来是出大事了……翩跹心里突感不详。
刘曜自然也就是看到一脸疲惫的翩跹,脸上的笑意一时间就是带上无奈和苦涩。翩跹嘴角也是无奈的扬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翩跹心里的负担忽然一下就是轻了不少。
翩跹低下头,侧身到另一边,给他们让路。
有些眼尖的臣子,看见翩跹也就是点点头当做见礼,路过翩跹身边的时候,也都是侧身有过以示尊重。
行色匆匆,目光阴沉,看来这天又是要变了阿……翩跹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
这天,真的变了。
翩跹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是看见那个瘦长身形的宫女,目光很是阴沉的看着翩跹。
翩跹佯装没有看见,径直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个宫女样子很是激动的就是走了进来,冲着翩跹就是喊到:“是你跟汪公公说的吧!要把我赶出乾清宫!”
翩跹目光很是平静,嘴角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是又如何?”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那宫女声嘶力竭的说道。
翩跹说道:“你去问问你的主子,他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主子?”那人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说得好像你和我们是对立的一般。洛女官,你本来就是和我们一边的!你怎么逃都是逃不了。”
“所以,我没有逃。”翩跹放下手中的一直把玩的杯盏,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要亲手毁了它罢了。”
那个宫女倒是被翩跹这般模样给吓到了。半响才是挤出一句话来:“你、你疯了吗!明明我们才是在帮你!”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翩跹目光看似平静,但是眼底深处却是暗潮汹涌。
“你会后悔的!”那个宫女眼神一阵闪躲最后才是丢下这句不痛不痒的话。
翩跹轻笑一声,随后也就是转过头去,声音温柔,但目光冰冷。轻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是他不及时收手,即便我很是尊重他,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一世的清誉,他神医的美名,都是会烟消云散。”
在翩跹提到神医二字的时候,那个宫女明显的就是打了个寒颤随后沉默一段时间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着那个宫女显得有些落魄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阴沉。
午后,翩跹又是端着药到了乾清宫里,然而刘曜和安文帝的谈话却还没有结束。但是看那模样,却也就不是谈得很愉快。这个时候翩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翩跹的到来打断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翩跹放下托盘,就是跟安文帝说道:“圣上,莫要操劳。”
安文帝看了眼翩跹,点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然后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就是说道:“这下大夫可就是发话了,朕最多也就再陪你们半个时辰,现在朕可是惹不起这个小丫头啊……”
圣上的玩笑话也缓和刚才那紧张的气氛,许多大臣心领神会的就是笑了出来。
翩跹看着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达到,也没有多逗留就是走了出来。
在临走的时候还是跟刘曜交换了个眼神。
看得出来,刘曜心里很是烦闷。但却依旧是对着翩跹露出一个微笑。
翩跹离开乾清宫后,就是往药房走去。
翩跹才刚到药房没多久却也就是听到门外的动静,翩跹连头都没有抬却也就是知道来人是谁了。
等到那人走到翩跹身后不远处,翩跹就是缓缓的盖上手上的书本,转头,恭敬的说道:“许大人。”
许宁此时却也就是一改之前的态度眼神当中的温和却也就是不复存在。
许宁没有和翩跹废话而是直接开口说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知道许大人指的是说哪一件事,是大人偷偷给圣上、太后以及姚相下毒,还是说知道大人其实一直想着光复殷国一事?”翩跹的神色倒也很是镇定,一切都像是在说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
许宁却也就是没有什么犹豫说道:“都是。”
翩跹轻轻一笑,说道:“大人做事很是细腻,大人想着用这北燕的药材来下毒确实是让无数不熟悉北燕药材药性的人无从下手,而整个安国境内较为熟知北燕药材的我,却是一直被大人牵着鼻子走,受到大人的诱导,一直认为这是怪疾而非中毒。的确,若是大人不对姚相下手的话,或者不要急于求成,让那个宫女端着青莲子茶来招降我,想必怕是到了圣上驾崩的时候,翩跹也是无法想到这一重的。”
翩跹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下许宁,继续说道:“一旦确定了这一切和青莲子粉有关,那么,整个安国能同时找到这么多纯度高的青莲子粉的除了北燕皇商那里,那也就是深宫大内了。”
“但是北燕皇商根本就是不可能直接接触到圣上,太后还有姚相三人。再加上后来我又让玲珑去探望了宋紫绮以及若蝶,二人安然无恙。而一直跟许大人有接触的圣上,太后和姚相却都是病情加重,这让我不免的产生怀疑。但,也只是怀疑罢了,毕竟若蝶,宋紫绮等人和圣上是不能比较的,直到……有件事真正的证明了我的猜想……”
翩跹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眼许宁,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因为我发现姚紫肚子的不对劲,查了查姚紫近日来的药方,赵旭甚至还拿了那日的药渣,我竟然在里面发现了青莲子粉……”
“若是说许大人你对付姚相,对付圣上,对付太后我都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那样长期下去的话,最后定是会造成一尸两命的惨剧。”
翩跹说道这里,当真也是有几分出离愤怒。
然而面对翩跹的质问于咄咄逼人,许宁却是显得很是镇定。
只听许宁说道:“我也只是为你出气罢了,你和赵旭不一致都是青梅竹马吗?到时候只要大事一成,作为殷国最后的正统,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翩跹一听这话怒极反笑:“青梅竹马?那也就是过去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到底我心上的人到底是谁吗?你做这些事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你是说刘曜?你可是别忘了,你们两个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那我的外祖母和这殷国之间难道没有深仇大恨?那么作为她的后代,我和殷国也就没有任何恩怨?”
许宁明显就是语塞,脸色铁青,良久才是说道:“这不一样,你现在是殷国皇室最后的血脉……”
“如果可以选,我压根就是不愿意做什么皇室血脉,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我的母亲一直到最后都是不能安息。”翩跹说的很是冷静。
讲到这里,翩跹就是起身,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许大人,我心里一直很是敬仰你,但是最后,你也就是听听翩跹最后的忠告吧。皇朝更替是人之常情不可改变,如今不论说是对于殷国的百姓也好,还是安国的百姓也罢。如今天下太平,这也都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希望了。”
许宁没有吭声,但翩跹自他的眼里却也就是看到满满的不乐意。
翩跹突然长叹口气,就是说道:“大人可还是记得那个时候的杨家。如果我猜的没错,杨家的人当年也曾经密谋做过这样的事情吧。和北燕联合?最后的结果?这殷国皇室的血脉几乎断绝,而北燕的人却都是躲得远远。太后和洛家能救得了这血脉一事,却是救不了第二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