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炎冰界,冰宫。
辛武席地而坐,脑海上方火主淡金色的源生树和冰王晶莹剔透的源生树缓缓旋转,一缕缕金色的热气和无色的寒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少年正在汲取存储这些热量和冷气,为了增加冰系和火系的亲和度,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吞噬火系和冰系源生树,这对于常人来说很难,因为不同的源力会在体内互相争斗。
没有强大的**条件为前提,企图掌控多种源力属性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辛武是没有这种困扰的,神气已经将他的身体打造的固若金汤,微命树的诞生更是让他开启了命力九感,强大的精神,钢铁般的身体让他足以驾驭多种源力属性。
之所以没有选择吸收冰王和火主的源生树,是因为他的确看不上两者的源力属性。
源力属性的追求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拥有融解和尘封的流刃剑符正符合辛武对弧度的追求,融解让其弯,尘封塑其形,并且附加炎热和寒冰属性,一种胜过冰王和火主两种属性。
领悟了敦煌感悟的少年早已决定循着前辈的道路修行,所以流刃剑符是他获得密度剑符后碰到的最符合自己修行的稀有剑符,志在必得。
“你真聪明,竟然能想出这等法子,虽然存储在体内的热量和冷气会有逸散,但在短时间内还是能好好保存的。”站在一旁的宁淅雨眉眼浅笑,很是温柔。
“仙子谬赞,希望这拙劣的法子到时候能派上些用场。”撑得有些难受的辛武艰难地开口,他习得控温术,能耐寒耐热,体内又有微命树的存在,所以才能将这些热量寒气暂时存储在身体之内。
但忽冷忽热的感觉,虚浮冲撞的气息还是令他有些不好受,只能慢慢地去调解。
辛武咬牙坚持,随着时间的推移,冰王晶莹剔透的源生树随着寒气的离开而逐渐发黑变灰,火主淡金色的源生树颜色也越来越淡,仿佛在雨水的冲刷下失去了光泽。
与源生树的亏损正相反的是,少年觉得自己的体内无比充盈,仿佛藏了一座火山,立了一座冰川。
“暴殄天物。”宁淅雨摇了摇头,看着破败衰弱的源生树,渊博如她,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源生树本是火种,吞噬以后,能量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辛武硬是将火种变成了只能持续一段时间的火焰,即使是天龙帝国的龙皇恐怕也不会这般胡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坐的屁股发麻的少年站起伸了个懒腰,十分看得开地嬉笑。
他稍稍走动,全身的骨骼却发出噼啪的爆响,丝丝白色的寒气和金色的热气从皮肤表面逃逸而出,将其渲染的犹如神魔。
宁淅雨点了点头,替他轻轻拂去衣袖上的尘土,开心地抱怨自己:“我这个师傅当得不称职,好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辛武语塞,却又不得不认同仙子的话语。
他们方才谈了许久,除了有关敦煌的事情没有提及,其余从进入极炎冰界发生的事情他全部告诉了宁淅雨,所以后者自然知道了他有了自己的修行理念和方向。
至于百变造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非常容易了。
自从得到了吞天化地珠之后,他对源力的掌控就已经十分优秀,加上神气对身体筋脉的改造,更是让源力在体内的游走似龙如大海,虎入森林一样自由。
百变造型就像写字,只要心快,手快,造型自然就快。
心是对源力的掌控,手是源力运行的速度,这两点,辛武在无形之中就已经达成。
宁淅雨很早之前就传授了他百变造型的技巧和口诀,而少年更是在重塑身体之后早就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
“我似乎明白了你为何不喊我师傅的原因了。”宁淅雨打趣地笑道。
辛武更觉尴尬,他本以为宁淅雨会忽略这个细节,却没想多后者一直铭记在心。
他不喊宁淅雨为师傅,并不是因为后者没有教他什么东西,只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是敦煌的传人,场面一定会十分尴尬。
宁淅雨看着尴尬的辛武,有些愉悦,但片刻后她轻松的表情便收敛起来,望着碎雪纷飞的前方,一脸严肃。
“如你说的一样,他们来了。”
“时间很巧,刚刚好。”辛武长舒一口气,站在宁淅雨的身边。
少年衣衫褴褛,手臂上被火焰灼烧后的伤势触目惊心;宁淅雨同样狼狈,衣衫破洞林立,醉人的容颜挂着一丝少女才有的羞意。
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需用来思考接下来的恶战里,他们连衣服都忘记了换洗。
“抱歉。”辛武有些尴尬地别过侧脸,不敢直视仙子那若隐若现的肌肤。
“无碍,心清身自清。”宁淅雨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一瓣瓣樱花飞出,镶嵌在破旧的白袍上。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却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前面眼中越来越大的身影。
仙子源力外放,无数花草树木从地底破冰而出,迅速覆盖方圆几里,辛武站在其中,如只蜜蜂般不起眼。
“森界临!”宁淅雨语气清丽,但落在远端的哈大士和心眼耳畔却像投入湖中的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少年站在森界的中心,脚下荡漾旋转的漆黑漩涡如地狱的入口,往上吹起的劲风将他的金发吹成直飞的利剑,剑眉朗目,衣袂飘飘!
宁淅雨望了一眼辛武,嫣然一笑,一朵六瓣七色樱花在眉心开放,随风没入少年的眉心。
“它是我们沟通的媒介。”
“不会是本命樱花吧?”辛武皱了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剧情小说通常会这么发展,随便给个信物,然后信物就成了唯一的珍惜之物。
“本命樱花怎能随便给人。”她笑着摇了摇头,如山间清风般的温柔里藏着一丝断发明志的郑重:“这是脉剑宗的宗主宗牌。”
“什么意思?”辛武下意识地使用精神力,想将其逼出来,但那朵六瓣七色樱花却如没入大海的细针,根本无迹可寻。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死了,你就是脉剑宗的宗主。”宁淅雨调皮地敲了敲辛武的脑袋,故作严肃地呵斥:“是不是因为师傅教不了你什么,所以就不听我的话了?”
辛武摇头,情急之下,握住宁淅雨的手,自信而又霸气地回应:“我说过定要让樱花再开,你就不会死!”
“开的一时,开不了一世。”宁淅雨摇头浅笑,少年急切的目光里藏着亲人之间的关怀,仿佛清澈的温泉,让宁淅雨突然涌现出莫名的伤感,甚至忘了抽回自己的玉手。
相见时难别亦难!
“我不会轻易死掉,但万一……”
“没有万一,你一定要撑着,我没有闲工夫去当脉剑宗的宗主。”辛武眉头轻皱,轻弹纳戒,取出一个玻璃小瓶,紧接着刀锋划过手掌,被神气沐浴过的鲜血如小溪般流入透明的玻璃瓶内,整整一小瓶!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在宁淅雨处于震惊的时候,塞进了后者的掌心。
“虽然辛武很自私,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对付墓宫和心眼,还要留你在这里独自应付哈大士和成群的凶兽,或许很艰难,但你一定要活着,撑到我回来给你补血的那一刻。
辛武,即使流干全身的血液也一定会让你活着。
我知道仙子不想要我的鲜血,但还请你务必拿着让我心安,我拥有强大的造血能力,所以流失一点精血对战力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且墓宫吞噬了很多命丝花,杀了他以后,都可以补回来的。”
接下来的这一战,谁不是拿命去搏,宁淅雨拥有陪他葬一个世界的觉悟,陪他疯狂的坚决,他又怎能吝啬这些精血,怎能因害怕而怀有私心。
都已经这么危险了,再危险一点也无妨。
最坏不过同死,况且能与仙子同死,也算不得太坏。
少年早就不惧死,只惧独自苟活的那种愧疚和自责。
鬼武姬离开后的那段岁月,是远比死亡更难受的岁月。
如果那就是失去,已经发誓的少年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失去。
他轻唤永夜,借助后者的帮助逼出那朵六瓣七色樱花,轻轻悬浮在两人的眼前。
樱花旋转,仙子满脸错愕,握着玻璃瓶的小手不住发抖;辛武尴尬微笑,闻着仙子身上的味道脸颊微红。
“你是不是喜欢师傅了,否则为何如此待我?”宁淅雨微鼓腮帮,认真而又好奇地询问。
想起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想起短短数小时内感情的突飞猛进,她确实很有理由这样怀疑。
否则,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年龄如此小的少年会真的不惜性命维护自己。
辛武满脸通红,如同猴子的屁股,他根本想不到这样圣洁,温柔的仙子竟然会有这样俏皮好奇的一面,而且胆子大到直接这样询问自己。
如果回答喜欢,那肯定是虚假的,他救宁淅雨,只是为了报恩和弥补。
报答后者救了从广漠回来后的自己,弥补敦煌对她的亏欠。
但如果回答不喜欢,岂不是说仙子不漂亮,没魅力?
辛武脑海瞬间炸开了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脚不知放何处,低着头不知怎样回答。
“呆子,看来你进入青春期了呢。”宁淅雨调皮一笑,倾国倾城,她小心翼翼地将玻璃小瓶塞入胸口,六瓣七色樱花重新飞自己的眉心。
“别胡思乱想了,他们到了。”宁淅雨既欣慰又头疼,她对辛武的关怀纯粹是出自本心,与情感并无任何关联。
但她也多少能够理解,青春期的孩子对漂亮的女性充满兴趣是十分正常的,只是他们是师徒,这难免太过尴尬。
看来自己必须活着,好好引导辛武,帮其找个适合他的青春小媳妇呢。
宁淅雨这样想着,内心的担忧和压抑竟少了许多,那些死亡、阴谋、传承救人、后事琐事如烟云般散去了大半,仙子如少女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辛武望着白发飘飘的漂亮女子,突然觉得有些荒谬,那个神圣**,肃穆宁静的仙子竟然也有这样不合身份的少女一面。
荒谬过后,更有些心疼,或许这也是真实的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的最放松的她。
一息之后,落地一声爆响,哈大士和心眼带着诺斯、苏三、喵喵等人踏碎冰块,招摇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