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府经历这场大劫时,落花和农牧夫、秋双心三人正往骊山方向赶。然而,三人并非如所想的那般顺利,一路来依然受到了不少人的围剿攻击。
这三人凑在一起,一般的三教九流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凭借摄心术和天魔杀气很快就打倒了敌人。但三人依然被困于半途,因为在这群人中还有两个高手,商羽落和神秘的邪帝传人。
话说飞花意外死于落花之手,商羽落当时一心救治,未曾死命追击。回到邪阴派后,鄢商慈知晓了事情的缘由,对于飞花这个姐姐,她相当疼惜,不甘她就这样离世,便自告奋勇地过来寻找落花为其报仇,商羽落放心不下,只能跟着她一块来了。眼见这三人与一群江湖人士相斗,有一半人又命丧落花的天魔杀气之下,二人怒从心起,按耐不住,主动上前挑战落花。
鄢商慈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指尖缠绕着七夜明珠的引线,她的眼中泛着冷冽的精光,与昔日温柔慈祥的眼神大相径庭。一个习武者本身的气息就与未曾习武时大不相同,加上她自孟传情去世后郁郁沉闷,昔日无论何时都泛着明亮光芒的眼神,在心伤之余变得暗淡,寒气一起,眼中便带着一股英气。这种眼神的变化,让仅露出一双眼睛的鄢商慈看起来极其陌生,饶是落花这个曾经深爱过她的人也难以认出。
“她就是邪帝传人?”农牧夫瞧着商羽落,猜测着鄢商慈的身份。
秋双心咋一瞧见鄢商慈,脑海里便回想起了聂湮诀的身影,这个人难道就是聂湮诀的女儿?当初,邪帝与楼仲丛决战时,这个孩子还在她母亲腹中吧!自从邪帝亡故后,她便很少再听到关于邪阴派的事了,也不知道聂湮诀后来过得如何。江湖人才辈出,既然邪帝传人有这等本事,当早该名传江湖了,为何十几年未曾露过面的人,近来却频频现身呢?
带着这样的顾虑,秋双心率先迎战邪帝传人。纵然十多年过去了,她对邪帝一家还心有芥蒂,面对这个邪帝传人,她丝毫不会手软。农牧夫恐师妹一人不是鄢商慈的对手,也迎上前去,三人激烈地缠斗在了一起。
鄢商慈的武器,是令秋双心和农牧夫都有些敏感的夜明珠。虽然仅有四颗,但配合着引线,在鄢商慈的手中依然被耍的出神入化。夜明珠连环攻击两人,带着强烈的劲风,初时让两人难以应对。渐渐地,师兄妹二人找回了多年合作对战的默契,一同反击,与鄢商慈倒是不相上下。
这方,落花一人迎战商羽落。
落花第一次与商羽落交手时,商羽落手中无剑,空手对敌,瞧不出深浅。第二次对战,商羽落也并未使出全力,后来因为飞花的缘故,不了了之。此次,商羽落手中持无比神剑,被誉为剑道第一高手,手持天下第一神剑,加上全心全意地对敌,倒让落花不敢大意。
落花惊奇地发现,距离上次在飞龙引客栈外对战江才情,商羽落的剑术修为明显又高了一个层次。一上来就御剑,真气托着无比神剑,招式灵活,运摆神剑,操控自如。神剑如流星一般,迅速猛烈地攻向落花。
落花心念一动,双手慢慢扬起,运起天魔杀气,抵挡住袭来的无比神剑。靠着强劲的功力,将无比神剑隔离在身体一米之外。商羽落瞧见落花轻松抵挡住神剑,手中用力,加大功力,猛然将神剑向前一推。落花体内的天魔杀气本就极不稳定,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商羽落加大功力后,杀气明显弱了几分,正欲再运功加大功力,忽听到秋双心传来一声惊呼。
扭头看去,竟是邪帝传人的引线割到了秋双心的手臂,锋利的引线一碰到肌肤就会切断经脉,若不是鄢商慈要躲开农牧夫的攻击,手偏了几分,秋双心伤的会更重。
落花瞧见母亲受伤,心里一惊,瞪着邪帝传人,杀气忽起,抬起一手,运功朝鄢商慈打了过去。鄢商慈双手一舞,运转四颗夜明珠抵挡住落花打过来的掌力。瞧见落花紧张秋双心的性命,她一个旋身转到秋双心和农牧夫的身后,将手中的引线抛了出去,一颗夜明珠直朝秋双心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此时,秋双心正捂着胳膊,忍着疼痛,胳膊受伤,几乎难以战斗。农牧夫瞧见夜明珠袭来,一时无法躲闪,只能抬手,欲徒手接下夜明珠。哪知鄢商慈这招根本就是虚晃的一招,农牧夫手还未触到夜明珠,鄢商慈双手一舞,夜明珠突然转换方向朝正紧张地盯着两人的落花攻了过去。落花反应迅速,急忙抵挡,这时,忽然腰间一紧,竟是商羽落的无比神剑刺中了他。
那一刻,落花感觉全身无力,身上的杀气陡然间都消失不见。无法掌控的天魔杀气,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忽然消失了。好在最后一刻,仅剩的杀气抵挡住了邪帝传人的夜明珠,未曾被其所伤。
无比神剑刺中落花后,回到了商羽落的手中。商羽落扬手将剑收回鞘中,看着半蹲在地捂着伤口的落花,似是不打算再战,她张了张口,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鄢商慈手中的夜明珠再次朝落花打了过去。
商羽落再次拔剑,想阻止夜明珠,这时,数枚暗器从前方射了过来,一枚打中了夜明珠,其他暗器锁定的目标正是商羽落和鄢商慈。在二人躲闪暗器的同时,三个黑衣人落在了落花的身前。
为首的黑衣人不停地施展暗器,另两个黑衣人扶着落花和秋双心,带着农牧夫一起离开了。最后,黑衣人一把银针出手,断了后路,飘然而去。
三个黑衣人带着落花、农牧夫和秋双心一路奔逃,最后在山中一处破庙里停了下来。
为首的黑衣人带着三人进了庙中,另两个黑衣人守在门口。落花在黑衣人的搀扶下忍着伤痛坐下,屁股刚挨地,秋双心就奔了过来,要查看他的伤势。
落花看了一眼秋双心的胳膊,有些担心,“母亲,你的伤......”秋双心胳膊上的白衣早已染红,虽然无大碍,但看得人触目惊心。
秋双心无所谓地笑笑,道:“小伤,不碍事,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势。”
落花知道母亲担心他,就解开了衣服让其查看,这一看,众人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被无比神剑刺中,虽未穿透腹部,但暗含的剑气滞于腹中,众人可见一股真气在落花腹部缓缓流转,无法退散。而且,被刺中的伤口也血流不止,纵使受伤后他一直捂着伤口也难以止血,此时松开了手,血顺着伤口直往下流,片刻就染透了衣襟。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秋双心看着这伤口心惊不已,几乎要落下了泪。
“母亲别担心,并非不可驱散。”落花一边安慰秋双心,一边忍痛运气,驱散腹中的剑气。剑气虽强,但在落花的强势功力之下,还是缓缓消散了。秋双心赶紧掏出手绢,为落花包扎。
农牧夫在身后看着,一言不发,只在此时撕碎了身上的衣服,将碎布条递给秋双心。随后,扭头看向黑衣人,眼中带着不解和怀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
黑衣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农牧夫的话,而是道:“止了伤口就赶快离开吧,此地并不安全。”她话一出口,就让落花三人都微微一愣。
这人很明显是个女人,说话声音嘶哑缓慢,略带苍老,这种声音与其身形极为不符。因为这人抛洒暗器的一双手还很光滑,并不是一双老手,而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中年人的眼睛,并没有老年人的眼纹。那还是一双很有神的眼睛。这么一双有神的眼睛,却有着苍老是声音,让人感觉很是突兀。落花几人都能够听出来,这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声音,似乎是声带受损,发音困难。
落花趁着秋双心为其包扎的空隙,怀疑的眼神盯着那个黑衣女人,同样怀疑的眼神还有农牧夫。两个人盯着黑衣人,似乎是想将她看穿,而黑衣人却一直看着落花腹部的伤口。三人就那样彼此看着对方,一时间整个庙里都显得安静异常,只能听到秋双心手中传来包扎的摩擦声音。
直到秋双心包扎完伤口,落花这才缓慢地开口,“阁下好绝的暗器功夫,这种功夫,在江湖上,我只见过两个人使用过,阁下是我见过的第三个人。”
“暗器功夫,江湖上会的有很多,不足为奇。”黑衣人淡淡道。
“是吗?”落花自嘲一笑,道:“那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了,说起来,那两个暗器高手可都是女人呢。一个是小神医,另一个……”他顿了顿,瞅着黑衣人,“我从未想过她的暗器功夫竟然那么绝。在我危机时刻,她突然出手,而后又从未使用过,倒险些让我忘了她会暗器了。你这么一来,倒又让我想起来了。你们的手法,如出一辙,出现的时机如如此雷同,让我有些怀疑你就是那第二个人也说不定。”说完,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她。
“我以前未曾见过你,怎么会是那第二个人?”黑衣人微微吃惊的神情,没能逃过落花和农牧夫的眼睛。此时,落花已穿好了衣服,反过来给秋双心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他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的另两个黑衣人,口中道:“不管你是不是那第二个人,我们都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两个黑衣人在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像守卫一般守着他们,这让落花不禁想起了粟烈和流火。这两人跟在自己身边久了,突然离开竟然有些想念了。从身形上来看,这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壮实,女的**,一身黑衣掩饰的无非就是他们的面容了。
蒙面救人,抛开一切特殊的理由,无非就是不想仇家和本家看清他们的面容,这种情况,十之八九都是互相认识的人。所以,这三人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只是不愿相认而已。而且,门口的两人,眼神都是有意无意地看着对方,时不时地还挤眉弄眼,这变相的打情骂俏,几乎已经确定了他们的情侣关系。
想到这里,落花心中一动,突然开口,冲门口的两人喊道:“阿峰!”
这突兀的一声,让男黑衣人反应不及,扭过头来,刚好对上落花那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自知上当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落花,愤愤地扯掉了脸上的蒙面巾。对面的女黑衣人不解,怒斥道:“你干什么?”
男黑衣人上前一把扯掉女黑衣人的蒙面巾,道:“别捂这个了,难受。他已经认出我们了。”两人无奈地扭头看向里面的三人,脸色有些尴尬。
这一男一女二人,正是昔日飞龙引客栈的伙计和厨娘,阿峰和阿朱。两人帮过落花很多次,落花自是记在心头的。这二人也是南无诗最忠实的属下,此时,原本已经归隐的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么领头黑衣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出了。
落花盯着黑衣人,问道:“你还活着?”他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和惊喜。
农牧夫曾在客栈见过这阿朱和阿峰,隐隐有些印象,此时听了落花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瞪着黑衣人,脑内一阵回旋,久久不言。
黑衣人缓缓扭头看向落花,道:“果然,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你,一如既往,毒辣的眼睛。”
落花缓缓站起身,蓝眸闪动,“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放弃我,是吗?南姑姑。”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一直站在身后保护着他,甚至三番五次地为他不顾性命,这背后的情义,他始终无法理解。直到与秋双心相认,明白了天魔教的过往,他才知道,这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是为了他的父亲楼仲丛。她为楼仲丛奔波了半生,更为孟传情辗转江湖十几年,经历过多少风雨,始终屹立不倒。这份情义,他怎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