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庄外。
劳桑心和冉必之坐在不远处的茶摊,始终盯着武林庄的大门。之前,两人看到鄢商慈匆匆而过的身影,心中都有些疑惑。“她失踪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回来了?”
劳桑心道:“看样子也是知晓了孟传情重伤的事,匆匆赶回来的。”她顿了顿,又道:“已经过了五天了,神医一直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孟传情医好了没有。”
冉必之看着面前憔悴的人,安慰道:“想必孟传情的伤,也不是一两日能够治好的,我们再等上几日吧。守在这里,神医绝对逃不掉。”
“我只是担心领主,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我们回去。”
“你若担心,不妨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不。”劳桑心道:“回去看着,心更乱。”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受苦,她岂会坐的安稳,眼不见,更心安。
这时,冉必之瞧见孟凡尘出庄,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心下戒备,道:“孟家老匹夫来了,只怕是来者不善。”
劳桑心也暗暗戒备,示意冉必之静观其变。
孟凡尘慢慢靠近两人,并不时的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后,一个闪身就冲进了茶摊。“就是两位伤了犬子吧?”手中运功,一掌劈向两人面前的桌子。
劳桑心和冉必之起身躲开,桌子应声而碎。
“孟庄主不要误会,令郎并非我们所伤。”劳桑心不愿节外生枝,解释道。
“那你们留在这里干什么?是等着看传情死没死吗?”孟凡尘心中冷笑。对他来说,不管这两个人有没有伤害过孟传情,只要他们一天是夜未央的属下,都是他所容不下的人,所谓伤害孟传情,不过是一个找他们麻烦的借口罢了。
“令郎的伤,之前已经同孟大小姐解释过了,与我们并无半点关系。我们来此,绝无恶意,孟庄主请不要多疑。”冉必之头遭说好话,显然也不愿与孟凡尘动手。
孟凡尘却顾不了那么多,眼神一变,直接动手,攻向相对弱势的劳桑心。他的速度极快,劳桑心来不及躲闪,只能拔剑相迎。冉必之见此,也拔出陌阳刀,和劳桑心一起抵抗孟凡尘。
孟凡尘伤势早已好转,如今功力充足,对付一刀一剑两位高手,可谓是绰绰有余。劳桑心和冉必之,一灵巧,一霸道,前后夹攻,配合的也相当默契度。纵是如此,依然抵不过空手对招的孟凡尘,只不过数十招,劳桑心就受了孟凡尘一掌,远远地退开。
劳桑心咬一咬牙,望向周围躲在街角的行人和四面房屋商铺,一丝丝善心发作,终究不忍心使用终极剑招。天地玄剑威力过大,只适合在空旷的地方使用,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必定会伤及无辜,毁人家业。无奈,只能再次挥剑,迎向孟凡尘。
与劳桑心一样,冉必之同样没有使用霸王刀法。现在他们有求于庄内的水连环,可不敢做的太过分。神医心善,他们若是再伤及无辜,只会让水连环更加厌恶,这对救夜未央可是大大的不利。
没有天地玄剑和霸王刀法,这二人根本就不是孟凡尘的对手。孟凡尘的功力深厚,武功独异,刀剑虽然锋利,还未靠近,就被打退,让两人相当吃力。未防命丧于此,两人眼神交换,共同决议,暂时撤退。
“不要再打了!”这时,武林庄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水连环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看着对阵的三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听了她的声音,三人停止了打斗。
“孟庄主,他二人是为我而来,请不要为难他们。”水连环替劳冉两人解围。
“哦?何出此言?”孟凡尘挑眉问道。
水连环想了想,道:“他们是我朋友。”
“既然是神医的朋友,我自然敬重。不过……”孟凡尘语气一变,道:“这两人打伤传情,我报仇也是应该的吧?”
水连环道:“小孟不是他们打伤的。”
孟凡尘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打伤的?既然不是他们打伤的,那是谁打的?你可有亲眼所见,可有证实?”
水连环清澈的双眼盯着孟凡尘,心想:看样子,他今日是不会放过这两人了。“就算是他们打伤了小孟,孟庄主报仇这话也说得太早了。他们打伤了小孟,我替他们治好小孟,可谓是功错抵消。不然,我会平白无故去救小孟吗?这份人情,你又当怎么还?”
孟凡尘冷哼一声,“拿你救人的人情,去换这两个人的狗命吗?还真是不值!”
水连环抓住语病,讥讽道:“难道在你眼中,你儿子的命竟还不如这两人值?”
水连环伶牙俐齿,驳得孟凡尘哑口无言,他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拂袖一挥,“算你们好运!”转身进庄。
水连环看着劳桑心两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话可说,转身而去。劳桑心在身后叫住了她。“神医,什么时候随我回去?”
水连环想了想,道:“孟传情还没有醒过来,等他醒了,我自会随你们去糊涂堂。”她心中没有底,在没有找到救治夜未央的方法前,不能贸然随他们走。她必须尽快查查医书,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驱逐剑气,否则,夜未央就真的没救了。
孟传情昏睡这几日,鄢商慈一直守在他床边,只要一喊冷,立刻躺下为其吸收寒气。虽然此举迎来了不少下人的闲言闲语,但当事人却全然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桑引言一直在惜花别院照顾孟传心,两人坐在花圃外锥着针线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孟传心将缝制好的婴儿衣服摊在桌上,脸上洋溢着笑容。桑引言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欢喜:要不了多久,她就当外婆了呢。
“我相信,传情也一定很喜欢这些衣服,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孟传心点头,“我相信,他会很快醒过来的。只是……”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皱眉道:“我擅自做主生下这个孩子,不知道传情会不会喜欢。”
桑引言道:“这可是他的亲骨肉,怎么会不喜欢呢?”
孟传心满脸愁容,心道:但愿这个孩子,将来不会成为传情的负累。
鄢商慈的消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到了两人的耳中。得知鄢商慈一直守着弟弟,孟传心表现的很自然,笑道:“我一直担心传情爬不过这个坎,有商慈陪在他身边,我就放心多了。”
桑引言听后,却是变了脸色,借口回去拿东西,匆匆去了武林庄。来到孟传情的房间,果真瞧见鄢商慈搂着孟传情,两人萎缩在一起,睡得正熟。
“商慈,你在干什么?成何体统!”桑引言气急,一声暴喝,上前欲将两人分开。手刚碰到鄢商慈的肩膀,后者蓦然睁开眼睛,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待瞧清了她的面容后,才缓缓松手。
鄢商慈坐起身,一脸诧异地看着桑引言,“夫人,怎么呢?”
桑引言脸色不善,冷声道:“你是传闻的妻子,怎么能和传情勾勾搭搭的,马上离开这里!”
鄢商慈不解,问道:“夫人,您之前不是同意了我和传情在一起吗?况且,我和传闻也只是有名无实,他已经答应我写休书了。”
桑引言驳道:“传闻一日未写休书,你就一日是他的妻子。就算他休了你,我也不会同意你和传情在一起的。”
“为什么?”鄢商慈更加不解。之前,桑引言同意孟传情带着她一起离开武林庄,算是间接地成全了他们。可如今,为何又出尔反尔?
桑引言道:“传情如今有了传心,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他们的孩儿快出世了,传情必须对他们母子二人负责。”
“什么?”鄢商慈如遭雷击,“怎么会……”
桑引言咄咄逼人,厉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当初陷害传情,传心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她一个未婚女子,饱受世人的嘲讽辱骂,好不容易熬到孩儿出世。在传情即将醒来的时候,你却突然跑回来抢走他。你有什么脸面再见传情?”
“我……”鄢商慈垂下头,无言以对。
桑引言接着道:“我告诉你,事到如今,你只能选择和传闻好好过日子。而传情,他醒来后,必然不会辜负传心的,如若他敢辜负传心,我定饶不了他。你若坚持和传情在一起,对传闻传心都是伤害,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害我一双儿女了。”她指着门口,冷声道:“你给我出去!”
鄢商慈抬头看向她,“夫人……我们等传情醒了再说好不好?”
“你出去!传情有人照顾,不需要你在这里!”桑引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鄢商慈往门口推,“出去!”
鄢商慈见桑引言正在气头上,也不好挣扎,只得出门。前脚刚踏出,后面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她靠在门上,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难过之极。她究竟该怎么做?是离开还是将就自己,和传闻过完后半生?传情呢,他又该怎么选择?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姐姐了吧!也许自己真不该再留在武林庄了。
鄢商慈心里想着,又有些不甘。她从不轻易认命,在事情还未定局的时候,她不想放弃认输。就算是离开,她也要等传情醒来,是走是留,她都要亲口听传情说。
想通了这些后,鄢商慈就没那么难过了。虽然桑引言派来了家丁守在门口,但以她现在的本事,想要进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减少了去看孟传情的次数,一旦桑引言离开武林庄,她又混进去和孟传情躺在一起。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日,水连环为孟传情复诊,刚检查完,桑引言匆匆地跑了进来。“小神医,快跟我去看看。”
水连环问:“夫人,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桑引言道:“传心要生了,产婆说她难产,不好生。你是大夫,过去帮忙看看。”
“啊?”水连环不知所措,“可是我没接过生……”
“小神医,帮帮忙,过去看看!”桑引言急急忙忙地将她拉走了。
两人走后,鄢商慈又来到孟传情房间,照旧在他身边躺下。望着孟传情熟睡的容颜,喃喃道:“传情,你的孩儿要生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呢?”她抚摸着孟传情的脸颊,幻想着:“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小的传情,会长什么样子呢?你不想看看吗?快点醒过来吧。”
鄢商慈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孟传情体内的寒气散尽,人终于醒了过来。转过身去,瞧见了那熟悉的容颜,心中只觉得无比欣慰。虽然浑身无力,他还是伸出一手去触摸鄢商慈的脸颊,刚碰到肌肤,就被鄢商慈抓住了手腕。
孟传情心底一个咯噔:怎么回事?竟然连这种反应都躲不过,是商慈变得灵敏了,还是我变得迟钝了?怎么感觉提不上来气?
正想着,鄢商慈忽然睁开了眼睛,见孟传情盯着她,微微一愣,不经意地松开了手,惊喜道:“传情,你醒了。”顺势抱住了他。
孟传情任由鄢商慈抱着,问道:“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鄢商慈道:“听传闻说,你睡了好几个月了。”
“好几个月?”孟传情凝神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去邪阴派找你,与邪帝的师父起了争执,被他打伤,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原来竟已过了这么久吗?是谁救了我?”
鄢商慈猛然松开孟传情,诧异道:“你说什么?是……弑神伤了你?”为什么会是师公?师公明知道传情是我所爱之人,为什么还要打伤他?
“商慈,你怎么呢?脸色有些不对。”孟传情问道。
鄢商慈回过神来,道:“我没事,原来你去邪阴派找过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商姐姐都没有告诉我呢?”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受伤了,她怕你担心吧。”孟传情猜测。
鄢商慈点点头,道:“可能是吧,万幸你已经醒过来了,是谁伤了你已经不重要了。”
孟传情道:“你说的没错,谁伤了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救了我?是小神医吗?”
“你怎么知道?”
孟传情指向桌子,“神医的小布包,从不离身,为何遗在这里?”
鄢商慈想了想,未将孟传心的事告诉他,“神医因为救治你,所以在这里长住,包一直放在这里,没什么奇怪的。”
孟传情心中有太多疑惑,还想问个明白,肚子却不争气“咕咕”地叫了起来。他看向鄢商慈,笑道:“我饿了。”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