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残阳剑的奥妙。一旦领悟出了终极口诀,就仿佛已掌控了天地间的一切,正应了“天地玄剑”之名。天地都已认同这位主人,老头又岂能不认。
“果真是你,你终于来了!好!好啊……”老头看着少女满心欢喜道。
少女问道:“残阳剑呢?”
“糟了!”老头面色一变,“你来晚了一步,残阳剑已失!姑娘快快去山中寻找,莫要被他们抢先了!”
少女却并不着急,反问道:“他们是谁?”
老头眼神一闪,“他们是天魔教的人,已夺剑去往后山!”他站起身,又道:“我带姑娘去。”说完就径自向院门口走去。还未走上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冷冷的声音:“不必了!”
老头回头看着少女,一脸愕然。却见少女抬起手中长剑,缓缓拔出,冷冷道:“我最讨厌说谎的人!再敢骗我,她便是你的下场!”
剑光一闪,刺得老头不得不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少女手中的长剑已插在老妇的胸口。
老妇原本是昏迷躺在地上的,此时竟坐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自己才一醒来,就将剑刺入她的胸口的少女,一脸的不解。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少女的剑,还是少女有意拿剑刺向自己。
总之,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仿佛已预料到了老妇要起身,少女背对着老妇,头也不回,就将拔出的长剑往身后一挥。
这一刻,剑光正闪,老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老妇正好坐起身,她的上身与地面是垂直的;
这一刻,少女的剑插进了老妇的胸口。
这才是高手!一个用剑的高手!
她准确地掌握了剑的速度,明了剑的准确方位,以及老妇的起身速度和方式。所以,这一眨眼的功夫,她用这种巧妙的方式就给了老头一个下马威。
老头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拔出长剑,老伴倒地气绝。他盯着少女手中的剑,心中说不出的震惊,眼珠子都要翻滚出来。
剑,依然光芒四射,却没有杀人之后应有的红色。
残阳沥血,杀人见血,却从不沾血。
“残阳剑为何会在你手中?”老头颤抖着身体问道。
少女道:“这是天意。残阳剑从天而降,岂不是老天怜我求剑心切而赐予我的吗?”
“那你怎能杀她?”老头怒吼道。
少女很有耐心地为他解释:“我知道残阳沥血都是有情之剑,不杀至亲之人。但是,从我这一任起,它将改变,只要我想杀的人,它都会杀,哪怕是前任剑主的母亲。”
老头伤痛不已,问道:“为何如此?”
少女看着老头,似是有些同情。她无奈笑道:“你也别怪我出手无情,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让你们的儿子亲手弑父弑母。”
老头更吃惊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没死?”
少女道:“原本领主是要他亲自执行任务的,但我念及与他多年的交情,让他留在了山下。所以这一剑就由我代劳了。”
“你说的领主是什么人?我儿又怎么会替你们执行任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被少女的话弄得越发的糊涂了。加之先前的复仇计划失败,又被孟传情和南无诗重伤,已然让他有了一些挫败感。本想借少女之手去杀南无诗,不料这少女精明无比,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还害了自己妻子的性命。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充满疑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少女,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我儿究竟如何?”
少女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莫天都已加入我糊涂堂,成为地杀。他势必会为糊涂堂效忠至死!”
老头怒吼道:“你胡说!我儿满身正义,怎么可能加入邪恶组织,若是如此,十年前就不会与你们对着干了!”
少女冷笑道:“你不相信没有关系,反正他将残阳剑招传授于我已是最好的证明。”
老头沉默了,少女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若是他儿子没有加入糊涂堂,又怎么会把剑招传给堂中的人呢?残阳沥血历任的传承者都必须是心甘情愿的将剑招传给有缘人,才能保持终极剑招的威力。少女是否会终极剑招他不知道,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哑声问道:“一个月前,你们组织有人走漏风声,说我儿已死,可是你们的阴谋?”
少女道:“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残阳剑罢了。你们藏的太隐蔽,只有这样才能够引蛇出洞。要知道,领主的智慧比百年前的神女谢青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头缓缓跪倒在地,叹道:“想不到我们一家人用生命守护的残阳剑,最终还是落入了糊涂堂的手中。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他仰头望天,高呼道:“儿啊!告诉我,你可曾让为父的失望过?”
这时,少女发现老头怀中露出一物,正是那张糊涂堂的地理位置图。少女用剑尖轻轻挑出地图,放在手中随意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还真以为这地图有用?”剑光一闪,地图化为满天碎片。
老头望着飘舞在半空的地图碎片,眼中充满了绝望。仿佛是心也随地图一片片碎裂,他迎上少女冷淡的面容,问道:“你想怎样?”
少女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缓缓道:“初得残阳,尚未试过剑招,还请莫老相助。”
“动手吧!”老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得知真相以后,他心已死。而且,少女的武功远在他之上,自己又身受重伤,这一战,必败无疑,不战也罢。
少女见状,眉头却是一皱,一个已存必死之心的人,还值得她用残阳剑试招吗?
她没有使用那惊天动地的天地玄剑剑招,只是轻轻一剑刺入老头胸口。或许就算老头还心存斗志,但早已重伤的他依然无法满足少女内心的需求吧!
只有遇上真正的高手,一个足以与她一较高下、颠峰对决的高手,方能让她将残阳剑的威力发挥极致。那么谁又会是她剑下第一个试招的人呢?
剑,插在老头胸口。老头却不觉得疼痛,反而脸露微笑。
剑柄,握在少女手中。少女,却丝毫没有杀人之后的快感,依然一脸冷淡。
老头苍白着脸,向少女问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拔出长剑,持在手中,转身离去。在老头倒地时,她吐出了一句话:“糊涂堂,天杀——劳桑心。”她身后,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孟传情是越想越奇怪,残阳剑明明就是被自己抛向了这后山,可他和鄢商慈找遍了整个山头都不见其踪迹。
两人坐在地上,正值丧气时,南无诗来到此地。见他们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已明其中缘故。她淡淡一笑,看着孟传情,“怎么,舍不得这把剑么?刚才你撒手可是挺快的。”
孟传情与老头交手的情形,纵然在场之人全部都看在眼里,但这当中的奥妙除了他自己又有谁懂。南无诗只当孟传情为了自救而舍弃了残阳剑,才会如此的冷嘲热讽。孟传情脾气颇佳,听了这样的言语,也不反击,只是看了南无诗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恩怨可解决了?”
南无诗瞥了孟传情一眼,“我竟不知道你会如此关心这件事,若是如此,方才走那么快干什么?”
孟传情不看南无诗,而是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我也是个识眼色的人呢。”
南无诗颇为意外地看着孟传情,原来这小子已经看出来自己不愿在他面前讲过去的恩怨。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过往那段恩怨,与你和商慈没多大关系,实在没必要将你们卷进来,还是不知道为好。”
孟传情眼睛眨了一下,笑问道:“其实,你早就发现两老有问题了吧?”
“确实。”南无诗闻言,苦笑道:“虽早知他们绝非普通人,但我报了真名之后,他们并没多大反应,想来与我并无仇怨。所以,未曾多加留意,只是没想到……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吧!”
鄢商慈瞧见南无诗有些惆怅,遂来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娘,你来帮我们一起找残阳剑吧。”
南无诗怔了怔,问道:“商慈,你还认我做娘?”
鄢商慈道:“当然啦!我认定的都是一辈子的,怎么跑都跑不掉。”
是的,一但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坚定,固守,不可动摇;哪怕是爱情亦如此,执着,永生,至死不谕。
南无诗叹道:“可你已经知道了,我是魔教中人,仇敌满天下,你就不怕受我牵连?”
鄢商慈还未开口,沉默许久的孟传情突然叫道:“南无诗,江湖是个是非地,商慈也不是武林中人,你不要拉她下水。”
南无诗明白孟传情话中的意思,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吧。纵然商慈不愿与自己撇开关系,但为了不让她卷入江湖是非之中,自己还是与她保持距离才好。江湖是个充满血腥与杀戮的是非地,一但卷入其中,必定万劫不复,想要抽身,更是难上加难。像商慈这样单纯无忧的少女,只适合做闺门千金,不易做江湖流女。
南无诗心道:小孟啊,你却不知,若两个相爱的人有一方身在江湖,另一人又岂能独善其身。而你,出生时,就已身在江湖。
南无诗轻轻地推开鄢商慈,不让她靠自己太近。“我们找残阳剑吧!”她率先跃上了一颗枯萎的大树。
孟传情却释怀地笑了笑,道:“罢了!不找了。兴许是天意如此,残阳剑注定不属于我们。”
南无诗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对此言毫不惊讶,她坐在树枝上对树下的两人说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孟传情还有话要问。他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事情不弄清楚,他的心中就有疙瘩,睡觉也不得安稳。
果然,孟传情朝她叫道:“你有没有拿地图?”
南无诗道:“没有。”
孟传情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不拿?这可是天赐良机,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找糊涂堂可就难了。”
南无诗两眼看着远方天空,凉凉地道:“你这么想知道那个组织,何不自己去找两老要呢?”
孟传情冷哼一声,“我以为像你这么有心机的人,是一定不会忘了拿的。”
南无诗巧舌如簧,反击道:“你说的没错,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一定不会忘记拿的。如果你没拿就说明你根本就不需要,既然你我都不需要它,我又何必去拿呢?”
孟传情无语。南无诗反将他一军,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女人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口齿伶俐,与自己有的一拼。为免自己尴尬,他只好插开话题,“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可否先把故事讲完?”
南无诗假装不知,“什么故事?”
孟传情斜睨了她一眼,道:“别装了,你上树不就是为了给我们讲残阳沥血的故事吗?”
南无诗笑道:“跟你讲话,省时又省力。”
孟传情道:“彼此彼此!”说完,他带着鄢商慈跃上了南无诗对面的那颗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