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孟凡尘,孟传闻,桑幼忧,鄢商慈,桑俊,以及夏星辰,武林庄一行人一同抵达武陵镇。几人本想一同奔赴飞龙引,哪知刚进镇就遇到了霍嫣华兄妹。霍嫣华和桑幼忧是生意上的伙伴,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寒暄起来,聊的甚欢。
霍春秋在一旁看着,心思有些复杂。他同这些人并不熟,但武林庄的鼎鼎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心底本还怀着敬佩之情。可上次在武林庄,他亲眼看见孟凡尘出手杀害了大闹喜堂的小麦,一下子就对他生出了厌恶的感觉。反观其他几人,个性随和,倒令他有些好感。他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到了夏星辰后,霍春秋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这个姑娘高傲的很,见众人都不愿意走,就对孟凡尘道:“我先回去了。”头一扭就自行离去了。孟凡尘知道她一直住在飞龙引,也就没有多问。
这时,桑幼忧看着几人,道:“我们就住霍姐姐的客栈吧。”她与霍嫣华有许多生意上的事情要聊,而且霍嫣华也说免费招待她们,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孟凡尘有些不情愿,道:“我们是要去飞龙引的,传心可能在那里。”
桑幼忧此时才想起孟传心这件事,就有些犹豫。霍春秋听他们提到熟悉的客栈,便插口道:“这里离飞龙引很近的。我劝你们还是住这里吧,飞龙引最近来了些奇奇怪怪的人,估计已经客满了。”
桑幼忧听见霍春秋说话,就盯着他仔细瞧着,想了想,问道:“你认识我二表哥?”
霍春秋一愣,“你说谁啊?”
桑幼忧道:“他上次易容回武林庄,就是跟你一起进去的。”
听桑幼忧这么说,众人皆看向霍春秋,霍春秋却是低头想了想,道:“哦,你们是说小孟啊?他是你表哥?”他又看向孟凡尘,“那他不就是……”
桑幼忧道:“对,他就是武林庄的二公子。”她笑着,回忆起来,“之前他易容回去,我毫不知情。后来他挺身挡住了刺客,我才知道是他回来了。想不到你们竟然认识,这么说,他果然在武陵镇?”
霍春秋道:“他就在飞龙引啊!”说完又小声嘀咕着:“难怪上次去武林庄,小孟会对你的情况那么了解,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家人。这家伙,竟然一直都在骗我!”
桑幼忧听了霍春秋的话,心中有些欣喜,但瞧见身旁的孟凡尘和鄢商慈毫无反应,有些奇怪,问道:“你们难道早就知道了?”否则,以他们对二表哥的态度,此时知道了他的下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孟凡尘没有说话,他有夏星辰通风报应,自是对飞龙引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此次他带孟传闻来武陵镇,明里是为了南无诗,暗里自然是为了捉回孟传情。桑幼忧听闻他们是要来武陵镇,便闹着要一起过来,不得已,孟凡尘只好带上了这主仆二人。
鄢商慈有些愧疚地看着桑幼忧,道:“我离庄之前并不知道传情在这里,是后来夜未央告诉我他在飞龙引的。我心里担忧,就没有跟你说。”
孟传情那次回去,甚至都未曾与庄里之人好好说过话,就带着水连环消失了。除了孟凡尘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桑幼忧隐隐约约从霍春秋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却一直不敢肯定,随孟凡尘来此,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此时见了霍春秋,她便肯定了孟传情的下落。
听了鄢商慈的话,她没由来的一声冷哼,道:“竟然都瞒着我,觉得我不重要是吧?既然如此,那吃住你们自己想办法,爱住飞龙引就去住吧,反正我是要住霍姐姐这里。”武林庄的钱财都在她的手中,此话当然有威胁的意味。
鄢商慈听了这话,有些讶异,幼忧一向对她很友好,怎么刚才这话似是对她有敌意一般。正自不解,就被霍嫣华的声音打断:“你们都来我这里住吧,食宿全包。”她朝霍春秋使着眼色,“哥哥,快带他们去金山客栈啊!”心细如发的女子成功地替所有人解了围。
众人随霍嫣华去了金山客栈。
客栈规模虽不如飞龙引强大,但也是客源充足,四处可见一片祥和之气,与飞龙引的戾气相比,却也胜出许多。客人们见了霍嫣华,都对其点头招呼,显然对她很是尊敬。
桑俊见了有些惊奇,低声对桑幼忧道:“想不到她人缘这么好。”
桑幼忧道:“霍姐姐不仅人长得美,还得体大方,为人毫不吝啬,所以霍家有一批忠诚的老客户。”
霍春秋耳朵挺尖,听见有人夸赞妹妹,急忙凑到两人跟前插话:“那是,我告诉你们,我妹妹可是武陵镇第一美女。我觉得,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也不为过。”
“咦?”霍嫣华在一旁打趣道:“不是有人说,他的劳美人才是天下第一美女吗?”
霍春秋呵呵笑道:“那是你不在的时候。”
桑幼忧和霍家兄妹聊天打趣,其余几人却都是心不在焉的。霍嫣华都看在心里,却未理会,只是对柜台前的明溪道:“去安排几间上房。”
明溪尚未说话,就听见孟凡尘道:“还真是巧。”他看着左侧窗户的方向。
众人随着孟凡尘的眼神望去,见两个女子坐在桌边说着话。这二人正是商羽落和飞花。
飞龙引客栈。
夜未央早晨一醒来就将江才情骂了个够。骂完之后他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了想,直接叫来冉必之,问:“武林庄的人还没到吗?”
冉必之道:“探子来报,他们一行人住进了霍家的客栈。我正要过去找夏星辰呢。”
夜未央来回踱着步,口中道:“不,你过去可能会扑空,夏星辰原本就住在这里,不可能再去别家的客栈住。她一定会回来的。”想了想,又道:“你去她房中等着,她一定会回来的。”
冉必之领命离去后,夜未央还是觉得有些心烦,他坐在桌旁,扶着额头,喃喃道:“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是忽略了什么吗?”
江才情瞧着他烦躁的模样,有些担忧。未央一向沉稳冷静,怎么今日有些反常。想着,他便开口问道:“未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以为是青璃是夫人留在夜未央体内的那股内力在作祟。
夜未央摇头道:“没,只是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事情会有什么变故。”
江才情皱了皱眉,上前抵住他的背,传输一股内力,舒缓其心神。夜未央眼前猛地一亮,道:“小白,有没有办法把你的内力借我点,我有用。”
江才情道:“可以,不过你本身没有武功,这个方法会损伤你的身体。”
夜未央一脸不在乎,道:“反正我的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江才情有些犹豫,夜未央扭头瞪了他一眼,道:“快点,我有急用。”
江才情道:“我先传你两成功力,可以在你体内留一个时辰,功力散尽后,你会全身瘫痪,全无知觉。所以,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找我医治。”
夜未央道:“一个时辰有点短,三个时辰。”
江才情只得照做,翻转手掌,将一股内力运于掌心,轻轻抵着夜未央的后背,将功力传送于他。片刻后,又在他全身几处大穴一点,完毕,收功。做完这一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这很危险的,你一定要按时回来。”
夜未央道:“放心,我和六日一起行动,不会有什么危险。”劳桑心一早就出了镇,在镇外守着天魔教的人。他们的计划是在镇外杀了楼郁殊,嫁祸给商羽落。
夜未央抖了抖身子,感觉很是精神,颇为满意,笑着道:“我去找农儿。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目击者。”
当夜未央在房中和江才情商谈时,农秋音被南无诗拉进了酒窖之中。瞧着这黑漆漆且充满酒味的地方,农秋音心里有些不安,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无诗点起墙壁上的一盏明灯,红红的火苗看的农秋音有些刺眼,自灯芯冒出的缕缕轻烟,渐渐飘散于洞内。南无诗盯着灯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农秋音满怀戒备的神情,四处瞅着。
“我想用你的摄心术控制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吗?”
“我……”农秋音有些犹豫。显然在她心中,南无诗的分量还是不及夜未央,所以并不如帮助夜未央时那么爽快。
南无诗又道:“我想保护一个人,可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想请你帮忙。如果他受伤了,我心里会很难过的。你一定能体会这种感受,对吗?”她一语击中农秋音的心思。
农秋音侧头想了想,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想保护好多人,不想他受伤。”她想起了夜未央,心里顿时就开朗了,“那我就帮你吧。可是……你要控制谁呢?”
南无诗看着洞口,道:“她应该快来了。”
话刚落音,就见酒窖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人带来了。”来人扑通一声将肩头的人扔在地上,朝南无诗点了点头后,自地上搬了两坛酒,转身出去了。
冉必之从夜未央的房间出来后,刚好看见掌柜老齐搬着两坛酒从酒窖门口出来,未曾多加怀疑,直接去了夏星辰的房间。
酒窖内。
农秋音忍不住一阵好奇,走上前去,发现地上那人竟是夏星辰。但她并不认识,遂扭头看向南无诗,“就是她吗?”
南无诗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夏星辰。后者缓缓醒了过来,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身,口中道:“刚刚是谁偷袭了我?”她一进客栈的大门,柜台前的掌柜说她东西掉了,在她低头寻找的瞬间,后颈便传来阵痛,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南无诗一一点亮洞里墙壁上所有的灯,口中道:“夏星辰,老天指引你来飞龙引,终归还是有原因的。你在我这里,玩也玩够了,吃也吃够了,是时候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报答我了。”
夏星辰不解,问:“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找我要银子吧。”她下巴一扬,道:“告诉你,我没有。”
南无诗道:“我知道你没钱,可你有一身傲绝江湖的本事,我需要你这一身高超的机关术帮我困住一个人。”说话间,洞里的灯都被点亮了,十几盏灯照耀着,让洞里不现一丝黑暗,似白日间明亮。
南无诗还未等夏星辰回话,就一个旋身绕到农秋音身边,抓住她的手臂,道:“农儿,就是现在!”
夏星辰心底疑惑,抬眼看向南无诗,恰好迎上了农秋音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夏星辰的眼睛便再也离不开。农秋音盯着夏星辰的眼睛,默念心法,将摄心术施展到最高层,传功于南无诗。
南无诗心神一震,感觉体内有了丝毫的变化,知道农秋音的摄心术已施展成功,便看向一动不动的夏星辰,道:“你听着,夏星辰,我要你拼尽全力,务必用机关术困住地底的孟传情,绝不可让他脱身!”
夏星辰双目无神,一字一句重复着南无诗的话:“困住孟传情,绝不可让他脱身。”说完,慢慢向酒窖深处走去,最后消失不见。
农秋音收功,看着夏星辰的背影,问南无诗:“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困的人是小羊?”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为什么要害他?”说着,她就想再次运功,解了对夏星辰施展的摄心术。
南无诗急忙阻止,拉着她的胳膊,道:“我没有伤害他,我是在保护他。”
农秋音狐疑地看着她,“我不信,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她还是很在乎孟传情这个朋友的。
南无诗看了一眼灯芯,突然笑了,道:“你不必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随着她的话落音,农秋音感觉眼前有些昏沉,似是有无数个幻影在她眼前晃荡,让她的视觉一片模糊。
蓦地,南无诗伸指在她眼前一弹,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恢复最初的神情,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无诗道:“农儿,你迷路了,该回去了。”
农秋音伸手扶着脑袋,皱了皱眉头,似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无奈,只得出了酒窖。身后,南无诗猛地挥灭灯火,身影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