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平牵着缰绳将马儿调转头,顺着来路往回走了一阵,然后把马车赶进了官道旁边的树林里。
越文琳兴奋的拽着席慕烟的胳膊往人群里凑,看到玩杂耍的还要过去喊声好。岑绪看着摇了摇头,颇有些纵容的跟在二人后面,只见他的身影在人群中飘忽穿行,仿佛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了路一般。
因为凤仙城是距离洗尘宗最近的城镇,也是大宗物品的采购地,所以城中有洗尘宗的外事人员。在他们四人到来之前,便已经接到消息,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所以他们也不着急,毕竟难得碰上热闹。
街上的小摊贩们生意不错,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不停的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越文琳拉着席慕烟在一个做糖人的摊子前停了下来,伸手就拿了一个凤凰图案的递到席慕烟手上。
“喏,”越文琳笑的眉眼弯弯,“好多年没见了,有没有很怀念?”
凤凰做的很漂亮,尾羽部分很细致,在耀目的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小贩是边做边卖的,熬制的糖稀散发着清香,诱人的很,听到越文琳的话,爽朗的一笑:“这可是孩子们最爱的小零食之一,两位姑娘要不要带上几个回去吃?”
席慕烟被撺掇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种绵柔的甜味,还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味道还成,你也拿一个吧。”说完,就挑了一个牡丹花递到越文琳手上。
“好,就要这个了。”
越文琳从怀里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小荷包,伸手捻出几个铜板来。
小贩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又去招呼其他的小朋友。
“嘿,你们真好意思,这可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未平站在二人身后,笑眯眯的道。
“咦?三师兄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又换了身行头。”
越文琳看着未平身上的高领广袖蚕丝雪纹袍,啧啧了两声,“这么一看还挺衣冠楚楚的。”
的确。席慕烟点了点头,未平的这身衣服用料极为考究,做工也很精细,可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
当然,未平也不是穿不起,只是他平日里穿衣都是力求朴素简约,这么华贵的衣袍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未平无奈的耸了耸肩,“刚才倒霉,被一个女子给泼了一身热茶,跟他同行的男子一定要赔我件衣服,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席慕烟颇有些兴味的上下打量了未平一会儿,开口取笑道:“别是那位姑娘对你有意思,故意来搭讪的吧?想不到我们的三师兄还有这等魅力。”
“哦……”越文琳也恍然大悟般得点了点头,“就说嘛,以师兄的修为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泼了茶,感情是故意的。”说罢,还拉了拉未平的袖子,研究了下衣服上的纹路。
未平笑了笑也未反驳,只是看向站在旁边的岑绪,“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吧。”
“嗯。”岑绪看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便答应了一声。于是四人挤出人群,到路边的一个茶摊上坐了下来。
茶摊的生意也很火爆,四人赶得巧了,正好角落里有一桌客人结账将位子空了出来,越文琳嗖的一下就落了座,生怕旁人来抢了去。
小二也很有眼色的立即迎了上来,收拾掉先前客人用的杯盏,又用肩头的白布巾将桌子抹了一遍,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对着未平躬身道:“几位客人要点儿什么茶?”
岑绪眉尾向上一挑,垂下了眼睛,席慕烟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开始咔吧咔吧的吃手上的凤凰糖,越文琳眼睛一瞪,瞥了未平一眼。
虽然三人衣着不俗,但到底是低调派的,衣服也是以舒服为要,并不像未平那样,一看就像是钱多的没处花的公子哥。
“行了,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
未平伸手挽起宽大的衣袖,拍了拍越文琳的肩膀,“不过是个店小二没眼色的店小二,你瞪眼作甚,师兄好不容易阔一回。”
说起来也是有趣,可能是因为平时他低调惯了,再者,他的容貌在众师兄弟当中也并不出色,于是每次出门时,都是被忽视的那个,甚至有一回,还被人当成了跟班,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绷着脸作严肃状。
越文琳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候店小二也提着大茶壶上来了,手上还托着一套骨瓷的杯盏。
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从茶壶中倾倒而出,那碧绿的茶叶杆儿在水里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可爱的很。
岑绪一手捏着茶盖漫不经心的撩着茶叶,等着未平开口。
“那女子确实是故意的,而且……”未平皱了皱眉头,“不是我不想躲开,而是躲不开。”
哦?席慕烟三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惊讶。未平的修为虽然非常出色,但是在同龄人中间,已经是中上了,连一杯茶都躲不开的话,那差距……貌似有些大了。
“这样的人跑到凤仙城来……他们有几个人?”
“我所见只有两个,一男一女。二人修为应该都比我高,但是高多少我看不出来。”
一时间有些沉默。
席慕烟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正待说话,就听到哗啦一声。
转头瞧去,是靠中间的桌子被掀了,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青色衣衫的男子面目狰狞的戳着一个男子的脑袋,厉声骂道:“你长本事了啊,敢对小爷的东西伸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东西呢,亏我还觉得你忠厚老实,真是瞎了眼!”
说罢,还不解气的抬脚踹到了那人的腰眼上,直接把人给踢飞了。
掌柜的和店小二缩在一旁,本来是想上前劝架的,结果看到青衣男子的举动,又缩了回去。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一个公子哥发话了:“这位兄台,你手下出了什么事谁也管不着,不过,你在这儿又掀桌子又打人的,实在是有些扰人。”
青衣男子铁青着脸,闻言一扭头,往这公子哥身前走了两步,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玉佩扔到店小二怀里,“家门不幸,出了欺主的奴才,这块玉就当是我给店家的赔礼了。”
说完,一撩袍子,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临走时还提走了那个被踹出去的男子。
“咦?”席慕烟眼尖的看见了那人藏在眼底的一抹笑意,疑惑的瞅了瞅店中的众人,还未转头的功夫,就听见掌柜的惨叫一声:“啊呀,竟然拿这种倒贴银子也没人要的东西来做赔礼,我那价值百金的碧芽呀……这个杀千刀得,没钱还来喝好茶!”
席慕烟撇了撇嘴,憋住了笑。此刻她要是笑了出来,估计会被列为不收欢迎顾客了。
掌柜的哭丧着脸回到柜台后面,接着又一声尖叫响起:“我的钱袋不见了!玉佩也不见了!”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出声提醒青衣人的那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