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镇国公成年之后, 便也跟着去了边关陪着老国公常年镇守边疆,只有每次回京述职时才有时间与妻子相聚一些时日。这一去, 便一直到了真宗朝也没有离开边关, 倒是老国公因着年纪老迈终于乞骸骨回了京。
韩家虽然世家出身,但前朝后期的乱世几乎已经把这些世家给灭的十不存一了, 韩家能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把身家都压在□□身上, 自然也明白乱世之时只有武力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工具。
所以整个韩家除了继承爵位的嫡长子之外,也不乏其他嫡支或旁支从小学习武艺, 更是有许多子弟跟随家主不停的闯荡于战阵之间建功立业。
但随着国朝发展的越来越稳定, □□初年定下的国策也渐渐的发挥了作用,朝堂之中武将的地位越来越低,文官的地位越来越高。发展到后来, 竟变成每每发生战争, 官家便派遣不懂战阵, 或者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充当将帅或监军,而真正冲锋陷阵的武将却都只能担个副职或先锋官。
韩家身为流传了没有千年也有几百年的世家, 自然不会认不清形势, 所以在战争渐渐没有以前那么频繁的时候,韩家的诸多子弟开始了从武到文的转变。不过即使如此,镇国公毕竟是武将的爵位,因此, 每一代作为继承人的嫡长子依旧还是从小培养走武将的路子。
这一代镇国公原本应当是由上代郑国公韩诚的嫡长子韩绩继承, 而韩绩也不负众望, 从小便习文练武,熟读各家兵书,为自己将来镇守边关做准备。
待韩绩成年之时,娶了妻子打算等妻子生了长子之后便如先辈一般离开京城去边关。可或许多年的战争让宋辽两国的领导人都不耐烦了,景德元年,辽国萧太后和辽圣宗忽然亲率大军攻入宋境,且来势汹汹颇有此与大宋一决胜负之意。
可怜韩绩此时才让自己的新婚妻子怀上身孕,便要立即赶赴边关陪着父亲一起镇守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这一代韩家所有成年从武的子弟。
却没想到,这一次大战辽国绝不是如以前一般只是到宋境肆虐抢掠一番便离开,而是几乎倾举国兵力而来,要为大宋这片大好河山换一个新主人。
这场战争延续了许久,韩家子弟也死伤了许多,活下来的也几乎都受了很重的伤,但真正让韩家伤心的却是国公府这一代的继承人韩绩也在一场战阵之中被敌方流矢所伤,箭头上还图了毒。
辽国在箭矢图的毒极其霸道,没过三日,韩绩便剧毒攻心一命呜呼了,至此镇国公府几乎每一代都能顺利承爵的历史出现了意外,这一代的继承人没了。
京城中的世子夫人惊闻自己的丈夫战士沙场,受了惊早产下了一个女婴,如此下一代的继承人也没了。嫡长子死了,并且连个后嗣都没有,只能让嫡次子韩绪顶上,成为新的世子。
可偏偏韩绪却是韩家这一代弃武从文的先行者,他从小便不喜练武,偏读书却很有天分,不但早早的便中了举人,还是那一届春闱的热门人选,几乎所有人都猜测他必定将是前三甲中的一位。
偏偏在他正等着春闱大显身手的时候,韩绩的丧报送回来了,如此本应该走文臣之道,在朝堂上一展抱负的韩绪被送上了镇国公世子的位子。
虽然韩绪赶着鸭子上架了,但从未习过武的他自然不能去边关接替自己老父的职责,已经二十几岁的他也不可能从头再习武,因此年纪老迈的老国公即使已经把爵位交于嫡次子继承了,却依然只能继续守在边关,等待下一代的继承人长成。
韩珩便是这一代的镇国公世子,韩珩虽然从小习武,也注定以后要继承国公府,可他却也遗传了父亲读书的那根筋,甚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两岁被国公爷抱在怀中启蒙读书时,便被发现他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技能,才到五岁,便已经能出口成章,在京城中才名远播,被官家钦点为太子伴读。
可即便如此,这位韩世子却从来也没有懈怠过习武,去年才十三岁,便已经能在战阵演练中把一个禁卫军一枪挑下马。
陈适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此事在京城中被广为流传,陈老夫人从京城回来,与他闲话家常时把此事当成了个新鲜事说于了他听。
此时听到云想提起这位韩世子,可让他着实的大吃了一惊,“你说的可是京城的镇国公世子韩珩?”
云想腼腆一笑道,“云想也不知那位镇国公世子的姓名,只听与郑伯伯一起来过家里的那位叔叔说了他家主人是镇国公世子,那位丁大人被贬官的消息,便是郑叔叔说的。也是郑叔叔让云想与您说,让您不用顾忌那位丁大人,说那位丁大人这一辈子只怕是没有回京的机会了。”
此时陈适已经完全不在意丁谓的事了,既然官家最近身的镇国公世子都已经断言那丁谓再无回京之日,那说不准这还是那位小官家的意思。
至于说云想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倒不是没有怀疑,但从未接触过京城任务的养女能知道镇国公,他还是倾向于相信她。所以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反而是李家到底是怎么和镇国公世子的侍卫搭上关系的。
“想儿,镇国公世子是当今官家的伴读,也是官家眼前的红人,你爹的案子依为父看却另有内情,你们家既然与韩世子的侍卫相识,或许能求助与他。为父只是小小知县,说到底并不能帮你多少!”
云想忙摇头道,“云想自然不敢给伯父添太大的麻烦,只是爹爹如今并未过堂,也未定罪,按理说只是一个目击证人似是而非的指证,其实连疑犯都算不上,云想如今只想见他一面,看看他好不好,与他说几句话而已!”
陈适沉吟半晌,说道,“既如此,那你且等为父安排吧,大约再过两日你父便要过堂,这会儿他被单独关在县衙大牢的一个单间,此事宜早不宜迟,不若安排在今晚吧!府衙派来的看押你父亲的人每晚戌时三刻会离开,你亥时初到大牢门口等着,我派人领你进去!”
云想闻言忙感激的说道,“云想多谢伯父成全,您的大恩大德,云想必不敢忘!”
从陈府出来的时候,云想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即使陈适不再顾忌丁谓,但违背贾泗这个五品官的命令,他也是冒了很大的险的。如今朝中局势未明,万一那贾泗狗急跳墙以官威压他夺他的权,他一时也很难反抗。
云想寻求陈适的帮助很顺利,这让她对自己的计划有了更大的信心。而此时京城之中,她与陈适口中的那位韩世子却正面临着尴尬的局面。
“参见县主,不知县主拦住微臣是何意?”韩珩往后退了两步,恭敬的向突然冲到他前面拦住他的昌明县主。
因为还在国孝之中,好喜锦衣华服的昌明县主此时只穿着一身白衣素服,一应钗环也都用的银制品,环绕镶嵌着细小的珍珠,端的一副清秀小佳人的样子,但这是在她还没开口说话之前。
“韩慕之,本县主问你,前日硕芳斋诗会,我祖母已经派人给你送了帖子,你为何没来?”昌明县主一脸怒意。
听着这有些尖锐的声音,韩珩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才站定回到,“回禀县主,冀国大长公主派人送来帖子时,微臣已经与官家约定当日要去演武场,是以不能赴约,还望县主恕罪!”
听到韩珩是因为早于官家约好才没去诗会,昌明县主脸色才好了一些,却依然还是嘟着嘴愤愤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这一次的诗会,祖母为何要邀请这么多少年才俊,怎么能缺席,近日官家已经去了好几次演武场,诗会这么要紧,你们推迟一日去演武场有能怎样!”
冀国长公主是太宗第八女,生的与太宗最为相像,自然不是什么美人。当年与驸马成婚之后,驸马还曾与长公主的**母通奸,可见冀国长公主是何等的让驸马不待见了。
不过冀国长公主心情却非常温和柔善,她自己并无子嗣,对待驸马其他的子女却视如己出,尤其喜膝下这位与驸马长的颇为相似的孙女昌明县主,之如珍宝,特地求了官家赐她县主爵位。(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