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齐家那小子自以为文采不凡,向来眼高于顶,与你来说不是良配,你何苦如此纠缠与他,听爹爹的话,咱们不要再惦记他,爹爹日后给你找个比他好百倍的如意郎君……”
“不,爹爹,女儿一颗心都已经在逸郎身上了,今生非他不嫁,爹爹,您若是真心疼女儿,您就帮帮女儿吧……”
这是她求爱不得,只能绝食多日威胁她父亲,最后才成功让父亲为了她向齐家施压,定下了齐陈两家的婚事。
“夫君,今日是我们夫妻的新婚之夜,你这是要去何处?”
“夫妻,哈哈哈!我的裳儿被你害的生死不知,你还想让我与你做夫妻,陈云想,今日我齐君逸指天立誓,今生今世你休想让我走近你一尺距离,碰你一根汗毛……”
新婚之夜,她被遗弃在洞房之中,却没有一人为她做主,因为这段强求而来的婚姻,成功的让婆家所有人都视她如仇。
“李氏,如今证据确凿,你的确不是我陈家女,你往日所做的种种我陈家不与你计较,不过今日你我父女情尽,从此便如同陌路吧!”
“不,爹爹,这么多年你疼我爱我,难道就因为这缥缈的血缘关系便说没就没了吗?我是你最疼的想儿啊,我不是什么李氏,我是陈家大娘子陈云想啊!”
她被揭穿了身份之后,想回陈家求救,却被拦在了陈府门外,当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被陈适宣告断绝关系。
“李氏,你即不是陈家人,与我齐家自然也门不当户不对,我齐君逸也不是刻薄之人,你带来的嫁妆已经被退回陈府,如今你孑然一身,你若收了休书就此离去,齐家便赠你千两白银,想必以你的年纪,又有千两嫁妆,自然还可以再嫁一个夫郎!”
“不,我如今已无娘家可依靠,乃是三不出,齐君逸你不能休了我!”
“你即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齐家无情,如你这等无耻毒妇,我齐家是断然不会让你继续做当家少奶奶的!你若还要留在齐家,便签了这为妾书自请为妾吧!”
“李氏,你把我齐家闹得家宅不宁,从今往后便在这家庙中为你以前的罪过忏悔赎罪吧,只要你今后安分守己,我齐家自然也不会断了你的吃穿……”
她被贬妻为妾,移到齐府后院的一个方寸小院中自生自灭,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也还是碍了齐君逸的眼,硬是把她送到了家庙。
“想儿,爹娘和弟弟们走后,我们家就只剩下你我兄妹二人了,你还年轻,不能把一生都葬送在这里,跟哥哥回乡吧,以后哥哥养着你,不会让你吃苦!”
“不,我不是你妹妹,我不会跟你走的,就你这个样子,连你自己的养不起,何谈养我……”
两鬓斑白的大哥李瑾千里迢迢从福州感到京城,守在家庙外整整三日,却没能劝动她跟着走,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可看到李瑾那削瘦的如皮包骨的身子,她还是拒绝了。横竖她是个罪人,此生也只能这样了,何必再拖累了别人。
最后的那一天,家庙中下了好大的雪,皇帝驾崩,整个京城的百姓为他哀哀哭嚎,她睡在家庙阴暗的禅房里,盖着一张永远都睡不暖的被子,到了半夜终于再也没有了知觉。
像个旁观者一样,她看到了第二日小玉清进屋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气息时,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到了静安知道她的死讯时那一声长叹,也看到了静安差人通知了齐府她的死讯,满府主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谁,最后只是赏了副薄棺草草收敛了她……
再度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李娘子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脸色,云想愣愣的看着李娘子,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这个狠心的,这都三天了,你可算是醒来了,真真是心疼死为娘了啊!”一看到云想睁开眼睛,李娘子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她那副样子,似乎之前这三天没少哭。
意识回笼,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死,真的重生回到了八岁那年,现在的她已经回到了李家,未来的人生已经改变。
“娘,咳咳……你别哭啊,我这是怎么了?咳咳……”她开口问道,声音却嘶哑的如被割破了嗓子一样苦涩难听,喉咙也如被尖锐的石头哽住一样疼痛难当。
李娘子见她难受的样子,忙止了哭泣,哽咽道,“你快别说话,你这都烧了三日了,这会儿嗓子只怕难受的紧,你乖乖躺着,娘去帮你倒碗水来……”
李娘子起来转身便出了房门,不过一会儿便看见门外大郎和两个弟弟鱼贯而入,后面还跟着李老爹和郑余。
“妹妹,你可是醒了,爹娘这回可被你给吓坏了!”最先开口的走是前面的李瑾,他一进屋便走到床边先用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发现额头已经不烫了,才说道。
接着李瑜和李玮也跟着站到了李瑾的身边,三郎嘴快,皱着小脸跟着说道,“姐姐,大哥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我好害怕,上回二姐也是这么被大哥抱回来的,后来就连着好多天都没醒,还好你没跟二姐一样。”
三郎是个单纯的性子,到了现在还记得原来的云裳对他很好,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让给她,对云裳醒来之后骤然改变的态度丝毫不记仇。
“胡说什么呢,姐姐只是发烧,跟二姐那时候怎么一样!”二郎忙踢了一下三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可是早就问过大哥了,姐姐是在书铺里碰上了二姐以后才晕倒的,谁知道跟那个二姐有没有关系。
他其实一直有件心事藏在心中无人知晓,当日二姐云裳病重时,娘亲也跟着病倒了,便一直是他在照顾云裳,所以只有他知道在大姐回来前的那个晚上,云裳曾经死过一回。
那日晚间他实在太困不小心趴在床边睡着了,半夜时醒来想看看二姐还烧不烧时,只探到她冰凉没有丝毫气息的脸。
当时他吓坏了,脚一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他回过神站起来时,竟然看见云裳的脸又恢复成了发烧时的红润,当他再次颤抖着把手贴到她脸上时,总算感觉到她滚烫的脸和粗重的呼吸。
那时的他恍惚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其实云裳从头到尾都在发着烧,那冰凉的触感只是他噩梦没醒的错觉。可即便他再如何的安慰自己,却还是一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中。
后来,云裳醒来便失了忆,他对云裳的失忆之说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云裳这个二姐原来与他感情是最要好的,所以对于她的生活习性和一些习惯的小动作他也是最熟悉的。
可云裳醒来之后,却完全像是与以前换了一个人一样,甚至连以前最喜欢吃的面疙瘩汤也不喜欢了,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他偷偷问过李太医,以前得了失魂症的人,失忆了以后是否会连生活习惯都会变的与从前完全不一样。
可李太医却说,有医书记载,即便得了失魂症的人,生活习性和喜好都会与失忆之前一样,这也是为何李太医会吩咐李家人多与病人讲些以前发生的事,多做些她以前喜欢吃的东西来刺激她的记忆的原因。
因为这种种,他私下里一直暗中观察这个二姐,果然让他发现这个二姐不但性格习惯与以前的二姐不一样,甚至有一回她以为房里没其他人的时候,竟然用一种他听不懂的口音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话。
而这种口音他依稀记得,当日云裳从昏迷中醒来时曾经脱口而出过,只是那时她声音嘶哑,说的并不大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后来这回他正巧经过她房间的窗外,又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口音,那就真的会把当日当成错觉。
此后他便想起了以前曾经听过的一些神异古话,都是梨花巷里那些阿公阿婆们说给他们这些小孩子听的,其中便有一个鬼魅借尸还魂的故事。那时候他听了没当做一回事,可如今碰到自己二姐的异常,他心中便起了怀疑。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把自己的怀疑说给任何人听,只能把这件事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暗中警惕着云裳,就怕她是什么山精鬼怪,会害了自己的家人。
可没想到,才过了几日,爹爹就把这个云裳送去了陈府,说实在的那时候的他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个失忆的云裳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原来的二姐。但即便她是真的,他也宁愿这个二姐能远远的离开李家。
就算是他自私吧,或许这个来历不明的二姐去了陈家,将来可能会害了陈家,可与此相比,他只愿自己的亲人能平安活着,不用面对未知的危险。(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