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盏, 阿盏?”墙角的女子,虽披头散发挡住了脸庞,但陆萦一眼便识出了她。
她单薄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头依靠在黑暗湿冷的墙角,陆萦鼻子一酸,霎时,她伸出掌心捂住口鼻, 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溢出,啜泣不止。
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顾青盏已记不清过去了多少时日, 她只觉得大脑越来越混沌,甚至混沌到听见了陆萦的声音。
“阿盏……”铁门戛然开了, 陆萦朝着这顾青盏疾步走去,直接跪坐在她身畔, 替她拨开散乱的青丝,可迎来的, 确是她无神而放空的双眸,“是我啊, 阿萦……”
顾青盏直觉头昏脑涨, 阿萦, 怕是自己又做梦了吧?虚虚实实,已分不太真切, 她眼中噙着泪水, 伸出骨瘦如柴的手, 缓缓抚上陆萦的脸,似是能感受到温度,又似是不能,是幻境吧。
“阿萦,我是在做梦吗……”顾青盏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又慢慢闭上眼,将头靠在她肩上,又晕厥了过去,她身子实在是太虚了。
“不是……不是……”陆萦倾过身死死抱住她,任凭泪如雨下,也不去擦,只是紧紧抱着她,她如今浑身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了,陆萦担心自己一用力,她就散了去。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心酸,至少这一刻是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陆萦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角,在她耳边,“阿盏,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了……”
两个女子,竟也能这般情真意切。徐毓在这牢笼里待了太久,已不知走到铁栏外是什么滋味。看来,是郑召攻进郑宫了……三年的苟且而活,终是没有白费。
“毓儿……”
徐毓抬头看,眼前这位身段颀长的男子,竟觉得陌生了,只是他手中尚抱着一个男孩,奇怪得很,枫儿在他怀中竟会不哭不闹,“枫儿……”
“你是谁?”郑枫奶着嗓子问着,心底还是有些惧怕。
“她是你娘亲。”郑召替徐毓答道。
“那你呢?”
郑召看了眼徐毓,道:“我是你爹爹……”
终于,他没说“本王”亦没说“朕”。
也便是三日后,郑召永安殿登基,南北一统,立国号南郑,年号昌宣,称元帝。
终是又回到了京都,熟悉的院子里,开遍了母亲最爱的兰花,也是阿盏最喜欢的。
“嗯……”顾青盏睁开眼,便看见陆萦躺在自己身侧,窗外有明媚的阳光洒入,她在地牢呆的久了,竟觉得好刺眼。陆萦见了,忙用手替她捂住眼睛,让她适应会儿,才慢慢松开。
“阿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顾青盏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不敢相信她还能或者从三晋会出来,她凑过身同陆萦贴着额,探手在她脸上反复抚摸着,想去感受她更多的温度。
陆萦懂她的不安,自己也恍若做梦一般。
“不是,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陆萦索性将她完全圈进怀里,凝视着她清瘦的脸庞,其实每当她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心都似被揪了一般的疼,“你都昏迷了三日,可急坏我了。”
“三日?”
“这三日,可发生了不少事。”
被她抱着,这感觉又真实了许多,顾青盏将头贴到她心口的位置,“嗯,你且与我说说。”
陆萦便将郑召如何登基,又如何解散三晋会的事情皆一一说与了顾青盏听,因郑枫也中了墨丸之毒,郑召便召集了整个太医院配合韩真研制墨丸解药,好在在搜查三晋会窝点时,寻出了墨丸配方,“……听说韩先生已有头绪了,依韩先生的医术,不久便能研制出解药的。”
“嗯。”顾青盏笑着又将她抱紧几分。
就这样抱着谈天,也有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幸福,陆萦继续碎碎念道,“爹爹辞了镇国大将军的封号,解甲归田,以后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嗯。”一家人,顾青盏继续抿嘴笑着。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
“嗯。”顾青盏还是笑着点头。
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宠溺地看着自己点头,温柔地笑着,让陆萦看着心痒痒的,于是翻过身子轻轻把她压在身下,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地摸着她的软唇,陆萦脸微微有些泛红,“阿盏,养好身子,好让我……”
“嗯~”顾青盏用手勾住她的脖颈,抬头吻了吻她的唇,一个笑就足以让陆萦心神荡漾,“我都依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