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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第 5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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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台上, 随着众人齐声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下电子按键,“当当当当――”

清越的电子钟声响彻整个交易所, 台上的每一张面孔上流露出兴高采烈的神色,蓝色的彩纸屑应景地喷洒而出, 落满一身身楚楚衣冠,可每一个人面上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有的只是越加兴奋飞扬的神采,毕竟,从站在台上的这一刻起,意味着他们因筚路蓝缕白手起家而艰苦伟大的征程进入全新的战程,意味着他们已经杀出千军万马的重围、进入金字塔尖的至高较量, 这不只意味着草莽的初创之战已经告捷, 为当初的理想与奋斗画下一个完美的逗号,更意味着另一件意义更重大的事情。

能站到这个台上,交易所的审批与认可代表着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主宰力量――资本的青睐。

一路走来,多少人在负重前行, 多少人彻夜难眠, 多少人半路逃跑,又有多少人,耗干荷包与每一滴心血之后,在绝望中认输,不论是逃跑的、还是认输的,也许余下的一生中再也无法鼓起勇气来做一番事业,只在日日重复的生活中麻木地承认自己的平庸、说服自己甘于平凡。

而站到这台上的, 且不论今后这金字塔尖大风大浪里与权力、与资本、与市场的多少血雨腥风,注定要有多少翻云覆雨的手段才能继续站在这金字塔上,至少这一程,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站在这台上的时刻,是尽情享受胜利的时刻。

相比这舞台背后流动的庞大到足以左右世界局势的惊人资本数目,这舞台也实在太过简陋,哪怕在梦境中想像了无数次站在这里的场景,当第一次真正站到它面前时,也不免怔愣于它的朴素。

不是每一个能共享这一胜利时刻的战友们都有这殊荣站到这小小的台面上,能够站上来享受这荣光的,无一不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或是于绝境中力挽狂澜,又或是在危难中不离不弃,还有默默无闻却从始至终坚守如一者,简而言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是最有资格享受这荣光的人,更是最有资格站到这里好好品味这胜利滋味的人。

胜利,不只是精神层面的,更有物质层面的――

毕竟,手持原始股的初创者们,能够坚持到登录交易所,手中股票的获利足以令下半生实现真正的财务自由。

这就好像古时候愿意舍弃大陆上安逸生活毅然下海的勇士们,前方是不确定的大风大浪,没有人可以告诉你前方的海面是什么样,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又会有什么样的天灾,注定了九死一生,不,真正统计出来的概率也许是九十九点九九死,零点零一的可能性生还。

可若是你是那万中无一的幸运儿,遇到靠谱的船长与舵手,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航道,哪怕千难万险,哪怕宵衣旰食,只要你没有动摇、没有放弃,一路抵达到了第一个停驻点,那么,恭喜你,你也赢得了足以叫大陆上的原住民兢兢业业努力一生也无法到手的巨大财富,从此站上了一个新的阶层。

诚然,愿意冒着九死一生扬帆远航的不乏那种天性热爱探索的冒险者,不甘于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循规蹈矩,可更多的人愿意抛家舍业、拼死一搏,图的不就是这站在新阶层的一瞬间吗?

所以,这一刻,台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投注向中央那个人,他们的船长、他们的舵手,他们一路行来的领路人,他们能站在这里成为幸运儿的最大原因。

而站在台上台下这群最激动的人中央,那个按下电子键、那个引发这场激动的始作俑者,却只是低着头潇洒地挥笔写就自己的姓名,然后抬起头来蓦然一笑,飞扬的纸屑在这粲然笑容面前都不由黯澹失色。

刹那间,这张年轻生动的面孔叫直播的电视网页app前,无数人看得呆了一瞬――哪怕已经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很年轻,真正看到他站在这台子中央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刻,还是叫所有人再次对他的年轻感触莫名。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年轻,同时也已经是资本的最大注脚――如果不是那叫无数人如坠迷雾的算法数据、各种概念炒得如火如荼却没几人搞得明白的数学公式,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诞生一个这样年轻却白手起家的富豪?

这个世界上,通向金字塔最顶尖的通道那样窄,窄到你身后若没有家庭传承几乎已经没法向上再走的地步,只除了另一种情况,新的技术――足以击碎金字塔现有形态、足以打碎所有利益链条、足以改写所有游戏规则而叫那些金字塔最尖端的玩家不得不咬牙切齿给你让出一个席位的……新技术。

毫无疑问,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却能站在这舞台中央的年轻人,手里握的,正是这样一副王牌。

金字塔尖的大人物翻云覆雨所倚仗的,不过只有一样,他们手里永远牢牢把持着民众们不得不赖以通行的通道,而他们赚钱的方式,一般而言也并没有太复杂的花样: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这样东西,在古代,是土地,在工业时代,是机器,而在信息时代,呵呵,是一个个服务器,或者,更高端的称呼,叫平台。

手握着这一条条必经之道,积累了惊人财富的大玩家们还有一样本事,他们永远能动用庞大的资源提前知晓普通民众永远也不可能知晓的便捷小路,然后,抢在所有蜂拥而至之前,夺下它的所有权,等到小路发展起来,走的人多了,啊,他们又多了一条垄断之途,在金字塔尖再升一个段位――啊,多么美.妙的旅程!

至于底下的芸芸众生们,也许一生庸庸碌碌,也永远和那些大路小路没有关系,当然,如果有幸,愿意当出海者,在那狂暴的未知海域中去当探险者,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寻找到一条新路从而踏上金字塔,那也是没有可能,只是,随着大玩家们手中的资源越来越惊人,就快连海洋也是他们的了,又有多少机会留给探险者们呢?便是刚刚被发现的新路,不是被大玩家们参股,就是被大玩家们蛮横挤开,总之……机会是越来越少啦。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我们为什么要走那一条条必经之路,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开路嘛,我已经解决了道路的安全和可靠问题,从今天起,大家都不用走那些大佬们搞的大路了,我们可以彼此低成本地修路连通,由中心式变成分布式嘛!这就叫去中心化!我可以把修路的方法告诉大家啊~

石破天惊。

这尼玛是要搞大事情啊!

叫大玩家们几乎吓破胆的宣言之后,便是滚雪球一般壮大的追随者,好在好在,修路的方法因为太新,不是那么成熟,也不总是那么可靠,嘲讽如暴雨般砸过去,小船哪里经得起大风浪,年轻人的团队一时间风雨飘摇,逃跑的、捅刀的、临时变卦的,总之,比小说里的故事跌宕起伏多了,连不知天高地厚向来高调宣言的年轻人好像都沉默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发声。

市场里嘘声四起,民间出了很多段子手,提起年轻人,大家众口一词:哈,他呀,炒概念炒煳了吧?

但叫大佬们吃惊的是,有一天,这个年轻人一一登门找到他们,说的也只有一件事,我的方法已经改进啦,但是在发布新版本之前,我们是不是可以来谈谈合作的事,你看啊,这个方法呢,可以公布给所有人使用,但是呢,也可以先给您使用,毕竟,不走大路、按我的方法绕开中心式计算,您也可以省下好大一笔银子,而且,谁也说不准这个方法未来会不会成为下一条必经之路啊,提前布局,也有利于您掌握形势嘛。

大佬们不得不沉思,他们年轻的时候,能不能像这个年轻人一样迅速熟谙金字塔里的游戏规则,从傻白甜秒变老司机,好像并没有,毕竟嘛,谁还没年轻过呢?如果没点意气风发的狗脾气,那能叫年轻一回?

年轻人出乎意料的回马枪叫这许多大佬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他的提议并非没有可行性,至少,按照游戏规则来玩,哪怕金字塔尖的玩家席位再多一个,大佬们也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以继续玩下去。

不过,大佬们却并不会这么轻易向一个新晋者握手言和,他们在等,最好这个小家伙头破血流,手中筹码越来越少,要价低到尘埃里的时候再出手,到那个时候,如果能够再借机将年轻人踢走,把这条注定光明的新路据为己有就更好了!

可惜,这件事毕竟没有发生,市场,毕竟有市场的规律,大佬们都看好的一条路,彼此间的博弈注定不可能压到那种低位,年轻人很快绝地翻盘,再次崛起,而这一次便是势不可挡,一直站到了那个台上。

透过各式各样的屏幕凝视着那张年轻得叫人妒忌的面孔,大佬们的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沉思:是不是当初登门拜访的时候,这小家伙就已经预料到了后面那些事?

但不论如何,这小家伙,今后也是牌桌上的一员,哼,今后有的是机会叫他知道新的世界有新玩法,想再像从前那样以小搏大已然再不可能。

繁琐的询价、开盘、采访,收获胜利的这一天,哪怕再忙再累,也叫人不由心中愉悦、兴高采烈,到得晚上到了公海的游轮之上,才是庆功的最高.潮。

这一晚的靳一斯来者不拒,能来敬他这一杯香槟的,都是与他跌跌撞撞一路走到现在的,能够有今天的一切,一杯香槟而已,有什么不能喝的?!

定制西装的外套扔到了一旁,再然后来的就不只是香槟了,白的、红的、啤的,靳一斯的态度只一个字:喝!

待到领带不知扔哪儿、衬衫不成模样时,靳一斯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吐了多少,但是,当这个人站到自己面前时,靳一斯突然清醒了。

来人在这堪称群魔乱舞的现场简直衣冠整齐得格格不入,他温柔地看着靳一斯:“一斯,恭喜你。”

靳一斯敞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斜倚在甲板边的长椅上,一双长腿交叠搁在栏杆上,喝得一双桃花眼都夹着抹嫣红,眼神却清醒,或者说,冷酷得不像话,原本醉话连篇却偏偏此时口齿异常清楚地点头道:“秦师兄。”

靳一斯口气是尊敬柔和的,姿态却是睥睨冷酷的,不论是他此时歪倚着的身形、还是斜睨过来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拒人千里的意味。

秦雨城却好脾气地道:“一斯,你看,你早听我的就对了,不要轻易去碰触所有人的底线,你看,现在,你不就赢了?”

领着秦雨城过来的中人刷地一下汗就下来了,这二位乃是同门师兄弟,是真的同门,同样出身t大cs系,同样拜在分布式计算当世大牛余老名下,也是余老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当初创业的时候情同手足,后来翻脸的故事……随着靳一斯敲钟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翻脸的故事江湖中也已经传出了十万八千个版本,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于靳一斯当初是如何坚守信念绝地翻盘才有今日敲钟盛事,秦雨城自然就是那个半途而废、有眼不识金镶玉的陪衬笑话儿了。

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这个领域这么窄、这个江湖这么小,中人不过想着如今秦雨城错过这场盛事又上哪里去找这领域的第二只金母鸡、第二个ipo去?也算是江湖失意人吧。而如今靳一斯正是如日中天意气风发的时节,心情正好,大人不计当初之事,他从中说和,当初的事情一笔勾销,也算是成就一桩江湖美谈吧。

哪知道秦雨城可真是不识抬举,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他和靳一斯是怎么分道扬镳的,他自己不记得了吗!竟然还敢旧事重提!

别说靳一斯了,他听到也觉得秦雨城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中人站在当场,觉得自己真tmd干了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得了,今天怕是靳总又给他记上一笔了,唉,靳总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太好,真叫人吃不消……更别说秦雨城当初干的那些龌龊事了。

靳一斯却奇异地,看起来并没有太生气的样子,他只是看了秦雨城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秦师兄,我依然是对的。错的是你。”

秦雨城笑笑:“哦?既然这样,你怎么不继续原来的2c商业模式,转向2b的市场了?”

中人在一旁听得酒都醒了个干净,汗水湿透后背,公海纬度低,夜晚的海风也是温煦柔和的,却偏偏叫他打了个寒战。

靳一斯并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道:“有了钱,研发进度会加快,会更快普及到每一个人的。”

这不像是一个解释,只像是一个说明,一个告知,却不知为何叫斯文的秦雨城勐然暴怒地上前一把拎起靳一斯的衣领:“你tmd还在做这种梦?!你既然想这么干,那今天干嘛去敲钟?恩?你不知道那些钱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想追逐你那幼稚可笑的理想,哈,先问问背后那些人答不答应!”

靳一斯却彷佛根本不在意被拎在秦雨城手里的模样,只是醉眼乜斜地道:“反正我会做到的。”

他靳一斯出了名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江湖有名。

秦雨城简直气得双手发抖:“你把所有人当成了什么?啊?!这么多人,就是为了陪你做个梦!玩个游戏?!”

靳一斯慢条斯理地把秦雨城的手拨开:“所有人?呵呵。”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被捏得皱成一团的衣领:“你想问的不就是许琳吗?”

中人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完了完了,江湖传闻中师兄弟翻脸原来是为一个女人,他原来以为不过是江湖造谣,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他灯下黑了!谁能想到靳一斯这平时看起来嬉笑怒骂没个正形、对着美女还挑剔个黄金分割比例嘲讽个脸容量不如乳容量的混账居然真的对许琳上了心?!

秦雨城刹那间青筋暴涨,竟是一时说不出一个字来,更叫中人坐实了自己心中的恐怖猜想。

好半晌,秦雨城才窝火道:“你对她放尊重点!”

而靳一斯却是无奈摇头:“我说,秦师兄,许琳是我的cfo,财神爷,我当然是很尊敬的,”不等秦雨城再说什么,靳一斯却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眼神无比清明:“但也别指望我有除了同事之外的其他照顾,公司里,一视同仁是基本法。”

秦雨城抿紧嘴唇的瞬间,靳一斯却是轻松笑道:“好啦,你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吧,你带着核心技术跳出公司,我没把你老婆怎么样,继续委以重任,还叫她现在财务自由,算对得起你了吧?”

中人此时只觉得,完了完了,再听下去,恐怕他就要死无全尸了!

什么叫没把你老婆怎么样?

合伙人跳槽走人,结果合伙人老婆不走,你非但没有防着对方,叫对方对你死心,反而继续重用合伙人他老婆,叫她为你当牛做马冲锋陷阵一直到现在,还有脸对合伙人我没对你老婆怎么样,我重用她,我给了她不少原始股,还一脸我对起你的模样……wtf!!!

秦雨城几乎是反复深呼吸才压下自己一拳打到眼前这张得意洋洋的脸上的冲动,说真的,如果不是师出同门,对于某人在处置这类事情上的缺心眼儿,秦雨城真的会毫不犹豫往死里揍,别tmd管什么同门之谊!

好半晌,秦雨城才绕开这个叫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话题,他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道:“靳一斯!我警告你,你是在玩火!别tmd给谈什么理想、说什么光明!你动了所有既得利益者的蛋糕!你tmd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靳一斯却是轻笑一声,他站到甲板边上,看着漫天星辰洒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海涛阵阵:“可是,这个世界是给造梦者准备的,”他回首,在漫天星光里对秦雨城张开双臂,露出一口白牙:“这个世界,也是造梦者们创造的呀!”

秦雨城眼前竟一阵恍惚,在这漫天星光之下,年轻时候在书本上看到的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竟不期然间,夹着海浪阵阵在耳畔响起,那些读书时代起便叫他热血沸腾的事迹,那一个个在不可能中奋力前行,最终创造出,他们脚下,这坚实而不可撼动的巨人之肩。

曾经所有人都说,路必须一步步地走、活儿必须一点点自己干,可是现在,他们拥有轰隆隆的各种机器,拥有风驰电掣的各式汽车,遥远的距离变得触手可及。

曾经在历史上“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大部分地域中,整个星球的人均寿命也已经超越了古人觉得已经算得上是稀罕的年龄,在未来,这个人均寿命注定还将不断刷新,不断超越。

曾经所有人都说,人类不可能上天,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能够自由在太空漫步,甚至在遥远的天际某处建立起空间站与基地,甚至有生之年迁移到另一颗星球都不再是遥远的梦想。

每一次将不可能变为可能,都是造梦者一场场绚烂到繁华的梦境成真,整个世界因为他们而天翻地覆,整个人类都向自由、向平等往前走了一大步,整个人类都在不断摆脱既有的宿命,不论是空间的约束、时间的约束,我们都在更自由。

这个世界,本就是建立在一场场声势浩大的梦境之上!没有敢做梦、敢造梦的人,这个世界还会是原始社会,人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天吃饭七十古来稀。

所以,凭什么我们要嘲讽做梦者?阻拦造梦者?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把操场边上、图书馆里那个因为一场场梦境而热血沸腾不能自已的自己,给弄丢了呢?

而眼前的靳一斯,年轻的模样,却与象牙塔时代的那个白衣少年影像重合,好似时光在他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光阴在他身上停止了流淌一般。

靳一斯哈哈大笑,绕过那堆高脚杯,开了两听啤酒:“师兄,回来吧,回来一起把那天晚上宿舍里我们聊过的那个梦一起实现!”

白色的泡沫浸着凉意自铁皮罐头里喷涌而出,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那夜凉如水的回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们仰躺在高低铺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一场大梦。

靳一斯对于那天晚上的回忆只有后来的喝啊喝,师兄抱着他后来哭得稀里哗啦,喊着后悔啊小琳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再然后就是风雨交加雷电一片,外加冰凉黑暗里,喘不上气的恐惧。

宿醉的头痛欲裂中,靳一斯再睁开眼,只觉得他大概是酒还没有醒,他第一反应就是卧槽,眼睛要瞎了,尼玛谁tmd搬了这么多彩灯到他床边,跟个万花筒似的!!!

在靳一斯大叫“卧槽”数声后,周遭也依旧安静无人回应。

,交易所新贵、刚刚登顶金字塔尖的男人无奈地自己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头痛背痛腰痛,现在连眼睛也被闪得真tmd痛,下次再也不能再这么疯地喝断篇!

靳一斯在内心深处给自己划了一根底线,恩,就是再敲一次钟,再来一次ipo也绝不能这么喝了!

他毕竟算是有点自制力的人,想起今天刚刚登录交易所,实时成交价格需要关注,昨天疯狂喝了一轮基本都是自己人,今天还有各路牛鬼蛇神需要去对付,一个不小心,宿醉过后胡子拉杂满面憔悴的模样恐怕就要带着各路标题见诸各大媒体,不利于股价啊,想到这里,靳一斯“啧”了一声,所以说,师兄的话,也有那么些道理,上市,也有上市的烦恼,受制于人哪。

然而,靳一斯很快发现,相比于眼前的情形,上市的烦恼,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为,他周围,密密麻麻好大一片花花绿绿的植物根本看不到头,更他.妈的古怪的是,这些植物,靳一斯一棵也不认识!

要知道,从如美地植物园、奇迹花园到佩拉德尼亚皇家植物园,靳一斯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现在他周围的这些植物,他真的一棵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果这些还算植物的话!

是,他靳一斯学的是cs,不是植物学,当然不能记得每一种他见过的植物,但是他敢发誓,眼前这些,如果还能叫植物的家伙,他如果见过,他一定不可能忘记!

并不是靳一斯对于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有多么崇拜,而是尼玛这种颜色诡异得像顶着一千瓦诡异彩灯、看一眼都会闪瞎眼睛的植物,不论是谁,见过一次后也绝不可能忘记吧?!

而且,就算再没有常识,靳一斯去过仅有的那么几家顶级植物园也知道,越是珍稀的植物越是需要细心看护,可眼前这些各色各异、却都莫名一样诡异一样闪瞎人眼的植物们,却挤满了靳一斯视线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种可能的视野!

就问你对这里的主人服不服!服不服!

靳一斯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毕竟,这么多看起来就绝对价值不菲的奇珍异植居然就这样密密麻麻像韭菜一样、跟萝卜一样、跟任何一种靳一斯知道的老百姓天天饭桌上的蔬菜一样,不服不行。

不过,靳一斯随即涌起一个好大的疑问,那么问题来了,甭管人土豪爱怎么把人参当萝卜种、没准人就喜欢看这挤成一团的热热闹闹呢(土豪:……),这么奇珍异植的地方,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秘密花园,他是怎么从公海游轮到这儿的???

而当靳一斯起身环视之后,他就:……

很好,他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部,密密麻麻,挨挨挤挤,都是闪瞎人眼的诡异植物。

不错,这很符合土豪们热热闹闹的审美。

但问题又来,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靳一斯把视线投向了最不可能、但一切都排除之后、最不可能也成了唯一可能的――头顶上。

蓝天晴朗、白云朵朵,风和日丽,周遭静得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讲真,南来北往、全球旅行了那么多地方,能叫他觉得温度与湿度都这么舒适怡人、而且还能这么绝对安静的地方真不多,至少,靳一斯在心里排了一圈,经纬度,都与他先前所在的公海有着遥远的距离。

所以……到底tmd是哪路土豪闲得没事干,把他从公海悄没声地装到直升机再给空投到自家装满奇珍异植的秘密花园中央???

这一刹那,就是靳一斯自己都荒谬地觉得他没有那个能享受这种“绑架”待遇的价值。

毕竟,能拥有这种地方、能动用这种手段的人物,还用得着这么对付他???!!!

这一刻,哪怕就是公认的智商逆天,靳一斯也觉得他遇到了一道看起来好像无解的难题。

不过,身为余老传人,他确实深得老板真传,面对一切算法尽出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们余派传人有最牛逼的一手高招:等。

科科。

他现在都依稀记得,老板如何以满头银发德高望重的面孔来道貌岸然地解释这一手高招的。

“等嘛,就是一个难题,你现在不能解决它,不要着急,你可以到外面走走,见见其他新鲜的人和事,找找灵感。”

靳一斯的解决方桉:旅行,随便选个目的地旅行。

秦雨城的解决方桉:见人,见不同的人,最后一头扎进许琳的深坑里拔不出来。

“如果还找不到解决的算法?啊呀,不用太着急啦,现在硬件发展那么快,算法不够,cpu来凑嘛……”

“年轻人,不要吃惊,不要着急,靠硬件不算丢人啊,想当年好多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放到今天还不是用计算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什么?如果计算机也不行?恩……继续等。呵呵,等别人来解决。”

老板最后一句话,他与秦雨城当初只觉得是玩笑,可越是到后面,越是觉得……可能老板真的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世上,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再如何牛逼,总是有极限的,这是事实,但是,身而为人,虽然每到这时候会觉得很沮丧,但有的时候,靳一斯又会觉得很庆幸,啊,还好是人类啊,还有很多的同类,总有许多出类拔萃的人一样在奋斗,在解决着各种问题,与自己一样在推动着时代滚滚向前。

等待,有时候并不是一种消极,只要在等待的时候,你的思维、你的脚步没有停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一样可以一跃而起,就像无数次发生在科学史上的学科间交叉碰触发生的火花,燃起一片又一片不同的天空。

这一刻,靳一斯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他很快冷静下来,不论他是怎么抵达这里的,把他弄到这里的人,迟早会出来,毕竟,对方总有要从他身上达成的目的。

这是一个规划得十分古怪的秘密花园,你说,那么多珍稀植物你种得密密麻麻,偏偏中央这方圆几十米地,空得这么突兀,一根草也不种,就像洒了除草剂一样。

这中央的空地也长得很奇葩,根本不讲究什么园林布局,只是像是用圆规认认真真画出的标准正圆,正圆之外,挨挨擦擦,别说落脚的地方,靳一斯相信,如果从天下降下一场大雨,也绝不可能有一滴水能不碰到一片叶子直接落到地上,简而言之,如果有阳光,靳一斯也相信不会有任何一线阳光会穿透到地面上,真的,是太密集了,连一寸多余的地儿都没有!

你说你植物都快没地方长了,怎么地还在中间空这么一块出来,这到底是奇葩的什么规划、什么新潮的园林设计???

而很快地,靳一斯就没什么功夫去吐槽土豪的审美观了,因为他发现他错得有很离谱。

他发现,恐怕……等不到对方暴露目的,他就已经要渴死了。

他所在的这块古怪空地上,真的什么也没有,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尝试一下野外生存,但是,他很快又迟疑地,因为,这里的每一棵植物看起来都特别像是网络游戏,不,应该说是那种劣质的网页游戏里面道具植物的奇葩配色与奇葩长相,他……实在没有勇气胆敢去尝试里面到底哪一个是无毒的。

饿得头晕眼花、渴得口唇开裂的时候,靳一斯突然勐地回身,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后,他眯了眯眼睛,不,他没有看错!就是它!

“别tmd装了!就是你!”靳一斯走到那委委屈屈挂在树上甚至被挤得只剩下一条小小树枝可以栖息的藤蔓边上,他一双桃花眼几乎是凌厉地盯着它:“三十个呼吸间,缠的是八圈,现在却有九圈,刚刚还晃了一下!”

然后,靳大总裁冷笑一声,环视当场,终于又有站在交易所台上那种横扫全场的霸道气魄:“哼,说吧,这tmd到底是什么新把戏?拟真植物?还是最新的机器人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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