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活所迫，廖暖平日里是不要脸了些，但当着队里的人面说到这个……廖暖还真有点羞。
羞了大半晌，摸摸耳根的碎发，来掩盖半红了的脸颊，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刚才已经问过酒吧里的服务员，虽然班青尺会经常帮赵阿姨打扫，但是打扫的时间通常都是晚上九点，今天可是提前了半个小时。”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认真有威严，然方才被沈言珩摆了一道，廖暖的声音……有点飘。
晕晕乎乎的飘。
听出来廖暖话中的意思，沈言珩面上不动声色，口袋里的手却已经握成拳。笑容也毫无感情可言：“什么意思？”
廖暖回：“服务员说，今天是班青尺告诉她，让她去找赵阿姨打扫洗手间。赵阿姨去了，班青尺又过去帮忙，如果班青尺和死者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周折的事情？如果只是觉得洗手间应该打扫，他自己直接去和赵阿姨说不好了吗？”
顿顿，看向脸色发白的班青尺，脸颊已开始流汗。
廖暖看着他笑：“班先生，现在虽然马上要到夏天，不过酒吧里好像没这么热，您怎么流汗了？”
闻言，沈言珩偏头向班青尺看去，在看到后者苍白着的脸时，大概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黑下去。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沈言珩心跳加速了两下，握紧拳。
心里恼，他却表现出来，班青尺惹的事，他还得帮着收拾。
再睁眼，恢复笑容：“廖暖，说话要负责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班青尺一直铁青着脸，没说话。
廖暖偏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各位能配合调查。凶手找不到，酒吧也不方便营业，损失的是你们，不是调查局。这位班先生的问题不需要我再多提了吧？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他似乎很擅长……计算机。”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眼见沈言珩脸色愈发的差，廖暖沉下声最后劝道：“如果你们不愿意交出真正的录像，我们只能把班先生当做犯罪嫌疑人带走，到时候造成的麻烦，我们概不负责。”
声音沉稳清亮，条理清晰，沈言珩静默了半晌，无法反驳。
她摸清了门路，知道他最怕的是……这帮“狐朋狗友”被牵扯进去。
沈言珩虽恼，却无法指责廖暖什么。手放在裤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廖暖看。
目光灼灼，像炽热的火焰，要将廖暖活活烧死。
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克星。从在办公室遇见，直到现在……她简直是故意来找他的麻烦，可她方才的说辞，他承认还有点道理。无论如何，不能让班青尺被当成嫌疑人被调查局带走。
眼眸冷了冷，沈言珩向前走了两步。
身子瞬间压迫过去，廖暖被猛然走到自己眼前的沈言珩吓了一跳，无意识的往后一退，腿绊在茶几上。在身子向后仰去之际，沈言珩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
方才在洗手间的接触都有些亲密，但像现在这样真真正正用力触碰到他结实的手臂，还是第一次。隔着衬衫，廖暖都能感受到他因要承受她的重量而绷起的肌肉。暖暖的，她手下甚至下意识的用了力，紧紧地抓住他。
沈言珩瞥了眼附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纤细的手。
指尖煞白，看着甚至有点纤弱。
抬眼，无声的看着她，廖暖隐约能在他眼中读出点恼怒的意思。
立刻松手站直，双手交于身前，乖巧的看着他。
沈言珩也站稳。
方才一瞬间的接触，让沈言珩有点恍神，心里的火莫名其妙下去大半。沈言珩余光再次瞥向班青尺，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见沈言珩在看自己，又立刻低下头去。
沈言珩心烦意乱。
虽然廖暖的话他不听，但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如果……
诡异的沉默持续大半晌，以沈言珩和乔宇泽为首的两伙人，看见自家老大不开口，也没人敢说话，都眼巴巴的盯着两人看。沈言珩虽然脾气差了些，但也识时务，缄默不语不是办法，片刻后，他终于松了口。
看也没看班青尺：“自己惹的事自己去收拾，收拾不干净，自己滚。”
话说的有点重，班青尺脸色铁青，一旁的尤安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班青尺终是抬腿走向监控室。
有了班青尺的配合，正确的监控录像很快被找出来，死者艾亚是下午六点半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溜进洗手间，此后再也没出来过。往后又进入洗手间的人繁多，由于人死在女洗手间，筛选出来与艾亚有关的嫌疑人，只有两个人，都是女性。
艾亚生前的女友吕优，以及艾亚与吕优共同的好友林弯。
这两人还都留在酒吧内。
找到嫌疑人，滞留的客人得以离开，酒吧瞬间清净不少。
沈言珩那一帮人还留在酒吧，与方才不同的是，自班青尺被牵扯进去起，一大帮方才还喝酒喝的像地痞流氓的男人，现在都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个个皱着眉，也不知思索什么，尤其是沈言珩，此刻连眉眼间都是冷凝的。
抱着臂，一动不动。
乔宇泽负责询问吕优与林弯，这两人都不知道死者是艾亚，现在吕优正抱着林弯痛哭。而廖暖则负责……班青尺。
他从监控室出来后，一直坐在沈言珩身旁，眉眼紧闭，表情煞是痛苦。
有了方才廖暖逼班青尺交出录像那一遭，沈言珩的这帮朋友对廖暖的态度都不太友好。各个睁眼怒视着廖暖，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唯一还算平静的只剩沈言珩了。
因为他……从来没给过廖暖好脸色。
廖暖觉得自己真冤。
刚刚她偷偷数了，坐在这的算上沈言珩一共有十二人，关系极好，有些人廖暖见过，有些人则是今天第一次出现在酒吧。
廖暖径直走到班青尺面前，问：“为什么要偷偷修改日期，想隐瞒什么？”
班青尺静默不语。
双手叠加，不停的摩挲，这似乎是他习惯思考的动作。
廖暖继续道：“你之所以还能安静的坐在这，无非是你进洗手间的时间是八点半，洗手间没有第二个入口，才排除你的嫌疑。但是如果你仍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理解为，你是为了故意包庇林弯才这么做，我只能把林弯带走。”
廖暖说了一大长串，班青尺本一直不为所动，然听到林弯的名字后，手指骤然攥紧。
他神色的变化被廖暖收在眼底，沉默了片刻，见班青尺仍然没开口，廖暖偏头去看沈言珩。
一看向沈言珩，廖暖立刻换了副笑眯眯的表情：“沈言珩，你的朋友好像不想配合，我可以把他的心上人带走吗？”倒不是她有意讨好沈言珩，而是……她一看见沈言珩铁青的脸，想笑。
她从没发现自己还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看见别人生气开心。
班青尺身子又是一僵，苍白着脸反驳：“不要乱说，什么心上人。”
廖暖回头微笑：“有些事情不用说也看的明白，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那我只能去和林弯好好谈谈。”
沈言珩瞥了班青尺一眼，虽一直一言未发，眼中却多了几分烦躁。
甚至压着火叹了口气。
班青尺似乎极怕廖暖去找林弯，盯着廖暖看了十秒，冷着脸开口：“林弯和艾亚关系不好，我看见她进了洗手间，怕给她惹来麻烦，所以换了录像。”
廖暖：“为什么在那个时间安排赵阿姨去打扫洗手间，你事先知道什么？”
“我看见艾亚进了洗手间，而且一直没出来，我去男洗手间找过他，人不在，觉得事情古怪，所以想去女洗手间确认。”顿顿，抬头冷眼看着廖暖，“这事和林弯没关系，我只是怕你们误会，才改了日期。”
“她没做过的事，我们不会强安在她头上，虽然你杀人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但你应该也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违-法，所以一会你可能还是要去趟调查局。”停了两秒，问沈言珩，“没问题吧？”
沈言珩一直闭着眼。
听到廖暖忽然向他提问，才勉强睁开，神色冷的吓人。有几分南极冰州的样子。
他冷笑：“如果我说有问题，你想怎么样？”
啧，真不友好。
不过她可以当他已经默认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