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脾气差的人容易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下降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病等着,看在沈言珩的未来如此悲惨的份上,廖暖不跟他计较了。
打这个电话之前，廖暖还有些烦闷，提不起精神。然一听到沈言珩的声音,体内的细胞像复活一般,连心跳都重新注入生命力。所有的不愉快好像都随着他的声音消逝,泼了冷茶似的心又有了暖意。
隔着电话络，廖暖笑靥如花。
上午，廖暖曾把自己能搜到的有关萧容的信息发给沈言珩,看他现在还有心思和她打嘴仗，沈茜的事情应该是了结了。
廖暖问他：“沈茜找到了？”
那头扔给廖暖一个字,“恩”。
一个字都不肯多给她！
遭到冷遇，廖暖却还在笑,身子俯下，趴到桌子上,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本子上画圈圈。一边画，一边东拉西扯,从国际政-治经济聊到家长里短,大部分时间是廖暖在说,沈言珩回给她几个字。
办公室的大灯已经关闭，只有她的小桔灯还闪着微弱的光。
橙色光芒格外温馨。
廖暖喜欢这样的感觉。
等近来的新闻都聊完，边边角角连娱乐版都没落下，廖暖搜刮不出东西来了。
陷入沉默。
倒是不觉得尴尬。
廖暖将手机贴在耳边，两只手一齐摆弄放在桌子上的放的垂耳兔。是一个小巧的毛绒玩具，杨天骄送给她的。杨天骄说她办公桌的装饰太清冷，怕把乔宇泽吓走，一定要她把垂耳兔摆在桌子上。
说这话时杨天骄一本正经，廖暖哭笑不得。
杨天骄其实是性格偏男孩子的人，自己本身也对毛绒玩具不感冒，听说这个垂耳兔，还是咨询了当年的小学妹才买下来的。
不过怕把乔宇泽吓走也只是说辞，这其实是杨天骄送给廖暖的生日礼物。
死要面子，不肯好好说话。
廖暖原本也是个没什么少女心的人，可想到沈言珩在电话的另一头，廖暖忽然觉得，买几个毛绒玩具，好像也不错。最起码抱着舒服。
于是她折磨小兔子时更用力了些。
让廖暖有点开心的是，沈言珩居然还会陪着她沉默。
廖暖嘴角刚扬起来，想好好夸奖他，便听到沈言珩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他说，“廖暖，你准备给我充话费吗？”
廖暖：……
这人真不禁夸。
听这口气，她都能想象到沈言珩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翘着别人羡慕不来的长腿，舒舒服服的倚着沙发，冷笑嘲讽一起招呼。
哼。
廖暖摸了摸肚子，很委屈：“我饿了。”生硬的转移话题。
那头静默了一秒。
片刻，他很克制的答：“饿了去吃。”
廖暖眉开眼笑：“我们去吃饭吧！”
那头静默的时间更久。
廖暖似乎已经能想象到他抬腕看表的模样。
沈言珩克制着反问：“您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当然。”廖暖语调仍然愉悦，坦然回答，“晚上十点啊，正是吃饭的好时间！”
沈言珩：……
真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女人。
廖暖乘胜追击：“还有啊，公交车没了，怎么办？”
沈言珩：……
沈言珩手机贴在耳旁，不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一分钟。身旁有几人正在陪沈茜玩，其余的人则去处理剩下的有关萧容的证据。这次虽然顺利将沈茜救回来，但是搜集到的证据也损失惨重。
他手机的通话音量不小，易予坐在沈言珩身边，刚好听到廖暖说的话，立刻笑了：“公交车？调查局前面只有路吧，我没记错的话，那车最后一班可是十一点。”
沈言珩瞥了他一眼。
易予识趣的摊手，转身继续和沈茜玩。
捏着沈茜的小脸蛋：“你小叔要找你小婶去了。”
沈言珩又瞥了他一眼。
廖暖隐约听到谁和沈言珩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见他又一直不说话，便催促道：“恩？吃不吃啊，我请客哦。”
两秒后，她听到沈言珩语调上扬的声音：“等着。”
*
二十分钟后车开过来时，廖暖已经收拾好，等在调查局门口。沈言珩的车牌号她记得熟，车一停，她便绕到副驾驶旁，开门上车。沈言珩也没看她，接上人便立刻发动车子，开出调查局。
他不喜欢来这里，上次被廖暖拉进来，已经是破戒。
廖暖亦知道他心里的疙瘩，车开的猛，她差点撞到前面，也没说什么，只笑眯眯的歪头看他。
他没什么表情时，脸色偏冷。
沈言珩的表情在不同的时间段有着明显的区别。例如沈言程去世后，他忙于生计忙着赚钱，大部分时间神色偏冷。而遇见廖暖后，他喜欢笑，讥讽的笑。
偏偏廖暖最喜欢这个人的笑，管他是讥讽还是嘲讽，只要是他的笑容，她照收不误。
沈言珩冷的时候，也是真高冷，西装革履再加一张俊脸，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也挺像。虽然这种高冷通常不会超过五分钟。
刚出调查局的大门，沈言珩不算友好的目光便瞥了过来：“去哪？”
廖暖报了个地名。
位于市中心的小吃一条街，这个时间正是上人的时候，廖暖最喜欢这条街，人多热闹，聚集了各地著名小吃。她曾经最大的愿望便是，把这一整条街痛痛快快的吃上一个遍。
小时候没钱，长大后身边没人。
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过。
确切来说，算上这一次，廖暖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知道这里的好，便等着有一个人能陪她走一走逛一逛，一等是好多年。其实活了这么多年，朋友总会有几个，可一个丢了亲情的人，还能怀着什么心情去经营友情。
上学时的廖暖很封闭。
有时候廖暖都讨厌自己，怎么不能对朋友上点心？
不过……
现在她对她身边的人很上心。
为了配合小吃街热闹的氛围，沈言珩已经脱了外套挂在肩上，皱着眉解衣扣。
廖暖瞟了眼他领口后精致的锁骨。
他身材看着虽偏瘦，但胜在肌肉结实，大概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廖暖最喜欢的身材。脱了外套后的沈言珩，肌肉线条便被衬衫显出来，惹来许多小女生的目光。
通通被他无视。
站在沈言珩身边的廖暖腰杆有点直。
女生可怕的虚荣心啊。
她忍不住从上到下将沈言珩仔仔细细打量个遍。
不得不说，她选夫婿的水平还是有的。
虽然这个夫婿还没承认过自己。
沈言珩解了领口挽了衣袖，总算是舒服了一点，一抬头，无意间对上廖暖意味深长的目光。且她盯着的位置……自己的衣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到形容词评价廖暖。
手慢慢放下去，挺胸，抄起口袋，半边唇勾起。
危险的笑。
最后吐出两个字：“色狼。”
廖暖：“噗。”
她转身往前走：“你来过这里吗？哎，你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看不上这里吧。”虽然廖暖一直觉得自己和沈言珩之间没有距离，但事实是，沈言珩所投资的项目得到的分红，数字庞大到廖暖想象不到。
算沈言珩是白天的精英晚上的流氓，他也是要过精英的日子的。
这一点，廖暖一直都知道。
她挺看重门当户对这一说，毕竟只有门当户对了，生活的环境才大致相同，三观也能相合，无论好坏。
幸好，沈言珩这种白手起家，也懒得去高级会所的人，三观和她差不多。
不过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路边摊。
沈言珩扬了扬眉，嘴角勾起半讥讽的笑，懒得理她。顺势抄起口袋，手腕上还挂着自己的外套，跟在廖暖身后，慢悠悠的走。
这条小吃街，他高中时经常来。
那时候没有琐事压身，也不必为生活筹谋，他和易予几个人，最喜欢往这里跑。好吃，人多，美女也多。
他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班里的小女神，易予卯足劲想把他和小女神凑成一对，当时他们是来这里“约会”。那时的他身边总是一帮大男人，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只能一边走一边问她：“吃这个吗？”
问了一条街，小女神都羞涩的摇头，“不吃。”
俩人干走一路。
再后来，沈言珩和小女神的事被班主任发现，还没发芽的情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然后便是他高中辍学，忙于生计，再没有空闲时间来这里闲逛。
后来易予解读沈言珩和小女神的情为何如此脆弱，他说，源头是这一路的“不吃”。
逛街都逛不下去，还能指望发展点别的？
和别的男生不同，沈言珩的这个白月光，似乎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廖暖和他的小女神明显不一样。
沈言珩还漫不经心的看着小吃街两旁古香古色的店面时，廖暖已经买回来了……烤鸡翅、烤肠、烤肉串、章鱼小丸子、扇贝粉丝以及一整个榴莲披萨。
完全不计形象。
沈言珩都有点懵。
走回他身边，盯着手里的小吃，两眼放光。
好半晌，可怜兮兮的抬起头，问：“你想吃哪个？”
虽然这么问，但……沈言珩瞟了一眼她手上拎着的那些袋子，一个比一个攥得紧。
分明不想让他吃。
沈言珩白了她一眼：“我不饿。”
廖暖如释负重：“那好。”
沈言珩：……
她不能表现的委婉点？
廖暖心满意足的吃东西。
这一路走的有点慢，廖暖看见什么都想吃，开始还会自给自足，后来变成——喂，我在这排队，你去那排队。
十分熟练的指挥完，还不给沈言珩钱。
一起吃晚饭廖暖请客变成了沈言珩请客并且沈言珩不能吃。
廖暖也会发发善心，不喜欢吃的糖葫芦，整个塞到沈言珩手里。沈言珩要是说不吃，她便直接塞到他嘴里。他个子比她高一个头，仰着身子往后躲，还是被廖暖硬塞进嘴里。
……还挺好吃。
然后吃了。
路过一家饰品店时，廖暖站在门前看了许久，最后推门进去。
两层楼的饰品店，小商品精致，各式各样的精巧小玩意，最受女生的喜欢。沈言珩一开始还以为廖暖是要买什么，但看见进门后一脸懵逼的廖暖，他便明白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廖暖愁眉苦脸，挑花了眼。
走到毛绒玩具区时，她被一只紫色的大兔子吸引住，指着它问：“你会买给我吗？”
沈言珩答的果断：“不会。”
廖暖：“哦，你真小气，怪不得能挣那么多钱。”
沈言珩：……
真是没见过比廖暖还不要脸的。
最后廖暖挑了个小挂件。
沈言珩对“男生付款”这件事没什么概念，毕竟他没和女生真正约会过，但收银员却有概念。盯着沈言珩的眼睛报出价位，沈言珩懵懵懂懂的，掏出了钱包。
廖暖这才推开他：“我送人的。”
拿钱包付账。
她准备送给杨天骄，重新审视下被自己抛弃的友情。
走到街尾，时间太晚，大部分店铺都已经收摊，廖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夜色正美，弯月皎洁，她抬头看着如墨般的夜空，一脸享受的表情。
一旁的沈言珩面无表情的泼凉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她是从街头吃到街尾的。
看什么都好吃，看什么都想吃，最后吃不动了，每个买来咬两口尝尝味道，反正是沈言珩付的钱。
正享受美好夜晚的廖暖“嘁”了一声：“你刚才不也吃的很开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他在笑。
虽然这样说，但廖暖也知道，自己今晚有点兴奋，吃的太猛。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撑到走不动路。平时一个人在家，她没什么兴致胡吃海塞，今天是突破极限。
于是她补充了几句以挽救自己的形象：“我第一次来嘛，当然要吃个尽兴。”
沈言珩却怔了一下，挑眉：“第一次？”
这条小吃街在晋城相当于美国的自由女神像，是标志。只要是晋城人，无论男女老少，不可能没来过。
廖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摸摸头：“哦，小时候来过一次，但在正门前站站走了，没进来仔细逛。”
沈言珩静默。
廖暖的过去，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布置清冷的家，第一次来的小吃街，他也从没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她人看着开朗，状态和同龄人差不多，他以前也没细想，可现在……他忽然有好好去了解她的冲动。
沈言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还没缓过神来，胳膊便又被廖暖抓住，他低头，看见她亮晶晶闪着光的眼睛。
廖暖凑近，期盼的看着他：“我能做个实验吗？”语气诚恳。
脑子空了一瞬，他下意识点头。
点头的瞬间，廖暖猛然踮起脚，身子跟着向前倾过来。
沈言珩瞳孔放大，一动不动的盯着和自己只有不到两毫米的廖暖。她的唇形很好看，小巧，颜色也鲜艳，鲜艳到可以让他的心怦怦乱跳。
越来越近。
廖暖踮起脚，唇在即将碰到沈言珩的唇时停住。
手还揽着他的脖子，姿势像是在接-吻。(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