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汐和徐行看着轿车开远了才从旁边的树荫下面走出来。
“三个孩子全都因为五雷令而死,连一点血脉也没给他留下,这令牌对汪家而言,更像是一个诅咒吧。”徐行感叹道。
吴汐看着他,“你有没有发现林声有一点不对劲。”
“你指哪方面?”
“汪晨沉下海后,他一次次的下去救她,虽然我知道他是想通过她来掌控五雷令,可是又总觉得他真的因为她的死受到了打击。”
“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林声在金华猫那次事件之后就元气大伤,后来,他想通过青鳶将莫知闲救出,把她收为己用,可还是失败了。在那之后,青鳶背叛了他,并将他形体俱毁,打成重伤。我想,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汪晨,汪晨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对他却是极好,所以他对汪晨可能还真的不仅仅是利用这么简单。”
吴汐低下头,他爱她,但是却亲手杀了她,究竟林声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的性格会扭曲至此。她一边想,脚下却朝着码头的出口走去。
“等等,”徐行在后面叫住她,“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得去医院。”
“我自己会处理的,应龙受了重伤,我现在必须先带它回去。”她突然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朝徐行走来,将一样东西塞进他的手里,“借了三年,也该还你了。”
徐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将玉扳指紧紧的握住,仿佛抓住了那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徐行正在电脑前写稿子,周茉带着一个人走到他的工位前,敲了敲他的桌面,“徐行,有人找你。”说完,她便冲后面的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徐行抬起头,看见汪月林正站在那里,冲他露出一抹亲和的笑,“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谁想我今早看新闻,竟然发现了你的采访照片,所以就顺藤摸瓜的找过来了。”
徐行忙拉过身边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汪老,您真不用这样,在船上我已经给您解释过了,我们这么做其实不是单纯为了帮您,更主要是为了自己。”
汪月林乐呵呵的看着他,“可就算是你顺带的一个帮助,也是救了我这条老命了,叫你一声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吧。”
徐行无法辩驳,只得给他倒了杯茶水,复又在他身旁坐下,“您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道谢?我看看,您是不是带了什么锦旗之类的东西来了。”他假意开了个玩笑,以他的性格本不会和不熟识的人逗笑的,但是在汪月林身边,他却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和放松。
汪月林眉毛一挑,接着他的话把玩笑开下去,“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一笔钱,数目可是非常可观。”
徐行没有被吓到,他看着汪月林把手摊开,“太好了,我这个人也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见被他识破,汪月林接着说道,“好了,我们都不开玩笑了,其实呢,我是想请徐先生去家里小坐,给我一个可以表达谢意的机会。”
汪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来请人,徐行自是不好拒绝,他索性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并和他约好了拜访的时间。
“对了,和你一起的那位小姐我还未找到,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她也可以一起过来,她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还没好好谢谢过,你能联系到她吗?”临走前,汪月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徐行看着旁边那个座位,那上面的名牌早已换掉了几拨,但是曾几何时,那个位置是属于吴汐的,她经常坐在那里,一只手托腮,一只手转着笔,认真的思索着该如何展开下一个专题报道。现在她已经离他远去了,但是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却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提醒着他们曾经纷繁复杂的过往。
“她,已经走了,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徐行的声音很轻缓。
“哦,那太可惜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汪月林发出一声叹息,拄着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你一定要按时赴约,我家里珍藏了几瓶好酒,一般人我是不会拿出来招待他的。”
“妈妈,妈妈,你看那里坐了一个人。”沙滩上,一个小孩指着不远处的岩石冲自己的母亲大声嚷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经常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表面上说是在思考人生,实际啊,只是让自己的脑子难得的放松一下罢了。”女人头也不抬的捡着海蛎子,自顾自的说出一大串道理来。
“不是的,那个人已经坐在那里三天了,我每天来都会看到他,而且他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变过。”小男孩不满的嘟囔着。
闻言女人好奇的抬起头,她看到一个头发微长的男人坐在岩石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汹涌澎湃的浪花,那海浪有几次甚至劈头盖脸的砸到他的身上,可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就像打坐的和尚一般,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从外表看,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女人甚至能从他杂乱的头发下隐隐看出他的英俊的脸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模样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涌进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于是,她急急的将小男孩召唤过来,“走吧,我们今天不捡了。”
“为什么?”小男孩满脸迷惑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碰到癫子了,别一会儿发起疯病来,可有我们的苦头吃了。”她拉起孩子,急匆匆的朝沙滩那头走去。
小男孩最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听话的跟着妈妈走远了。
一股海水直扑过来,瞬间,林声的口齿之间就充满了咸涩的味道,他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般,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直的盯着那片泛着白沫的海浪。
全都走了,他们,她。从此这世间,他又变成了一个人,就像他刚出生时那样。
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穿破头顶的乌云,将嬉戏的海鸥也吓得飞远了。
“昨日种种,也该做一个了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