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手上拿着碎掉的半个表盘,探头探脑的看着吴汐,她的大腿上,那个被犄角捅伤的伤口还保持着原状,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腿骨。看来果然如徐行所说,虎妞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被莫知闲控制的躯壳罢了。
“虎妞,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吴汐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脚踝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害的她轻呼出声,勉强用一只脚支撑着身体站立着。
“这是井底呀,”虎妞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她唤我来的,让我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这样,她就完整了。”
“那……你给她了吗?”吴汐急火攻心,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大声的质问她。
虎妞没回答她的问题,她高举双手望着井外的天空,满脸都是虔敬,“她变大了,衣服红红的,好漂亮,嘻嘻,”她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一斜看向吴汐,“我看呀,那个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徐行……”吴汐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徐行在哪里?”
虎妞用手指了指里面,吴汐朝她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前面的井壁上竟然还有一扇小门。她回头看了虎妞一眼,发现她还在摇头晃脑的对着天空比划着什么,于是便一瘸一拐的走到那扇门旁,打开它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间石室,面积很大,大概有两个篮球场的样子。室内并不黑,因为它的角落里插着许多红烛,把整个空间照的忽明忽暗。
吴汐看见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站着,他的左臂上有几条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给挠伤了。
她认出了这个背影,于是忍着痛朝他走了过去,“徐行,太好了,你没事。”
徐行扭过头,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吴汐,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吴汐刚想回答,视线却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
徐行的天遁剑正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剑锋直直的冲着前方。它指向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吴汐很熟悉,她身着大红色的嫁衣,脚踏一双绣着粉色荷花的婚鞋,面无血色的脸上罩着股阴气,不是莫知闲又能是谁。
可是,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却不是那位莫小姐,而是站在她和徐行中间的那个人。
那个人被莫知闲当成了盾牌,挡在天遁剑前面。他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污垢,头发打结缠绕在一起。浑身上下的衣物破烂不堪,尤其是那双鞋子,前端都已经开胶了,露出了他沾着黑泥的脚趾。
然而吴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鞋,那是她送给他礼物,用来庆祝他面试成功的。为了买这双鞋,她曾日夜不停的打了三份工,终于在他得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时将它送到了他的手上。
“朱昱。”仿佛克服了重重障碍,她终于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你为……为什么……会......在这里。”吴汐的心跳得很快,好像就要挤出胸膛炸裂开来一般,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朱昱没有说话,他的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把满腔的欲言又止吞了下去,但是他的眼睛却暴露了自己,那里面蓄满泪水,不知是对她深深的思念还是在倾诉他所经历的苦难。
吴汐绕过徐行,朝朱昱走过去。
“小心,”徐行拉住了她的胳膊,“他已经……”他不忍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快被绝望砸垮掉了,他不能亲手把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她的身上。
吴汐甩开他的手,慢慢的走到了朱昱的身边。四目相对时,他们仿佛都还是校园中纯白青涩的模样。
“朱昱,”吴汐拉起他冰凉如水的手,她没猜错,就是这双手在浓雾中帮自己躲过了艾康的伏击,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丝笑容,“我们走。”
“啪”的一声脆响,一颗黑色的玉石制成的空竹重重的击在朱昱的背上,打得他一个咧却朝前扑倒在吴汐的脚旁。正欲再向吴汐攻击时,却被天遁剑挡了回去。
“跟你走?他怎么跟你走,难道你不知道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吗?”莫知闲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就像一根银针,一寸一寸插入吴汐的脊柱,疼得钻心剜骨。
“闭嘴。”徐行低声警告她,天遁剑朝着莫知闲直冲过去,没想到她却先他一步,五指一张就将朱昱从地上拽起来,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天遁剑的进攻。
“杀了他呀,当着她的面,杀了他。”见徐行不敢轻举妄动,她仰头一笑,“吴汐,你知不知道,在你跟那个男人亲亲我我的时候,他可正在我手下受着折磨呢。这人啊,就是这么无情,他为了阻止我害你丢了性命,没想你却这么快就忘了他。”
一年前的那个早晨,朱昱轻轻的吻了吻仍在熟睡的吴汐的额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家门,他要赶早班机飞回出差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一直有“咯噔咯噔”的声音尾随着他,走到了家门口那条小巷子中时,他终于忍不住朝后看去,终于发现了站在墙角处的那抹红色的影子。她踩着一双高高的绣鞋,摆着宽大的袖子轻轻的唤他:“宁斐……”
此后的几天就像是一个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噩梦,那个一身嫁衣的女人无时无刻不跟着他,飞机上,会议室中,宾馆里,只要他一抬起眼睛,就会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身边,阴测测的冲着他笑。起初朱昱以为自己疯了,他甚至到医院去看了精神科,但是经过检查他并无任何问题,医生只是说他过度疲劳了,需要多休息。然而,就在他吃了安定片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时,那女人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她对他说话了,她让他跟她走,如若不然,就要亲手杀了吴汐。
朱昱疯了,他冲着她大吼大叫,把屋里能仍的东西都朝她砸过去,直到隔壁的同事被他的声音惊到赶了过来,他才罢手。
这一晚,女人没来,可是第二天早上朱昱去宾馆的餐厅吃早餐时,却被人告知,宾馆的老板娘在半夜里死掉了,她的死相可怖,脸全部都被挠烂了。老板瘫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然而,朱昱却看到那个红色的影子正站在老板娘的尸身旁边,冲他露出一缕阴鸷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