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涟漪哥哥小心!”摘星看着那黑影离微生涟漪越来越近,心底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黑影显出人形,俊眉修眼,衣着狂放。但身上血腥味很重, 不知是欠下了多少血债才积累下的, 既如此, 摘星更是果断了不少, 他迅速地从包里逃出一张火符, 口中念念有词, 几秒内便将这火符祭了出去。
火符飘到半空中,没亮几下便熄灭了。
小毛孩对上千年妖,连近身的可能性也无, 更何况伤他。
“道行短浅, 也配动手。”那妖语气冷淡,连多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不屑一顾的意味明显。
猎物就是猎物, 挣扎的趣味在猎食者看来是怎么也玩不腻的。看着他们挣扎, 心情也会愉悦不少。
但今天不一样,这低等除妖师和微生涟漪扯上了关系。
“微生, 你把名字也告诉他了?”这声音里带着嫉妒的意味在, 手上的动作也露骨几分。
“奎淖。”微生涟漪声音里暗含警告,他抬手一扬,那黑影便后退不少。他没下几分重手,因为这人对他的攻击从不反抗,倒对别人是半点不留情。
但正因为微生涟漪因护着摘星而对他出手的举动,惹了奎淖怒气。
他眸子渐渐暗沉下来,那张书生的人皮立刻被火舌烧了个干净,这书生最后一点存活于世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摘星忙不停地想要救被那妖物缠着的微生涟漪,却见他比那黑衣人还要厉害的多,也就放心不少,停下了想要再祭符的举动。
祭了也没多大用。
不宿唧唧歪歪的骂——你没看那两人是熟人吗?伤尼玛伤,瞎子才看不出来。
摘星是挺瞎,坚持己见,把微生涟漪往好人里面放。
四周鬼气更甚,摘星汗毛直竖,本身直挺挺茂盛的草木丛变得蔫头耷脑起来,一股子危险的意味浮现。
灾难来临之际的预感,使得他后脊发凉,这突然出现的妖一看便手段残忍,之前那张人皮上白净的脸竟也是扭曲的,可知是被活着剥了皮。
摘星嘴唇泛白,颤抖不已。
“啊!爹爹救命!有妖要杀我!”他害怕的大喊,这地方不是墓碑就是坟头,根本无处可躲。
四下张望,无处可去,他只能扒着个墓碑缩在旁边遮了身子,恨不得和已葬之人一起躲棺材里去。
安静的黑夜里只余一人的惨叫,空旷的山林间回音阵阵。
有妖要杀我……妖要杀我……要杀我……杀我……我……
思想两秒,躲是没用的,倒不如博一把。
他一把抽出身后的剑,注了点灵气进去,一咬牙,从墓碑后爬起:“我和你拼了!!!”
咸鱼不宿收了点稀薄的灵气,还是一条咸鱼。
奎淖不紧不慢看着他冲上来,掐指捏诀,忽的从地面升起一阵邪风,摘星无法向前,只能在原地维持住身形,还没过两秒,便被这强风吹得双脚离地。连翻两个跟斗向后倒去,头发都沾了草屑。
不宿被风刮飞,咔嗒一声掉在树上,被树梢挂着,风中凌乱。
“欺负一个人类小孩,你倒也不脸红。”
微生涟漪衣袂翻飞,手指轻轻一抬,那发顶沾草的摘星便直直飘起,飞进他的怀里。
几秒钟的飞起时间内摘星的喊声转换了好几个调子,这种身体不受控制飞起的感觉实在不妙,他心悬到了喉咙口,几下后最终落入一个香气满溢的怀抱。
没、没死?
“……好、好厉害!居然能飞。”
摘星发觉自己安全后动个不停,搂着微生涟漪的脖子激动不已,“我第一次飞起来!”
不宿被挂得高高的,俯视底下自己的主人,冷笑——呵,呵呵,重点是这个吗?
它在风中身抖如筛,高挂在树枝上瘫着。
快来救劳资,劳资恐高。
如果能化形就可以擦擦鼻涕了,这摇摇欲坠的身子,砸到地上估计又得少几块漆。
它凄惨地想着。
“你护着一个除妖师?”奎淖冷笑,“你忘了你脚上的铃铛是谁给你悬上的吗?锁了一半的修为,竟还不知人妖殊途吗?”
“够了!”
微生涟漪抬手念诀,指尖若隐若现闪出几道白光,睁眼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白光劈出,直射向奎淖的命门。
奎淖瞳孔一缩,堪堪后退,掐诀施法扯出一道屏障护住身形,他只守不攻,那屏障渐渐出了裂纹。
他在一片黑雾中隐了身形,天空泛起遮云蔽日的浓烈妖气,那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微生,别怪我不提醒你,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奎淖忽然出现在微生涟漪的身后,喉咙里像烧着一团火:“别白白丢了性命。”他是好意。
“我知道。”微生涟漪语气清冷。
奎淖对人类的敌意,不是天生的。
黑猫不详,何况他还有一双异瞳。
还未能化形的奎淖被人类打残身子丢进井里,奄奄一息时微生涟漪救了他,自此之后他苦修咒法,法术精进的同时,性格也越发残暴。
除了微生涟漪,谁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死在他手上的人类不知凡几。
血液饮酒,剩下的用作浇花。用人血灌注的花,开得艳丽至极。
世间种种,哪样不是因果循环。
种下的因,苦果也得自己尝。
“若是得空喝酒,我随时奉陪,茶就不必了。”他说,“你要是觉得日子无趣,玩一两个人类也不是不可。只别上了心,不值得。”奎淖指的是摘星。
“好。”微生涟漪应答着。
高手间的密语,凡人怎能得知。
摘星被这强烈的妖气惹得面色惨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等这股妖气散去,摘星才勉强回过神来。
四周死一般的静谧,草木凋零,土壤更是裂开了几分。
奎淖的术法又精进了,光是威压便能有如此之大的破坏力。
摘星甩甩脑袋,嘴唇被咬了一圈的牙印,干燥的地方甚至还往外渗血,他使劲一吸下唇,血珠子被吞了个干净。
“涟漪哥哥,你的法术好厉害,那妖物都能被你打跑。”他羡慕的对微生涟漪说着,“不知我何时也能这么厉害。”
正说着话,他便瞧见了高挂在树上的不宿,摘星惊呼,居然把不宿给忘了,只顾着自己刚刚飞起来了。
他低着头,小声说:“我得去救我的剑。”
得了应允后便红了脸忙不迭从微生涟漪怀里跳下来,动手去把不宿救下来。
他掏出一张风符,口中念念有词,忽起了阵微弱的风,不宿在树梢上晃了晃,挂的好好的。
摘星面上一喜,既然动了,那么再加把劲就能下来了。
他又掏出一张风符,集中精力念决,那树梢几下晃荡,不宿仍旧挂在上面。
不宿:……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好冷……
“不宿,别担心,我迟早会把你弄下来的!”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换了张火符,把缠着不宿的那根枝丫烧掉,它就能掉下来了。
凝神念诀,那树梢“噌”的起了一个小火苗,咔嗒咔嗒燃烧起来。
不宿:我好像有点热……我好像在掉漆……我美丽的外壳……算了……烧了算了……掉下去的时候也得掉漆……
泪流满面.jpg
剑生悲苦。
微生涟漪斜倚在树上,漫不经心看着摘星奋力的动作,那小除妖师的额头都冒了些许薄汗。
用了十张符,这把剑终于掉下来了。
摘星满脸写着兴奋,有种成就感,他很努力地做每一件事情,总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起来,因为只有变得强大,他父亲才愿意再见他。
他心疼的看着地上看起来可怜的破剑,蹲下身捡起它,插回剑鞘。
“涟漪哥哥,你帮我赶走了妖怪,不知我该怎么感谢你?”摘星走到他身边,眸子里闪着灿烂,好像真是天上星落入他眼中一般。
“你能给我什么呢?”微生涟漪反问他。
这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个意气的少年模样,眸中总像晕着一汪潭水,望不见内里,深不可测。
摘星低头看了看一贫如洗的自己,背上还有同样一贫如洗的咸鱼不宿。
……
“我……我其实可以帮你做饭,我什么都会干。”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微生涟漪作为一个妖,天地灵气汇聚成的妖,不食人间烟火,就算摘星手艺高超,也照样没用。
若是一定要说他的食物,便是眼前这个对妖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小除妖师。
闻起来好吃的,尝起来不会差。何况他的眼泪都如此诱人,别说血液了。
“不必了。”
他幅身子,倒也不错。
思及此,微生涟漪话音一转,“你想学术法吗?”
“想!”
他想变得厉害,不要总是被妖牵制着,白白辱没了除妖师的名头。
倏忽间手指被一闪而过的芒草割破,往外渗血。
微生涟漪垂眸,落下几缕长发散在耳鬓边,整个人仿若误入尘世的谪仙。
他轻抬起摘星的手腕,附身**了那正在渗血的指尖。
为了不引来其他的妖,这芒草割的不深,只余几滴血,入口甘甜,醇馥幽郁。
难得一见的极品。
他眉宇间带着餍足,松开摘星的手腕,勾唇道:“算是定金了。”
教你术法的定金。
未来的日子,大慨是离不开这小除妖师了。
怪只怪他味道太好,尝完便上了瘾。(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