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何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明白皇帝要与久别重逢的女人及儿子亲热。当即识相的躬身告退,目送天子在嫔妃太监的簇拥下向后/宫而去。
等浩浩荡荡的走远之后,何这才站直了身子,哼着小曲出了宫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向带队的侍卫长口袋里塞几块手指甲般大小的碎银子。
侍卫长一脸的为难:“何先生。适才邓统领吩咐了,陛下已经归来,皇宫的守卫需要加强戒备。下次不敢这样放你进宫了!”
“切……看把你吓得!我乃工部侍郎,又有太后赏赐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乾阳宫。就是邓泰山在这里也不能拦着我!”何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挥手示意侍卫长不必多虑。
“何先生每次进宫都这样说。可我等也没见过你的腰牌什么样子啊?”侍卫长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这厮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怀疑我持有腰牌?你是不是也怀疑我与太后的关系,看我回头不在太后面前参你一本!”
没想到这小小的侍卫长竟敢质疑自己,何马上变脸,姿态强硬。在侍卫长诚惶诚恐的眼神中翻身上马,扬鞭远去。和这次回到金陵府还是因为一件要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丢弃修建运河这样的重大工程。
何的宅院距离乾阳宫不过五六里路,就在刘辩前往寿安殿给何太后请安的同时,他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何先生,见到陛下了吗?”何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十七八岁,身材修长瘦削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接过了何的缰绳。
此人姓步名骘字子山,淮南淮阴人,自幼饱读诗书,胸中颇有谋略。听闻金陵出榜募贤,便渡过长江前来应募,恰好在秣陵渡口与前来投靠何太后的和同船结识。
何见步骘一表人才,谈吐不凡,而且是来应聘做官的,遂加以笼络,大吹大擂的说自己是太后的侄子,从小就被太后百般呵护,只要有自己的推荐,保证步骘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哪个读书人不是为了出阁入相,哪个习武者不是为了封侯拜将?既然这和的身份如此显赫,步骘自然就对和毕恭毕敬,一直跟在他身边待了一个多月,苦等天子的归来。
虽然一个月的等待足够漫长,但步骘明白,自己若是报名应募出仕的话,也就是从县衙文书小吏做起,要想出人头地,没有个十年八载的绝对混不出名堂。但若是有何的举荐,绝对可以能让自己少奋斗这十年,所以一直安心的陪着何等皇帝归来。
把马匹栓了之后,何与步骘一前一后的进了客堂,命新买的婢女冲了茶水,分宾主落座。
何呷了一口茶,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子山啊,我刚才给陛下相了相面,这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皇帝,只怕太后的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咱哥俩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多想点法子!”
“有主见才好,证明这是明君!”步骘颔首赞许。
“何兄你是太后的堂侄,若是连你也没有法子的话,小弟更是无计可施了!要不然我还是去招募局报名,从文笔小吏做起吧!”步骘叹息一声,决定踏踏实实的从基层做起。
何俩眼眯起一条缝,悻悻的说道:“在这乱世,武人容易出头!子山兄弟虽然略通武艺,但也就是一个百夫长的水平,要想混出名堂,实在难如登天。如果从文书小吏做起,只怕你用十年的时间也就只能换来一个县令吧?”
“十年能够做到县令也是不错,毕竟小弟还年轻!”步骘语气中倒是没有气馁的意思。
何的眼睛忽然睁开,两眼放光:“我发现陛下身边包括皇后在内,目前只有六个嫔妃,这显然与天子的身份不符,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县令妻妾成群来的多,不知道子山兄弟家族中可有姿色上乘的美女?”
“美女?”步骘一怔,迅速的想到了自己的宗族堂妹步练师,“宗族中倒是有一堂妹,名唤练师,今年十五岁,号称淮南第一美人。”
何大喜过望,拍手道:“甚好,那你速速回一趟老家,把你这堂妹带到金陵,由兄长我给你安排进宫。只要能够让陛下垂青,咱们弟兄的就能扶摇直上了!”
“虽然我们步家在淮南还算小有名气,但比起江东的世家大族来说,不值一提,陛下岂能看得上我们步家的人?”步骘虽然有些心动,但仍然不看好这件事。
何却是踌躇满志:“不是有太后吗,皇帝这边走不通,咱们就从太后那边下手。我保证把你妹子送进皇宫!”
步陟叹气道:“何兄,你们何家虽然是太后的族侄,可是论起在朝中地位来看,却远不如岳飞岳元帅和薛仁贵薛元帅这些天子潜邸时期的武将集团。这最终的原因还是我们家族的人才储备不够,如今战乱频发的年代,要不然你有无敌的武力或者无双的统兵之才,至少也是个能够让一州百姓安居乐业的能力。”
和对步陟的话没有轻视,这实在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比如他们何家三兄弟各有所长,都能够在不同的领域里找到自己理想的事业,可惜相对于能够独掌一方权利,成为刘辩倚重的柱国却还没有。而他和能成为主管全国大型建设工程的理事者。除去他自己的能力能够胜任外,还是有了何太后这层姑侄关系。
计议停当,何喜出望外,哼着小曲吩咐婢女准备酒菜,要与步骘秉烛对饮。
乾阳宫,寿安殿。刘辩参拜完了便宜母亲,又闲聊了片刻之后遂起身告退。这一路上连续狂奔了四五天,身子骨着实累的不轻。既然天子要休息,皇后及诸位嫔妃自然也不会在太后这里逗留,一起跟着退出了寿安殿。
天子一行前脚刚走,上官婉儿就向何太后低声耳语:“启奏太后,奴婢刚刚听闻武如意在迎接陛下的时候说自己有了身孕……”
何太后一愣:“什么?不是御医说武氏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么?这里面定有蹊跷,而且皇帝新婚半个月就出征了,武氏会不会这么早就有了身孕,也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奴婢明白,这一切交给婉儿就是了!”上官婉儿肃身领命,眼神中透出喜悦之色。
刘辩离开了寿安殿,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在哪里过夜的问题。天子久别回宫,按照规章制度,应该先在皇后那里过夜。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万岁,说一不二。若是不喜欢皇后,完全可以选择去别的妃子那里过夜,也没人敢说什么,就算说了也没用,皇帝想睡那个女人是不会由别人做主的!
虽然皇帝与皇后的感情还算融洽,但皇后又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武如意刚才也说自己怀孕了,而穆桂英刚刚产子八个月,所以这让冯蘅看到了专宠的希望。皇帝毕竟是生龙活虎的男人,也有生理需要啊,既然其他三个女人都不便,那么今夜这露水只能由自己独享咯!
故此大献殷勤的邀请:“陛下,你看皇后姐姐与穆贤妃、武昭容身体都不方便,今夜就到臣妾那里住宿吧,让臣妾给你放松身体,解去旅途劳顿之苦!”
面对着一群国色天香,秀色可餐的女人,已经许久不沾腥味的刘辩自然也有冲动,但衡量之后还是克制住了**,沉声道:“大臣新丧,国损栋梁,朕今夜哪里也不去了!就在我的昭阳殿休息即可,你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纵然贵为天子也有七情六欲。并非刘辩不想和妻儿亲热,怀抱温香软玉的娇妻,逗弄着天真无邪的爱子,肯定要比孤枕独眠让人愉快的多。
但刘辩觉得,自己既然打算给卢植一个风风光光的大葬,而且迢迢两千里从淮阴县返回了金陵,就要争取把一切做的尽善尽美,无可指责。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如果自己和任何一位嫔妃同床共枕,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是闲话家常,只怕传到外面也会变味。分居了四个多月的小夫妻久别重逢,若是说什么事情也没干,肯定难以让人相信。
既然如此,刘辩又何必因为一件小事,让自己送给卢植的葬礼而染上污点?所以才谢绝了冯蘅的邀宠,选择独自一个人到昭阳殿夜宿。
实事求是的来说,卢植虽然有功劳,身为三公也有地位,但仍然不足以让天子对他的葬礼如此慎重。刘辩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卢植的名声!
自从武帝时期,董仲舒上书天子提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就进入了大一统的时代。天下的学子几乎十有**都研习儒学,甚至所有的读书人都被称之为“儒生”,不管你钻研什么学问的,统统称之为儒生。
最近的几十年,大汉朝最大儒学大师是马融,也就是自己手下的大臣马日的父亲。马融在灵帝时期,以八十八岁的高龄去世。马融死后,天下最出名的儒学大师就要数他的徒弟郑玄与卢植。此外蔡邕、孔融、钟繇等人俱都闻名一时。
要说这些儒学大师的名声有多响亮,从他们学生的名单上就可以略知一二。后人皆知刘备、公孙瓒都是卢植的徒弟,却大都忽略了蔡邕也有许多出名的学生。王粲、顾雍、阮这些儒学翘楚都是蔡邕的学生。当然,其中最有震撼力的还是曹操,曹阿瞒是蔡邕的学生。
由此可知,这个年代凡是有些地位,有点思想,想干一番事业的青年才俊几乎无一例外的推崇儒学,哪怕内心不认可,表面上也必须做出恭敬的样子。
正是为了收买天下儒生的心,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个天子对待儒学的态度。所以刘辩才如此大费周章的厚葬卢植,争取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来。要让天下儒生看到自己与其他诸侯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