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他们前来,倒不是上门来诉苦的——他们诉不出苦 ) 不是仗势欺人,她的所有行动都合法合理。她所拟定的所有商业文件,全有着非常严密的逻辑依据和条款——而问题恰恰就是这些条款太严密了,严密到那帮沉浮商海多年的老奸商都钻不到一点空子。
但中国人素来习惯在规则之外寻找突破——这不,许员外他们提着重礼上门,在和李教授,解席等人寒暄客套了半天之后,终于透露出他们此来的目地:希望这边能高抬贵手换换人。原先那位林大兄弟就极受赞赏,或者文头领,凌头领等人也不错……其实随便哪位都行,只要能重新派个大老爷们来接管这一摊子就好!
至于要求换人的原因么,当然不能直接说这位女掌柜太厉害,俺们占不到便宜……商户们提出的理由是生意太大,各家各户的交易额加起来,足有几十万两白银的规模,让一个女人总负责不太放心。
不过解席在这时候肯定要维护自己媳妇儿,哪怕还没过门的,闻言当即哈哈一笑:
“这不是正好么——茱莉她们公司以前从来不接一百万以下的单子,咱们这边能做大生意的也只有她了。”
对面商户登时全傻了眼,无论老解这话是真是假,意思已经很明显——肯定不会换人。本来还指望用牝鸡司晨之类的言辞来刺激下,希望这些短毛男人能雄起一把,可这位解头儿倒好,干脆利落坦然承认说旁人都不如她……而周围那么多短毛爷们儿,居然愣是没一个反对的。
看来以后还是要继续跟那只母老虎打交道……许莫等人互相看看,各自抹了一把冷汗,今后的日子,看来还是不太美妙啊。
第一计划失败,然而商户们随即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对于码头仓库里那些满满当当的高档货物,商户们早就对其垂涎三尺。这边也同意与他们合作分销,但有一个问题肯定绕不过去——订货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本来这些商家们倒是准备了一些流动资金,但那艘大洋船上运来的货物数量却远远超出他们原先预计,也大大吊高了他们的胃口。
几乎所有商户都不约而同增加了采购计划,但他们却没有准备那么多现金。于是,很自然的,客户们纷纷要求賖账。
+ 求把房契地契送过来作为质押品才算数,賖账的额度还不能超过抵押财产价值——按现代观念来说这几条没什么错,但在这里,国情却有所不同……
拿许敬家里作例子——他们家是琼山许氏地长房当家人。上次解席他们去赴宴。看到地那户豪华大屋就是属于许家祖宅。房子是许敬住着。地租也是他们家收着。可要动用房契地契。却远不是许敬一个人能做得了主地。
“那是要开启宗社祠堂。请族中各房长老前来公议地大事啊!耽搁时间不说。这一旦动用地契房契。外人还以为我许家要败落了呢。名声扫地地事情。族中老人肯定不会同意地!”
……其他几家商户地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属于眼睛大胃口小。商业计划大过手中实力地主儿。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海南岛上地商户毕竟底子薄。不象中原那些世家大户。地窖里随时能搬出大笔银子来。琼州府这边地富户。说起来家大业大。但大部分都是不动产。流动资金其实很有限。
而茱莉这边却是做惯了大生意地。连庞雨这个现代设计师做地方案都要挑三拣四。更不用说那些乡下土财主们拿来地商业计划了。她又是个心直口快地性子。看不顺眼就忍不住要嘲讽上几句地。结果这帮商户个个都被她嘲笑过。
商户们在私下里交流时。人人都感到很郁闷——竟然被一个女人瞧不起。这种滋味儿可不好受。可偏偏那女人还是个内行。说地话都无法反驳。还往往一两句就能戳到这些大户地痛脚上……这么一来二去地。商户们当然都被激起了性子。
几个人聚在一起一合计……看不起我们是吧?不就是差本钱么。
只要你们短毛敢賖账,我们就敢玩大的!
那只母老虎不好对付,但短毛的男人都还挺讲道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琼州商户集体上访事件。商户们早就计划好——能把那位厉害女掌柜给换掉是最好,如果不行,至少求这边能松松口,答应賖账给他们,那也是胜利。
经过约一个小时的坐谈,这边基本了解了商户们的要求。说到底还是利益关系,而且,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这些商家胃口太大,要求了超出他们支付能力的东西。
不过老教授他
不能当面这样说,况且让这些商户把生意规模扩大,原本的打算。只是在具体措施上,既然任命了茱莉作为总经理,他们当然不好在越俎代庖的随便答应什么,一时间便无人应答。
但对面许敬这回是真着急了,短毛的货色他都验看过,都是极好的东西,量又充足,这边吃进,转手只要渡过海峡,贩运到雷州府那边,起码就是三成利,若到广州粤港那些大商埠,少说还能加个两成。
他已经计算过,只要短毛这边肯賖账发货,哪怕只跑一趟生意,也足够让许家商号的规模窜上一个大台阶去。而且这眼看着马上年关将近,正是商家最好的黄金时段,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可就要等到明年了。
可那位女掌柜死板得很,无论如何说不通,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许大户真连下跪心思都有了。实在没奈何,才只好采取迂回措施,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站起身来,整整衣冠,这位向来以“儒商”自居,极重体面的琼州首富居然一辑到底,向李老教授这边行大礼参拜下来。
“李老大人,解大兄弟,庞先生……我许家满门老幼,两百多口人世代居于此处,这口碑都是好几代人传下来的,难道还怕我赖账私逃么!”
话说到如此份上,这边众人当然都不好再安坐了,大家纷纷站起来避开,李老教授亲自过去将其扶起,同时表示可以去向茱莉那边沟通了解一下情况——仅仅是了解而已。老爷子毕竟是人老成精的,不会随便答应什么。
前面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总经理茱莉正坐在后堂听着呢——那帮人明显是来告黑状的,无论是出于女人的八卦天性还仅仅是自保需要,她都不会置之不理。
老爷子这边的应对没啥破绽,解席的维护也让她很满意,于是后者进门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笑脸作为奖赏。但是在谈到对方的要求时,茱莉依然坚持拒绝松口。
“我们与对方从来没有合作过,没有他们的信用记录。甲方要求增加供货量,只是为了提高他们自己的利润,但其风险却要我们来承担,这显然是违反商业原则的。”
很充足的理由——如果光从商业角度上来说。作为一家贸易公司,显然没有必要平白无故为合作伙伴承担风险,但是作为琼州地区的实际掌控者,委员会需要考虑的可不仅仅是商业。
“与本地商户合作,不仅仅是商业要求,也是政治要求。只有形成实际利益上的纽带,他们才会真正死心塌地登上我们这条船,为此冒一些风险还是值得的。”
文德嗣首先试图用大道理说服对方,但却被茱莉一通抢白驳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管理委员会的成员,不需要讲政治。既然受命担任这家贸易公司的经理,我的所有决策就只对公司负责。对于此类有可能导致公司业绩出现亏损的建议,我想我有权拒绝。”
“如果有抵押呢?”
庞雨忍不住插嘴,茱莉看了他一眼:
“有抵押当然可以,但那些大户都不肯把契约和文书拿出来——他们不就是为这个才来找你们么!”
庞雨挑了挑眉毛,嘴角便带了一丝笑意:
“我想你太拘泥于法制社会的习惯了——让他们拿文书契约出来确实有困难,但这并不等于我们手中没有抵押品啊。”
见对方还是不太理解的样子,庞雨不得不把话说透:
“所谓房契地契是什么?无非是官方对于财产归属权的承认罢了。而在当前的海南岛上,我们自己就是官方。
他们能不能拿出房契地契有关系么?房子和土地总是在那儿跑不掉的,我们真要收,有谁能拦得住?”
倔强的女经理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承认此言在理。其实也就是她这种长期生活在契约社会中的人才会那么钻牛角尖,非要什么契约不可。人家许大员外既然敢开口请求賖账,当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本来就在拿全家作保了——万一真要亏了本,官府会仅仅要他赔偿损失就算?
——至少在大明王朝肯定不会,不折腾个倾家荡产绝对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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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六日到九日,要出门旅游,估计要十号才能回来,在此期间无法更新了。
少的两次我回来后会设法补上,先向大家道个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