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阳他们并不打算把锐气浪费在一座寨子上,反正后面有一门火炮呢,让炮组来解决这个麻烦好了。他们安排步兵在营寨外头休息等候,吃点干粮,顺便对明军伤员实施了救护。
大多数伤者都没什么抢救价值了,不过倒是抓到了十几个毫发无伤的俘虏----这些人躺地上装死的。通过那些被送回琼州的伤员,短毛不虐待俘虏的名声倒也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这群俘虏中间有些人以前跟城里的伤员接触过,从他们那里学到了面对短毛火枪保命的法子----装死或者投降,总之别硬顶。
北纬饶有兴味的审问了几个,不过并没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这座水寨包括那边府城里各种状况他们早就打探清楚,计划也都拟定完善,现在不过按部就班的实施而已。
早晨九点半,折腾了三个多钟头的炮组终于拉着他们那根独苗苗出现了。从临高带上船的那头犟驴子死活不肯下水,深衙内等人只好自己充当牲口,一路哼哼唧唧唱着“纤夫的爱”把大炮拖到阵地前,正对白沙寨大门。
“好吧,先来几发高爆弹吓唬吓唬他们,如果他们还不肯投降或逃跑,就上燃烧弹,一把火烧了干净!”
林深河一路上都在考虑如何让自己付出的劳动力取得最大成效,火炮虽然只有一门,但炮弹却很充足。如果不是庞雨等人坚持要先上高爆弹,他都想直接用燃烧弹,四散飞溅的凝固汽油来对付这种木制营寨实在是大杀器。
寨墙背后的明军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惊恐注视着外面那些短毛慢慢折腾。12磅青铜炮比起明帝国自铸的什么大将军大元帅之类并不显得很威武,仅仅一门的数量好像也不足以吓唬住人。不过,现在这些明军都已经非常清楚----短毛手里的火器和他们所了解的绝对不一样,光那些手持火铳威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换了这大家伙……
“嘭……嘭……”
这边青铜炮还没准备好,寨子里的几门小炮倒先开火了。只不过依然是老毛病----这些明军似乎永远弄不清自己手中火器的实际射程是多少,匆匆忙忙就点燃了引信。打出来地东西。不管是铁球还是碎铁砂子,根本够不到这边炮位,感觉更多是为了壮胆。
炮组根本不加理睬,该干啥还是干啥。倒是胡凯手痒,悄悄摸到近处还了两枪,干掉一个炮手。然后在对方愤怒的弓箭和火绳枪追击下狼狈逃回。
“甭多费功夫啦,看咱家一招搞定……”
在深衙内自豪地宣告声中。12磅青铜炮终于发言。炮弹落入明军寨中。炸到什么看不清。但腾起地橘红色火球以及随后爆发出地大片惊慌叫喊声充分证明了炮弹地威力。
一炮。这边仅仅开了一炮。明军营寨就好像被浇了水地蚂蚁窝一样沸腾起来。无数明军打开前后两座寨门蜂拥而出----不是为了进攻。而是逃跑。
大约七八百地明朝军人抛弃了他们地营寨。武器。旗帜。甚至号服。一窝蜂朝着琼州府方向狂奔而去。仅仅片刻之后。刚刚还深沟高垒。颇有森严气象地军营就完全向攻击者敞开了大门。
这边很有耐心地又等待了二十分钟。直到没什么人再从寨子里跑出来。他们才小心翼翼猫着腰端着枪。如同鬼子进村一样摸进了白沙寨。
营寨中地人并没有全部跑光。居然还剩下不少老人。女人和小孩子。看到短毛兵杀进来。他们纷纷躲进破屋子里。或是干脆跪在地上磕头。
地上到处乱七八糟丢弃着刀矛旗帜等物。一口大锅中还煮着某种烂糊糊地食物。胡凯好奇过去尝了一点。然后就呸呸呸不已地赶紧吐掉。这里虽然是兵营。但现在看起来也就和一座小山村差不多。
凌宁等人最关心码头状况,他们首先跑去海边码头查看了一下,很失望的发现这里水深还是太浅,琼海号依然无法靠岸停泊,看来物资还是只能靠驳运。
正如情报中所说。码头边停泊地海船几乎都没了,只剩下几条破烂不堪无法再下水,或是一些小到不能用来横渡海峡的小木划子。不过在海边有个修船场,堆放着上千方的老木料,倒还算是不错地收获。
一行人正在检查时,忽听营地中传来一阵争吵声,过去一看,却是二排班长魏艾文和三排的敖萨扬在吵架。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人都跑光了还烧什么房子啊。”
面对台湾仔的指责。魏艾文和他手下几个士兵则面无表情的举着火把。站在一座茅草屋旁。
“他们只是逃散而已,如果不把这处营寨烧了。用不了多久又会聚拢回来的。”
小魏的理由也挺充足,不过敖萨扬丝毫不以为意:
“无所谓啦,今天一天大概就能拿下州府了,到时候这边的兵十有**也是投降的,你把房子烧了我们回头还要想办法安置,多此一举么。”
“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敌人。”
小魏依然坚持,这小家伙自打被俘虏过以后就对明军相当仇视。边上庞雨解席等人闻言都苦笑不已:
“你小子还真固执,合着你反正不负责留守,把他们逼得上山打游击也无所谓是不?”
死活说服不了这小子,最后只好找来王海阳,后者听了双方理由之后,又看看那些还有人在进出的破草棚子,朝魏艾文摇摇手:
“算了吧。”
小魏这才丢下火把离开,但脸上神色依然是愤愤地。
在营寨里生火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个把钟头,估摸那些逃兵怎么着也该爬到琼州府了,这边的进攻部队才慢悠悠上路出发,前去“攻打”那座已经全无防御的府城。
炮组兄弟们在白沙寨中找到了几头骡子,还找到一辆大车装载弹药,这下总算可以不用亲自拉纤了。不过很快,深衙内又遇上了赶牲口的烦恼,这些海南骡子听不懂他们的吆喝,赶了半天也不听话,只气的林深河等人大骂还不如自己拉车算了。
后来还是一个本地步兵上前帮忙,才管好了牲口。步兵们对于这门大炮极其敬畏,又充满好奇。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人人都要上来摸一把,倒把个炮身摸得油光锃亮。
“衙内,你的炮很亮啊。”
“是啊,感觉越摸越大噢……”
一帮现代小伙子们则嘻嘻哈哈开着那位**的玩笑,一路上笑声不绝。不象是去打仗,倒象是一次郊游。
下午三点左右,这支小小地攻击队伍一路优哉游哉来到琼州府外,这座明王朝在海南岛上的统治中心此刻已是大门紧闭,城墙上密布刀枪,在墙垛箭楼缝隙间,隐约露出百十颗脑袋,紧张兮兮注视着他们。
“不是说有内应的么?我们的内应呢?”
凌宁等一帮跑来凑热闹的家伙举着望远镜四下张望,当初老解等人信誓旦旦,说只要部队一开到州府这边,马上就有人打开大门迎接,所以一路上才胸有成竹慢慢溜达过来,还打算直接进城吃晚饭呢。
“王辛芝,这怎么回事?”
感觉丢了脸的老解神色阴沉,正好看见一个白脸汉子与张小山等侦查人员一同过来,当即拎过来低声叱问,那汉子也是一脸苦相。
“小的也不知道啊,解大爷,昨个儿和城里那几位还说得好好的……”
这个王辛芝也是先前被俘虏的明军之一,他和张陵关系不错,后来就是在张陵地推荐下加入了短毛队伍。不过他并不是陕西人,而是琼州府本地人,标准地地头蛇。在被征召加入明军之前乃是府城中有名的无赖子,手下掌着十多号泼皮,也算城中一小霸。当兵后被任命为小头目,带着十多号人,人送外号“飞将军”----形容他无论打架还是打仗都跑得飞快,敌人追之不及。
这次老解和城内老严等人合谋,理所当然把这位王飞将派回去联络旧部,打算在城内搞个第五纵队出来。一直以来都挺顺利,按他地说法,直到前两天一切都还好好的,就等短毛过来开门投降了,大家该干啥还是干啥。
“就是三天前来个了穷酸,自称是什么新上任的琼州推官,一来就咋咋呼呼把城中衙役给聚拢起来,然后又清街封路,说是要据城死守以防匪徒……要不是手下兄弟报信早,连我都差点陷在城里没出得来……”
王辛芝嘀嘀咕咕里唆,眼见解席脸色愈发不快,才赶紧又切回正题:
“严大人他们原来说可以想法子哄哄那穷酸,这几天他正在兴头上,时间一长人疲了也就没事了,只是没想到诸位大爷刚巧在这时候过来……”
老解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一点小麻烦,弟兄们,城里新来个二百五长官,原先的计划怕是要改一改了。”
“也没什么好改的,本来就不指望那么简单拿下。”
王海阳淡然回应,注视着那座紧闭着的城门楼子:
“直接轰下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