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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0、鬼利恩之怨怒两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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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早看清他的表情变化,大声说道:“张大哥,你的心愿该了啦”。回身跳开数步,用手一弹,一道北宫真火似如火龙,窜了出来,正好击中胡乙眉心。胡乙原本还在抽搐,额头中火,身子被弹出好远,整个额头腾的发出一片火光。安然大喝一声:“来世再见”。跃身而起,从空中高高挥起一掌,狠狠拍在胡乙额头。就听噗的一声,他的北宫真火尽被拍灭,身子软软松松再也不动了。安然试了试鼻息,又搭了搭脉,拍拍手站起身走到张子清身边:“看看吧,你怨恨的人已经死了”。

张子清迟疑不决,呆了片刻,问道:“死了?”。安然点点头:“死了!不正是你的愿望么?”。张子清紧跑几步来到胡乙尸体边,搭住他的手腕,丝毫不见脉搏跳动迹象,又试了试鼻息,已经停止了呼吸,握着腕部的手掌觉得胡乙的身体正逐渐变冷。再瞧他的眼睛,凸在外面,瞪的大大的仍没有闭上,眼睑留着没干的血痕,看上去心有不甘,死不瞑目。忽然心中大惊,觉得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吓的站起身退后几步,指着安然:“你,你为什么杀死他”。

安然微微一笑:“不是你说的要杀死他么?这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这下该满意了吧”。张子清喃喃说道:“满意?满意!?”。安然淡淡说道:“满意就好,这回怨气该消了吧”。

张子清觉得心头空空荡荡,多少年积闷在胸中的怒火,一下都没有了吗,反而觉得甚为失落,胡乙之死,非但没有给他带来报复后的快感,反而让他觉得失落惆怅,转头看了看王子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您教弟子的‘清心无求,仁善修德’,都,都给忘记了”。

王子乙瞧了瞧安然,又看看他,说道:“子清,修道不分早晚,你一直被怒怨遮住心神,今日醒悟,仍是不晚。胡乙是别人所杀,跟你又有何干”。张子清用力摇头:“胡乙虽非我杀,却因我而死,弟子哪里能脱得了干系”。王子乙看看安然:“安乙师弟,你是否还有话说?”。安然点了点头,将张子清扶了起来:“张大哥,我还有些话想说”。张子清心中混乱,问道:“还有什么要说”。

安然说道:“虽然我帮你完成了心愿杀死胡毅,不过他其实是冤枉的”。张子清心里一颤,脱口问道:“冤枉?如何冤枉?”。安然答道:“你母亲转述王然的话之后,责怒于你,而后一病不起,你心中便深深认为是胡乙指使王然来你家捣乱的。可是想想看,胡乙当初把你当成重伤,逃离北宫教,哪还有必要再找人去你家和你母亲闲扯?如果胡乙真要发泄对你的不满,直接寻机会再去伤你好了,何必用这等奇怪的办法,到你家挑唆你们的母子关系?这简直就是一个任性、小气不懂事的女子,胡闹做出来的事。按照胡乙大哥的性格,万万不会这等女孩子气。他重归宝刹山,就是要来认错,既然他所做的错事都已经承认,为何还要否认去你母亲那里的一件小事?虽然你母亲瘫痪在床,可是胡乙一直没有回到宝刹山,根本不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一个胡闹的恶作剧,他至于不承认么?只是你母亲留下的愤怒在你心中扎了根,成了魔,无法让你看清真相罢了”。

张子清适才怒气难遏,任谁说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这时胡乙一死,反倒是用心听了他的话,思量片刻,心念转动,想想说的也有理,但是若真的误怨胡乙,他母亲的这番苦楚,岂不是又白受了?大声问道:“当年王然拿着玉屏风碎块而来,要不是受胡乙之托而来,他哪里有这东西?”。

安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这是北宫教之内的灵石,我捡走了,就证明是北宫弟子给我的么?王然有一块碎玉石,说不好是碰巧捡到的,怎么就一定是胡乙给他了?”。张子清无言以对,忽然觉得恨错了人,又杀错了人,一切无法挽回,再次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胸中几十年的积闷,终于全都爆发出来。安然等他哭完,微微一笑:“如果再让胡乙活过来,你还会记恨他么?”。张子清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直直盯着他。

安然走到胡乙身边,单掌抚摸胡乙头顶,揉了片刻,猛的大喝一声,手掌向外一提,刚刚插入脑中的粗针被吸了出来。安然收好金针,在胡乙心口用力一按,只听胡乙大叫道:“兄弟,憋死我了”,说着话翻身站了起来,面色渐渐转红,阴黑之气已然褪去。原来安然刚刚用了阴阳分隔法、盛清五合神法、北宫真火、四大神术、纯阳真力、回天神针术和天元心经,彻底击散消除阴毒,并令其假死,还张子清一个愿望。这时见张子清醒悟,才把胡乙救醒。

张子清愕然半晌,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虚幻,跪在地上对王子乙说道:“师父,弟子明白修道之理了,对胡乙的记恨再也没有了”。王子乙笑道:“你对谁还有记恨?”。张清说道:“没有了,都没有了,即便是王然,我也再不想追究。一切都过去了。我母亲已经死去,我这些年除了怨恨怒愤,其实什么也没得到”。安然急忙说道:“张大哥,赶明我随你下山,在你母亲骨灰前叩拜祷告,替王然超渡她老人家的灵魂”。张子清含泪答应,觉得安然为人着实不错。

胡乙醒来没想到张子清态度发生戏剧性转变,莫名其妙。他原本心胸宽阔,体内阴毒一除,更是毫无介挂,跪在常静身前:“师兄,我也不要什么执教,只想重归教门,聆听三清妙谛”。常静一笑:“原本无逐门,何来重归真?师弟,常观师兄并没有将你驱逐出门,你也该放下执念了吧”。胡乙想了想,确实他还是北宫弟子,欢喜异常,拉住安然:“兄弟,兄弟,原来我一直是北宫弟子”。安然笑道:“对呀,你一直便是”。

常静笑道:“胡乙,常观师兄临终前要我告你知道,若是有人帮你重回本教,须由你决定掌教之位”。胡乙一愣:“我?”,随即明白这是常观最后留下的一点心意,想要他决定北宫前途。胡乙跪在地上:“三清老祖在上,我胡乙余生只想清修道法,无力掌管杂繁事物,更不具领导才能,愿请太月师侄执掌本教,发扬光大”。此时,张子清面色平和,消除怒怨,胡乙心愿得偿,他们两人的恩怨终于得以化解。安然吐了口气,顿觉身子轻松不少,仰望天穹,心想:“剩下的债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还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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