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酒肆中喧闹的场景顿时沉寂下来,好似都在等待着什么。
“呜呜......“
一阵狗叫声响起,不过这狗叫声非是寻常模仿,像是在深夜街巷中远远传来的几声狗吠,神奇非常。
而且自老人刚刚一开口,在场的众人仿佛被拉进了那个画面当中,好似亲身看到了这种场景。
随即一个妇人好似被狗吠声吵醒了,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她摇了摇着丈夫说起房事。丈夫呢喃着说着梦话,开头不怎么答应她,但是妇女又开始不停的摇,将他惊醒,于是两人的说话声逐渐间隔混杂,床又从中发出“戛戛”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孩子醒了,大声哭着。丈夫叫妻子抚慰孩子喂奶,孩子含着奶哭,妇女又哼着唱着哄他。丈夫起来小便,妇女也抱着孩子起来小便。
这时床上另一个大孩子醒了,大声唠叨个没完。在这时候,妇女用手拍孩子的声音,口里哼着哄孩子的声音,孩子含着奶的哭声,大孩子刚醒过来的声音,床发出的声音,丈夫责骂大孩子的声音,小便解入瓶中的声音,解入桶中的声音,同时响起,各种绝妙的效果都有了。
满座的客人没有一个不伸长脖子,斜着眼睛,微微笑着,默默赞叹,认为奇妙极了,尽皆沉醉在那个奇妙的场景当中。
许梦却是清醒了过来,看着书评后面的说书人,面色微变,刚刚连他都被对方拉进了那个场景当中,好似沉浸在其中,但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让自己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这可能吗。
这么看来,恐怕这个老人也不简单,许梦苦笑一声,没想到是随便吃个饭能碰到这种人,是应该说聊斋世界当中高手满地走,仙人才能抖一抖吗。
不过看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许梦在那个境界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宁静的意味,仿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尽皆都在对方的声音当中呈现,这种感悟对于许梦来说很重要。
纵然许梦胡思乱想,但是口技还在继续。
过了一会儿,丈夫打呼噜声响起来了,妇女拍孩子的声音也渐渐停下。隐隐听到有老鼠活动的声音,盆子、器皿歪倒了,妇女在梦中发出了咳嗽声。客人们的心情稍微松弛下来,逐渐端正了坐姿。
忽然有一个人大声呼叫:“起火啦”,丈夫起来大声呼叫,妇人也起来大声呼叫。两个小孩子一齐哭了起来。一会儿,有成百上千人大声呼叫,成百上千的小孩哭叫,成百上千条狗汪汪地叫。
中间夹杂着劈里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发出爆裂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又夹杂着成百上千人的求救的声音,救火的人们拉倒燃烧着的房屋时一齐用力的呼喊声,抢救东西的声音,泼水的声音。
在座的众人尽皆大惊失色,他们每个人都能从上面感受到那种仿佛真的被火撩烤的滋味,火势越来越大的感觉,千百人齐心协力灭火的意志。
在这种情况下,客人们每一个都被吓得变了脸色,有人险险惊呼一声,双股颤颤,几乎夺座而逃。
忽然醒木一拍,各种声响,各种幻象各种场景全部消失了。撤去屏风一看里面,一个人、一张桌子、一把扇子、一块醒木像以前一样。
纵然场景都已经消失,但是客人们还是久久没有回复过来,直到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人拍击桌子,以示自己的激动。
随即更多的人清醒过来,酒肆中拍击桌子的响声越发响亮频繁,有些人的脸色都激动的通红。
“好,杨先生的口技不管听几次,都是这样的绝妙。”有一士子站起身来,称赞不绝于耳。
“对,没错,每次听杨老的口技,我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个中年富态男子站起来笑道,也是赞不绝口。
“对...对...“酒肆中满是赞叹之意。
老人点头一笑,随即将视线转过来,看向角落中的许梦,微微一笑,面容中满是善意。
许梦也回应一笑。
“好个口技,好个神通。”一声大喝响起,众人才发现一个邋遢道士出现在酒肆当中。
这邋遢道士面容苍老,通红的酒槽鼻,年岁不小,头发只是草草的束起,一根木簪斜插着,身上的道袍早已变得**不堪,此时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在喝着。
突然被一个邋遢道士给打断,众人面色都尽皆有些不渝,有人说道,“这道士这几天每天都来到这里耍酒疯,免费听杨先生的口技。”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满,但是老人阻止道,“这位道长是我的朋友。”
道人嗤笑一声,“谁是你这老小子的朋友,我可不是。”说完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许梦,笑道,“你这小子修为不错,在哪里修行啊。”
许梦心中一惊,眼光连闪,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不知深浅的道士。
“店家,我没酒了,来给我打酒。”酒槽鼻老道砸吧下嘴,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一个伙计跑过来接过老道士的酒,准备去打酒,突然一个富人站了出来,说道,“小二,你可想清楚,这个老道士说不定没钱呢。”
伙计听见这话,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自去,这酒钱我付了。”老人摇头笑道。
“老小子,谁要你的酒钱,我有人帮我付钱,喂,那边的小子,你愿不愿意帮我付酒钱。”老道士嘟囔一句,随即向着角落里的许梦喊道。
“自然可以。”
许梦微微皱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但是还是答应道,毕竟一壶酒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看见有人愿意付钱,伙计也轻松了一口气,向着远处的酒槽走去。
“喂,伙计,你给我打满啊,不打满不能行。”酒槽鼻道士喊道。
许梦微微摇头,听到这里他知道自己的钱袋要大出血了,那葫芦必然不简单,很有可能是一个法器,这种东西的容量一般不会太低。
“小子,你既然请了我喝酒,不如再请我吃一顿饭如何?”酒槽鼻老道士看着许梦桌上的菜肴说道,只是刚刚说道,身体坐了下去,准备开始吃,因为他觉得许梦不可能拒绝。
“自然,前辈请用。”
许梦闻言又皱了皱眉,心中猜不透老道士的心思,但是还是笑道,指着桌子上的菜肴,示意对方随意。
老道士果然不客气,双手抓起菜肴开始吞吃。
“前辈请慢用,晚辈先行告退。”
在桌子上留下一锭金子,许梦在老道士惊愕的眼神中走出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