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一个提议。”
同样的剧情也正发生在自由世界的其他角落,与之相伴的还有除了江湖以外的各大行会代表人物与各类地区势力争相交涉的景象,负责帝国方的岚山此时也正在苍云壁垒的带领下,与端坐在雷德卡尔红色皇宫中央的皇帝平静地对视着:“希望陛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真是无礼。”恢复了华丽装饰的巨大宫殿角落随后响起了一声斥责,那坐在弧形高台之上俯视着冒险者们的一名帝国贵族模样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来自异乡的蛮夷们,你们缺乏必要的礼仪,要知道你们正在面对的是帝国的皇帝,帝国最尊贵的主人,就算不表现出应有的仰视之姿,你们也不能说出这种根本毫无诚意的请求之言!”
“我们岚山冒险团对整个帝国抱有崇高的敬意和感激之情,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寻求这样的帮助。”依然保持着按住自己胸口的动作,苍云壁垒那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几分肃穆:“此事若成,整个冒险者群体都会感激帝国皇帝的康慨和热情,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无疑都是一件好事。”
“好事?何以见得?”撩起了自己面前的金色卷发,还是先前的那名帝国的贵族颐指气使地高声反驳道:“你们真的清楚你们刚才说出的究竟是什么吗?那可是我们敬爱的帝国皇帝!这里可是拥有千年历史的庞大帝国!你们竟然敢肆无忌惮地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真的应该找人拆开你们这些冒险者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不是浸过野笋干的酒,又或者说……哼,难道你们是公国派来的——”
“停下,希力克卿。”
扬手阻止了这番在宫殿上方还在回荡的指责,端坐在高台中央的华丽皇座之上的德雷尼尔·芙蕾·卡德雷夫特静静地摇了摇头,那比普通人高大许多的宽阔臂膀之上也出现了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看上去略显苍老的手臂也遍布着与面庞上相似的缝合裂纹:“卿的好意,余已知晓,但站在这里的这几位冒险者刚才的话意,恐怕卿尚未明白。”
“这片大陆自古以来便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冒险者自己的事情,向来都是由冒险者自己来解决。”前指的手臂渐渐放回到了扶手上,戴着帝冠的德雷尼尔湛然的双目也显现在了披散的白发之下:“冒险时代后,魔法帝国统治了两千多年,芙蕾大帝与塔达亚人共同打破了统治后又经过了一千年,这中间虽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却一直延续至今,也即是说——”
“你们这些崇尚自由,代表着这座自由大陆‘风骨’的家伙们,居然会主动请求余干涉你们冒险者的重大事务,真是令余感到无比惊讶。”说到这里的皇帝陛下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既然是代表着雷德卡尔最强冒险团的你们站在了这里,那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向余主动提出那些‘请求’,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我们当然明白。”摆起双拳向前再度躬身行礼,苍云壁垒低着头回答道:“我也只是一个代表,这是我与我们联盟共同的决定,而且——”
“我们非常期待即将发生的事。”
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的双方在宽广的宫殿大厅中对峙沉默着,最后被来自高台中央的那道宽阔的身影所发出的笑声所打破,那笑声由小至大,最后放声成为颇有震耳欲聋感觉的一阵低音炮般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余很喜欢你们!”
“那就是说。”忍受着这阵笑声中蕴含的威压,苍云壁垒强自抬起了自己汗珠密布的脑袋。一字一句地确认道:“陛下同意了?”
“余同意了。”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德雷尼尔那虬结在自己面容上的缝合痕迹此时也因为强烈的笑意而变得有些跳脱:“芙蕾帝国武德向来壮伟,芙蕾大帝亲手修建的斗技场就在那里,你们可以随意使用!但是——”
“技术上的问题,我们冒险者一方会自行想办法解决。”抱起了自己的双拳,苍云壁垒面色平静地提前回答道:“届时一定会向您献上最为精彩的战斗。”
“有关魔法的事情,你们应该比余了解得多,余便不再多言了。”随意地挥了挥自己的手,收敛起笑声的德雷尼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下去吧。”
“等一下!”几名站在高台下方并排于两边的帝国贵族于此时站了出来,面如寒霜地发出了未弃的劝戒:“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这些冒险者的请求,还是实在太过危险了!我们不应当按照他们的安排来行事!至少也应该——”
“芙蕾帝国正在与公国进行和平谈判,就算这几位冒险者真的是公国人士,现在也不算是我们的敌人。”打断了这几个贵族官员的谏言,德雷尼尔再度响起的声音中充斥着不耐烦的感觉:“不要搞错了帝国真正的敌人,若是你们明白这一点却依然要向余说这些话……那就不得不将你们考虑为‘宰相派’的余党了。”
“魔法帝国千年前就是我们的死敌,这一点我们绝对不会忘记。”几名贵族噤若寒蝉的景象中,还是先前被称为希力克的帝国贵族由高台上方其中一张座椅中站起:“这些贵族的忠心堪比明月,他们只是认为——”
“差不多就得了,希力克卿。”第三道不同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到了他的独白中,坐在环形高台另一边座椅上的一名中年男子随后也跟着拍起了双掌:“皇帝陛下没有失去对你们的信任,但皇帝陛下的信任也不会无故交给你们这些取代了卡尔德拉的新晋贵族啊。”
“特里斯坦。”咬着牙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希力克指向对方的话音也毫无顾忌地骤然放大:“你这个罪恶之城归来的罪人!别以为陛下让你坐在这里,你就真的拥有与我们平起平坐的本事!”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我对我如何坐在这里,又为何坐在这里,有着明确的自我认知。”特里斯坦低笑着展开了自己的手臂:“本着避讳的原则,我先前也从未向着这些冒险者说话,但有些事不得不提醒一下你们。”
“你我这些趁着宰相下台、妄图取代旧权威登上帝国高位之人目前所作出的贡献,说不定还没有你正在鄙视的这些冒险者来得多呢。”
视线在特里斯坦与下方苍云壁垒几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面色铁青的希力克最终还是啜喏着嘴唇坐了回去,而一直站在宫殿角落里的另外一名年青的帝国贵族随后也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双臂由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转身离开了:“看来一切顺利呢。拉里,去准备吧。”
“西蒙阁下。”阳光由宫殿侧门外洒落的景象中,出现于此的扈从回答着这位年轻帝国贵族的话:“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将雷德卡尔的内外迅速‘清洗’了一遍,汉娜小姐也已经收到了我们的消息,目前正在统合麾下的冒险者势力。”
“毕竟是他们主动提出的委托,他们理应配合我们。”整理着自己深灰色的贵族衣袍,西蒙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这样一来……呵呵,呵呵呵呵。”
“不,没什么。”
注意到了手下悄然望着自己的莫名视线,这位年轻的帝国贵族按住鼻梁将自己的笑意压了下来,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印有精美蜡封的信,施施然交到了属下的手中:“去吧,帮我把它送出去。”
“地址嘛……就写雷德卡尔的法师议会分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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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托着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雷德卡尔法师议会分部的千指鹤拨弄着自己红色的长发摆出了一副难以言说的愁容,曾经被她一手建立的这座分部旧址与距离不远的帝国图书馆此时也在寒冷的冬风中散落出萧索的模样,一如她此时的心情般笼罩在荒废凋零的气氛当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千!小千!”
一众法师议会的魔法师成员此时也在名为雨地的玩家带领下打扫着屋内,有气无力的扫除队伍中只有雨地本人还在千指鹤的背后上蹿下跳着:“看!我们的小窝……咳咳,我们的分部快要收拾完成了!我还找人订购了一百束花朵,等把它们都装点完毕之后——小千?”
“我知道你有些难过,毕竟这是我们第三次被指派到分部来工作了。”望着小千那映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侧脸,靠近上前的雨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最终将温柔和善的感觉挤到了脸上:“说实话,我和我们的这个团队现在都有些熟悉这种天天调来调去的生活了呢,呵呵呵呵呵……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这里不是你成为派驻代表的第一站吗?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帝都雷德卡尔,我们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哦,是吗。”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对方的话,千指鹤似乎都懒得对这位玩家刻意靠近自己的举动表示抵触和厌烦了:“无所谓了,反正我主动请示派驻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这个……算了,跟你解释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
“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
挥手将雨地想要伸过来的手掌打翻到了一旁,红发的少女顺势由窗边转过了身:“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就去把我教给你们的那些魔法阵画好,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琐事可以先放一放。”
“琐事?怎么能叫琐事呢?咱们可是要长居于这座美丽的城市里的。”毫不在意自己在“示好”方面遭受的挫折,雨地双手前举着颂扬出声:“看那远方的红色城墙——啊,与你的发色一模一样!如此美丽的地方,如此美丽的初诞,我们这些一直追随着你的人一定会把这里打扫得漂漂亮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唉,算了,随你的便吧。”于是千指鹤的眼神再度偏到了一旁:”反正别把正事耽误了就好,地脉的流通还要——”
“法师议会分部!”一声吆喝随后出现在了两个人的前方,一名骑着二轮车的信使随后也在两个人面前的窗外扬起了自己的手:“有你们的信件!”
“信件?”
“甜蜜”的气氛被外人打扰,气不打一处来的的雨地望着那个穿着土色制服的邮差骂道:“信你XX的件!这里是没有重建完毕的法师议会分部!怎么可能会有人往这里寄信——啊啊啊!”
未说完的话音被堵了回去,他的身躯随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到了窗外,同样钻过窗台的千指鹤撞翻了窗页的身躯此时也显得无比矫捷,在地上滚了一滚就飞驰到了邮差的身边:“在哪儿在哪儿,快给我!”
“啊?哦,在这里——哎哎哎,撕坏了可别怨我啊。”
“哎呀少废话!让我看看,署名人是……咦?西蒙斯·罗德里卡?不是青灵冒险团?也不是公国来的?”
将夺过来的精美信封来来回回不停地翻动着,红发的少女急切而又热烈的目光最后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冷却了下来,她举着那封信呆呆地站了半天,那一瞬间恢复的火热般神采也在这一刻燃烧殆尽了:“说好了要在没有地脉信号的时候也保持联络,实在不行就用古老的办法……什么嘛,骗人!”
“美丽而又漂亮的小姐,请确认您的信件。”站在一旁还未离开的邮差抹了抹自己头顶上的汗珠:“如果寄错了的话,我们可以提供返件服务……”
“没有弄错,你走吧。”递给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千指鹤有气无力地将信封再度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确实是寄给法师议会帝国分部的信件,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奇怪,这么精美的封泥,会是谁寄过来的呢?”
她左右顾盼了片刻,魔法的火光也在双手间一闪而过,工整中透着一丝锋锐的帝国文字随后也在信封随风化作灰尽的景象中,完整无损地映现在手中的羊皮纸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