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背脊一阵发凉,小小的烛火在风的摧残下,不断摇曳,可它仍旧勉力留存着一丝光辉让我们探寻真相。
“如果按照你们所说,把事情串联起来……”宝财捏着下巴:“是不是可以那么结合?”
众人将目光对向宝财,宝财眼角飞扬:“结合羊皮卷上的内容,再结合嵬子说的几件事情,你们没发现什么吗?”
陈醰挠了挠塞,忽然惊觉道:“啊,妈呀,贼猴,这会儿你可说到点子上了。”
宝财听陈醰由衷夸赞,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陈醰眉宇间蕴藏着霍然的欢喜:“先前我就觉得啥事情在我心里朦朦胧胧的,痒得慌,原来是这事儿,我就说那水仇鹢的死状怎么和我们羊皮卷里那个胡言乱语人说的话差不多,那人死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看到了头顶水草的水鬼,还有啥……还有他说自己不该……不该啥来着?”
“不该违信背约,不该贪图富贵……这话张竹逸曾说是破开谜题的关键,现在结合嵬子的叙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我道。
“是啊,嵬子说发现水仇鹢死的时候,他的脸和脖子缠着湿漉漉的水草,双眼充血,脸色死白死白,嘴边有浓稠血迹,这和我们当时绢帛上看到的内容,几乎完全吻合啊。”宝财道。
陈醰一向不正经,这会儿也冷寂了神情,站起身,在桌几边来回踱步:“诸多船只靠岸边,原是上岛寻仙法,如果说破布内容是水仇鹢写的,那么也就是说死掉的水仇鹢可能参与了当年去仙岛的事情,后来得了恶报?”
经过这一解析,有感堵住的水管一下子畅通了,我急不可耐地将目光对向薛嵬:“嵬子,水芳苓和你说的发生在秦朝年间的事情,开启水门村死循环的人是不是就是水仇鹢?”
薛嵬道:“应该是,在那之前,水芳苓没听说过在水门村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我沉吟半晌,得出结论:“那水仇鹢指不定还是当年去仙岛事件的关键人物,否则不该第一个死,也就是说……”我瞪大眼:“水门村发生的所有可怕事情都和仙岛有关,那恶鬼的诅咒从海岛到了水门村,再到迷林。现在就是不知道羊皮卷上写‘仙岛有墓’的人是谁,不如嵬子你继续讲下去,我们听听,看看能否能听出个所以然,然后在分析下去。”
薛嵬点了点头,眸光微迷,陷入回忆:“当时跟进来的官兵都死了,我和水芳苓在惊恐之后,反应过来就是离开那个鬼地方。然则那时候的水芳苓因为惊吓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再加之迷林幽深黑暗,令人浮想联翩,我们很快迷路了,巧合的是,我们在经历恐惧之后,竟然找到了水门村的入口。”
众人深吸口气,四顾相看,并没有打断薛嵬,薛嵬苦笑一声,“说是入口,其实就好像恐怖片里,通往阴间的路,我记得村门口有个古旧的牌坊,牌坊是用木头做的,并不高大,上面缠着墨黑色的爬墙虎。月色惨淡,它就竖立在灰黑色的夜空之下,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鬼物,无声无息注视着通往阴间的人……”
薛嵬和陈醰都是胆子大的人,相比较来说,陈醰胆子大,大在于一点就燃的性子,薛嵬胆子大,在于冷静。可这会儿,听他讲到木牌坊,眼神里流露出的畏惧,一种压抑的感觉在我胸口蔓延开来,而随着薛嵬接下去的话,这种感觉更甚:“我见过很多的棺椁,从未觉得里面的未知让我觉得恐惧,但那一刻,我却因为竖立的牌坊犹豫不前,我想起水芳苓的话,真的觉得自己站在了鬼门关的口子。”
“官兵们都已经死光了,其实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了,怎么就进去了呢?”宝财不解。
薛嵬叹了口气道:“电视剧里常说,进去容易,出去难,自杀林被称为迷林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和水芳苓看到**的路口,本能就想要离开了,然则……”
“发生了特殊情况?”我看薛嵬的神情凝重,知道他们遇到了事情。
薛嵬将目光对向我,道:“我和水芳苓遇到了邪门的事情,在我和她决定退离水门村口时,我们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来自异世界的声音。”
“什么声音?”我不觉毛骨悚然。
薛嵬道:“阴间的声音……”
“阴间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是几点了,那时候厚云遮月,幽黑的树木像无数匍匐等待着解禁的恶鬼,一阵阵的风,没有规律乱窜于周边,阴凉的气息像是枯井或者说地下室的冷气,从皮肤渗入骨髓,这种凉意让我和水芳苓不住哆嗦……害怕的感觉随着哆嗦蔓延上升,几乎将我吞噬,但我极力保持着冷静。”
薛嵬静静说着当时的情况,在他说到“极力”二字的时候,我知道当时的事情一定是很恐怖的,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用到这个词语。
“就因为风声,你们进了**?”宝财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薛嵬摇头:“在风声之中,我听到了另外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呐喊,很远很远,在那之中,我还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海浪声,啼哭声,好像梦靥,捕捉不到,却在脑海和耳朵边盘旋。”
闻言,我吞了口唾沫,有点不想说出这个词:“难道是碰到鬼市了?”心里又暗暗思忖:“如果是鬼市,为什么还有海浪声?”
薛嵬颔首:“当时,水芳苓就觉得我们不小心踏入了鬼界,到了鬼市上,我不信,你知道我对于这种灵异之事,总是不会相信。”
“可你进去了,看来是相信了。”
薛嵬点头,“老醰,你还记得史蒂芬金写的《迷雾》吗?被拍成电影了。”
陈醰道:“小说不错,电影一般,不刺激。”
薛嵬冷笑一声,“如果说,那电影里面的情景变成真实呢?”
陈醰愣了一下,随之喊道:“我靠!”他夸张瞪大眼,不敢相信道:“不是吧?那些声音变成真实的东西出现了?”
薛嵬道:“那声音出现后,幽黑的森林忽然涌出一股股浓浓的迷雾,那迷雾像黄山的云,很厚实,它仿如一个灵魅,张开手向我和水芳苓涌近,在那之中,各种声音还是像梦般遥远,但我知道事情不对劲,因为在那灰白色翻滚的浓雾中,我看到了一只伸出来的血手,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我震惊于这个场面,还未分辨是噩梦还是真实,就看一张脸忽然从鬼雾中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