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只听得粗重的脚步声从土台后传来,我抬起头,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近,心里的怒火瞬间燃,我站起身,一把揪住尤赤的衣襟,厉声道:“臭子!你还有脸来!你特娘安的什么心!要置我们于死地!”
宝财在后面气愤补道:“公子爷少和他废话,干脆一棒槌敲晕他!”
尤赤抬起头,眼里含泪,哽咽道:“我没想到会这样,他们是我的族人……我听张兄弟我族人的魂魄被镇魂钉困在里面,我……我……”尤赤再也不下去,他退开我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掏出一把匕,往自己的胸口“嚓”一声刺入,这一瞬来得突如其来,我毫无准备,就看鲜血在他蓝灰色的衣衫上蔓延开来。
我呆呆站在原地,本为刚才的受的苦想了很多责备他的话,但当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结巴道:“你……你……”如今他这样子,弄得我不知所措。
尤赤眼泪涔涔,哀凉看着我们,道:“希望各位念我一片赤诚之心……”着,又是往胸口一刺,我阻止都来不及。
老祖宗和道士默然无语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负荆请罪。我心里对其的恶念在他给自己的两刀中,骤然熄灭。我不断劝自己道:“换做是我,要自己的先辈死得那么惨,阴魂还不能解脱,或许也会那么做……”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尤赤的脸煞白,他摇摇欲坠起身,道:“各位爷给我的带路钱,我会悉数归还,就请赐予我一匹骆驼,让我……让我回到故土,去祭拜自己的祖……”话未完,他身子仿如一片枯叶,飘然倒地。
我和老祖宗他们相视一眼,虽然对其有恨,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让宝财给尤赤止血,宝财坐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就让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失血过多死吧!然则,他这人也是嘴硬心软,实在耐不住了,他起身,从骆驼的箱笼里拿了草药,然后蹲下身,抱怨道:“妈蛋,真特娘没事就给我们来折腾。”嘴虽抱怨,但他手底子功夫却是不敢怠慢。
老祖宗靠在土壁上,双手插在胸口,望着天上的星子,叹了口气道:“唉……何苦呢?又没打算责问他,他这一顿猛刺,明天这路上,骆驼不都得他骑了?”他打了个哈欠,凑到骆驼堆旁,坐下身,用斗篷包裹住身子,缩成一团。
我和宝财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嘟囔道:“您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他可是要害我们啊!”
然则,老祖宗并没有回应,没过几秒钟,他竟睡着了!
宝财的脸部有种抽筋感,他怔怔望着蜷得跟刺猬似的老祖宗,给尤赤处理完伤口,将手上的血全往他裤子上抹,边抹边道:“公子爷,你这祖宗的神经也忒大条了吧……”话之际,“笃”一声,有什么东西滑倒了,我和宝财回头去看,真是欲哭无泪,道士靠在风蚀土台上,也睡着了。这画面竟让我想到了骑着自行车打瞌睡的流川枫,二人的性格还很相像。
这样下去,守夜的就只有我和宝财了,我打算和宝财一人睡两时,谁知宝财这厮装模作样,先下手为强,道:“公子爷……话我肩膀疼,就先睡了,您反正是脚受伤,明天就在骆驼上补觉吧……”
我一听,压低声音咆哮道:“你当坐骆驼是乘公交车,想睡就睡的吗?”
然则,宝财的厚脸皮已到了一种境界,他躺下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像是古代怡红院的姑娘挥丝巾的动作,他道:“哎呀,不聊了,这一晚上折腾的我啊……”着打了个哈欠,蔫蔫的睡了。
“我……我这是……”我纳闷得不行,心里的人叫屈道:“我也很困啊!”我嘀咕着,不断往火里加着梭梭草和木柴,然后清了还能用的干粮和水,情况并不乐观,我们必须马上到盐泽,在东汉末年,那里或许还有水和绝美的风景,我心里期待着。
第二天,宝财在醒之后,蹲着身,一直盯着昏睡的库师。库师在昨晚抽了以后,一直保持着一种沉脸睡觉的表情,宝财回头对着正在拾掇行李的老祖宗,道:“封瓢把子,咱就不能把这心怀叵测的家伙给丢下吗?要是他再像昨晚一样,可当真是给我们找麻烦啊?”
老祖宗给骆驼喂了盐硝,冲我们意味深长笑了笑。道:“现在多一个人干活挺好的,先留着吧,反正有心之人,怎么躲也躲不开……”
正着,库师幽幽醒转了,他迷糊地看着我们,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而道:“这……这是怎么了?”
我心想:“你还好意思问!”
宝财心直口快道:“你昨天什么抽!在那边鬼叫鬼叫的,累得我们好苦!”
库师闻言,怔了一下,随之默然地望着宝财,声音略带沙哑道:“鬼叫?有这等事情?我一都记不得了……”他装着若无其事。
“嘿哟……还给得上失忆症了是吧?您真当自个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上一秒杀了人,下一秒啥都不记得了……我跟你,我可不会判你无罪释放!”宝财认上死理了。
我拽过他,压低声音道:“你的什么精神分裂,无罪释放,人哪里能听得懂,闭嘴吧,别学着老醰,揪着人刨根问底……”
这会儿,库师坐起身,缄默了一会儿,对我们道:“刘兄弟的意思,我是不是和你一样被摄魂了?”话到这,我心凛了一下。
宝财闻言,不解道:“什么和我一样被摄魂了?”
库师的表情里有商人的狡诈,他把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我们身上。我本想叫他不要下去了,然则他开口得比我快:“你看你,你不也忘记了昨晚生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你癫的时候,可就把封公子的脚踝抓了个毒窟窿……”
“什么!”宝财听得差跳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站直身体,看着我,想得到确认,我尴尬笑了笑,也不知什么,横了库师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了。
库师佯装笑道:“嘿哟,瞧我多嘴……”着,便撑起了身体,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宝财,眼里有一种反将一军的快感。
宝财再想质问他,现在也没心情了,他歉疚地侧过身,瞧着我,道:“公子爷,这老王八的,是真的吧……你的脚……唉……我这……”他挠了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本不想让宝财心里不舒服,如今事已至此,只得干笑道:“也没多大事……”
宝财一听,嘴巴往下挂,颤声道:“嘿哟,原来你的脚伤真的是我整的,这什么事嘛这……”他蹲在地上,两手垂于膝盖前,转而又看向我,道:“做哥哥的真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他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往后凡事要用腿的活,哥哥都给你干了……你就安心在骆驼上做一滩烂泥……”
虽然这烂泥的词语不咋地,但一听不用干活,我脑筋一转,乐呵道:“宝爷,您的可是真的?”
宝财一脸认真地了头:“我刘宝财对此地黄沙誓,以后就是您封爷的拐杖。”
“若要违背呢?”
“就给流沙吞了!”
“那好吧……现在麻烦您把骆驼牵过来,我们要出了……”我得瑟的来了个睡梦罗汉躺。
宝财睁大眼睛,猴脸拉长,道:“嘿……这……这不是吧……你和骆驼就两步距离!”
我伸出腿,学着姑娘撩拨纤足似的,娇呻道:“这也是废腿的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