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大的蝠王轻灵异常,身子敏捷的凌空一扭,毛茸茸的双翅一张一卷一抖,被李玄浑厚内力催射出的神舞兵刃立时偏出半尺,‘咔嚓’一声,穿进了坚硬的洞壁。
李玄大吃一惊,心道:“看来这蝠王成精了。”他不敢怠慢,身形如脱兔般射了出去,在离地二尺之距时,左右双手一捞,将舒定文和阎遂擒在手中,待快要前冲到洞壁时,侧身一翻,双足往洞壁上连蹬数下,借着这股反弹力道,往原地返回去。
白色巨大的蝠王展翅化解了神舞兵刃招式,精神抖擞起来,彻底没了畏首畏尾的样子。
它怪叫一声,双翅急速摆动,悬浮在空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更加血红,一张尖利的嘴巴露出闪着森森白光的牙齿。它见李玄凌空返回原地,嘴巴张开,厉声鸣叫,一股蓝色气息从口中喷出。这股气息起先是一道蓝色细线,但在飞射过程中却突然膨胀开来,瞬间化成一条粗如火柱似地气流,直射向李玄三人。诸人见了,俱都惊叫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怪?李少侠,赶快撒开二人躲开啊!”
崖洞不过五六丈宽,李玄救下舒定文和阎遂,再到返回,来来回回不过十几丈,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呼吸。他没想到白色巨大的蝠王会喷射出做梦也想不到的蓝色气息。
情急之下,李玄只能将舒定文和阎遂往诸人那边甩去,同时凌空翻滚躲开诡异的气息。
蓝色膨胀的气息在地面上炸开,犹如巨锤击打在地面上,更似天雷滚滚落在耳畔,‘轰隆隆’之音伴随着炙热的气流,将崖洞撑地‘咯咯’作响,碎石泥土簌簌而下。
白色巨大的蝠王一击不中,双翅一挥,张着尖嘴,猛地向李玄扑去。看来它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李玄身子落地,就地滚开丈许,听身后风声凌厉,丹田内息自然涌动,神功护体罩应运而生,只听‘蓬’地一声,蝠王撞在无形的气流上,倒飞出去,而李玄也禁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咕噜噜滚出七八尺,才勉强站了起来。
早先在君王山崖洞中,李玄与受伤的鸡冠巨蟒有过搏斗,已隐约明白这些自然灵异怪兽,尽管修成精,但交起手来也不过三五种厉害的招式,就像鸡冠巨蟒一样,除了喷射黑色毒液,至多是舍了命去射出浑身鳞片。如今,这个白色巨大的蝠王已施展了喷射气流、凌空啄击之法,难道还有更厉害的法门?李玄凝神望蝠王,蓄势待发。
洞内蝙蝠横飞,乱糟糟地扑向袁驭风诸人。袁驭风、沙漫天、杜春诸人久居江湖,此时已从仓促的恐惧中清醒过来,展开兵刃护住要害,上上下下,挥舞地风雨不透。
李玄似乎没有将身侧纷乱纵飞的其它蝙蝠放在心上,他紧紧地盯着白色巨大的蝠王。蝠王似乎对自己两次攻击不中感到惊讶,悬浮在空中,尖利的嘴里不住发出低鸣,催促其他蝙蝠攻击,而自己却与李玄对视,似要等到他精神出现松懈露出破绽。
所有蝙蝠在白色巨大蝠王低鸣催促下,开始了一波强有力的进攻。无数只蝙蝠在洞中横冲直撞,密密麻麻,攻击中不断发出直钻心底、惹人牙根痒痒的‘吱吱’之声。它们进攻的速度越快,声音便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只呼吸间,便已化成了让人挠心的声音,像千百只恼人的老鼠在啃食食物时发出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不绝,激人耳膜。
李玄脑际飞转,发觉蝠王指挥成千上百蝙蝠攻击诸人,似乎为了掩饰内心对自己的畏惧。既然我有龙灵附体,何不趁它精神气息退缩时发起进攻呢!心中想着,内息早已如江水涌动,右手使出擒龙手法,凌空一抓,钉在洞壁内的神舞兵刃‘嗡’的一声震颤起来,倒飞而出,落在手中。白色巨大的蝠王见他将神舞兵刃凌空抓在手中,神色剧变,似感到压力逼迫过来,激地它双翼猛地一展,两颗眼珠子红似滴血,满面狰狞‘呼’地一声全力扑过来。它或许意识到了,这将是自己事关生死的最后一搏。
巨大的白色蝠王全力一击,生发出的凌厉杀气,膨胀在洞内,鼓荡着令人震颤的气息,所有蝙蝠也已感受到了蝠王的霸气,不但停止了狂乱攻击,而且瞬间贴紧石壁洞顶,虎视眈眈。
李玄握着神舞兵刃,信心陡增,一股股滚滚内息自丹田直入双臂。他见蝠王直扑过来,五六丈内的崖洞卷起飓风,飞沙走石,大喝一声,双手将神舞兵刃高高举起后,一剑迎头劈下。
没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威力。这一剑,曾像一道闪电般撕碎了藏剑山庄的马夫韩子山施展的霹雳天下吼神功。这一剑,隐含大道至简、心静自然、通达万物的至高境界,达到了由繁至简最真挚、最古朴之神境,更将势若疯子的燕无敌逼落在冰冷水中。这一剑,在父亲安若海和母亲龙红叶死后的几天里,少了淡然掺进了愤怒多了霸气。这一剑,已完全与空相洗髓功融为一体,成了光华绚烂可劈山斩岳、划开天地的一剑。
剑气破空而出,尖锐刺耳,与白色巨大蝠王发出的凄厉鸣声交织在一起,震得诸人脑际眩晕,眼前发黑。而千百只蝙蝠再也抓不住石壁洞顶,甚至连翅膀都抬不起来,纷纷坠落下来。
天下地上,洞内洞外,不知何时已安静下来。
袁驭风艰难的张开双眼,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他见李玄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神舞兵刃沾满黑色的血液,斜斜指着前方,而他身前十几丈处则是坠落地上面目狰狞的蝠王。白色巨大的蝠王被劈成两半,一半甩落在石壁上,一半挂在洞顶上,浓烈的腥臭弥漫不休,似提醒活着的人,令人恐惧的蝠王死了,先前生死威胁已消除。
沙漫天艰难地站起来,又将杜春扶起,躬身对李玄道:“少侠这一剑好厉害啊......但您看看......舒定文和阎遂他们二人。”李玄从自己惊天一剑中回过神来,顺着沙漫天指的方向看去,见舒定文和阎遂卧在地上,不知何时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袁驭风长长叹道:“吸血蝙蝠?这岂止是吸血蝙蝠啊!这一群畜生,分明是食肉蝙蝠。”
李玄怔怔不语,半晌才长叹道:“把他俩埋了吧!我们还未进入药王谷,便少了能辨识天气、架桥横渡的奇人相助,这会很艰难。但我们不能退缩,绝对不能退缩啊!”
袁驭风点点头,道:“阎遂助我们飞过了死亡河,难道前面还有需要架桥的地方?”李玄叹道:“按地图所示,出了洞口便是一道万丈悬崖,悬崖上空风云变幻,不但要架桥,且还需要辨识风云的人指引,抓住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飞渡过去。”袁驭风道:“一柱香的时间?何时出现?”李玄摇头道:“无法确定,我无法确定。”
诸人默然,彼此望了望,心中开始沉甸起来,正不言不语着,听崖洞外有脚步声响起。李玄回头看去,见袁四姑娘与金水缓缓走了进来。袁四姑娘环视一下洞内情势,冷冷问道:“怎么了,将仙灵蝠王杀了?嘿嘿......李公子,果然是不凡之人。”
金劳克见她阴阴阳阳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斜着眼道:“你们倒会捡现成的便宜,现在来做什么?还不如再等等,等我们过了洞外的万丈悬崖,步步跟着来捡便宜。”
袁四姑娘尖声大笑,道:“你抬举自己了。我看,舒定文和阎遂两个废物死了,你们怎样飞渡万丈悬崖?”
李玄闻言,心中一动道:“难道贤伉俪有办法?”
袁四姑娘点点头道:“我们之所以晚走一步,正是知道这处崖洞难过,倘若灭了崖洞的仙灵蝠王,其后所谓险关对我家水哥而言,不过是如履平地。”窦木高闻言大笑道:“不吹你会死么?我问你,你们既然知道这里有什么......仙灵鸟蝠王,何不早说出来,却来这吹牛皮?”袁四姑娘淡淡道:“我家水哥当年逃出药王谷,便是吃了这蝠王畜生的亏,而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嘿嘿,你们等着瞧好吧!”
窦木高不依不饶讽刺道:“原来你们拖后再行是让我们在前面送死,若是灭了这鸟蝠王,你们便从从容容现身出来,若我们死在这洞中,你们便轻轻松松脚底抹油!”
李玄见沙漫天已给袁驭风、金劳克、窦木高、何闲独、杜春、沙漫天六人被蝙蝠咬破的伤口包扎好,便微笑道:“既然如此,就请二位相助,让咱们入了药王谷吧!”
袁四姑娘冷冷笑道:“相助倒可以,但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李玄道:“请讲。”袁四姑娘道:“割下南宫真师的首级给我。”李玄一怔,他没想到袁四姑娘会有这么个要求。要知,他早已看不惯药王谷的行径,甚至还萌生过彻底铲除药王谷的心,若不是凌珑被风行雨捉走、害死父亲的丁苍穹逃入药王谷,他或许不会近期进入药王谷。此行是为了救出凌珑、捉住害死父亲的丁苍穹,至于能不能杀死南宫真师,他倒还没有把握。倘若现在答应了袁四姑娘,那就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他看了看金劳克、窦木高、何闲独三人,见他们正紧紧地看着自己,猛然想起这三人也与药王谷有仇,此次随自己进攻药王谷,若不杀了南宫真师,怕也说不过去。
但药王谷南宫真师恶名天下,莫说杀了他,在没有进入或进入了药王谷后能否见到这个人,还是未知数。但行走江湖,有些事确实容不得思量。既然已下决心进入药王谷,与之交锋必是难免。我因何有些迟疑了?难道因自己没有胆量没有把握而产生了畏惧么?
人无远虑不由近忧。李玄暗暗思索进入药王谷后该怎么办。
袁四姑娘见李玄不语,不由喋喋笑道:“你小子倘若不敢保证,就是骗了这几位来帮助你救人,而你呢,这种骗人的行径正是令人不齿的欺骗手段,我说的对不对?”
李玄道:“不用你说,我也要杀了南宫真师,铲平药王谷,替天行道,但此人诡异非常,就算我答应你,也不敢保一定能成功,更何况我的朋友还在他们手中,若是惹急了他们,或有性命之虞。待我想想,先救朋友及杀了丁苍穹,还是先去找南宫真师。”
袁四姑娘还要冷言相激,一语不发的金水道:“只要入了南宫......只要你答应入了药王谷......南宫真师,我带你去找到他......”李玄听他说话顺序虽然有些颠倒,但已隐含十足把握能够快速找到南宫真师,登时豪气万丈,道:“只要咱们大伙儿入了药王谷,你告诉我南宫真师的藏身所在,我必会不惜性命,将他的首级摘下来。”
金劳克诸人哈哈大笑赞道:“少侠真性情。只要你肯全力出手,手刃南宫真师,此行即使咱们死了也值当。”言毕,上前拉着金水的手道:“金兄,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诸人前行一百余丈,出了崖洞洞口,见眼前果然有一道深不见底宽约三十几丈的悬崖。浮云如棉,层层叠叠,将两边悬崖连接起来,看上去像一大片灰白色的牧场,甚是壮观。阳光在云之上,肆无忌惮的照射下来,落在身上,竟没有一丝温暖,反而冰冷得很。原来这里虽然有光无风,但却冷入骨髓,让人有深入冰底之感。
金水似乎并不着急,到了洞口盘膝坐了下来,仰望着天,口中喃喃不止。李玄不知他口中念叨什么,但他既然说自己有办法过了这道迷蒙惊险的悬崖,必不会食言。
就在诸人心思各异,疑虑丛生之际,突见灰白色的云层动了起来,翻翻滚滚着往上飘去,眨眼间,不但把太阳遮住,而且开始电闪雷鸣起来。轰隆隆的雷声伴着烁烁电光在崖谷间飘荡回旋,震得诸人耳膜生疼。不知多久,雨声渐渐小了起来,乌云亦变得青灰,空气更加寒冷。
李玄看得吃惊,见金水依旧不摇不动,心下虽然疑惑,却仍耐着性子看他用什么法子渡过崖谷。太阳已在青灰色的云上慢慢向西倾斜,没过多久,已有小半身子隐藏到了高山后面。高崖坠入巨大的阴影里,风时急时缓,像阴曹地府吹出的鬼气,阴森冰冷。
金水呆呆地盯着天空,似在等待着。
何闲独着急起来,喃喃道:“他娘的,我们在等什么......总不会这么干瞅着到明天天亮吧?”袁四姑娘看上去虽然不着急,其实心里也如热锅的蚂蚁。她轻声问金水:“水哥,时间还没有到吗?”
金水喃喃道:“等冰桥......快了,快了......快听,已经起风了。”何闲独叹道:“我他妈的早就听见风声了,难道我听得风声与你听得风声不一样!你等什么?”
李玄看着金水,问道:“冰桥是什么桥?”金水呲牙笑笑,道:“冰桥就是结成冰的桥呗......你看到悬崖间飘荡的藤条了么......”李玄定睛一看,果然见青灰色云里隐约有上百根藤条被风吹的悠荡起来,指了指道:“是那些悠荡的藤条么?”
金水点点头道:“有风,不悠荡便已经好了。”正说话间,风不知为何陡然大起来。
风起之初,崖间便开始飘起零星雪花,风越来越大,雪花也越来多,到后来飞舞的雪花已占据了两崖间整个空间,不住地上下舞动,横飞斜走,茫茫滚滚来来回回。
此风此景,即使在莽莽北国也极少看得见。
何闲独靠在崖壁上,不住地咒骂着鬼天气,一会儿风一会儿雨,这般时候又下起雪!李玄见他骂得起劲,也不理睬,只微笑着看龙飞凤舞的雪景,正看得入神,却听呼呼的风中不住传来‘咔咔’的声音。
站在李玄身侧的金劳克也听见了,变了脸色,抬头看看模糊不清的崖顶,喃喃道:“这是石崩之音么,山崖不会塌下来吧?”正说着,风更加狂急起来,掠过山崖,吹得诸人几乎站立不稳,好在他们下盘功夫相当稳健,一时间互相扯着手才安稳许多。
风说来就来,雪说停就停。太阳落下了山,云散雾也开了,月亮不知何时从东天冒了出来,挂在崖顶,像是贴在窗上的剪纸般,一动不动放着光,照在两崖之间,亮晶晶一片。
金水兴奋地站起来,指着两崖之间落满月光亮晶晶的一片道:“快看啊!这就是冰桥......这就是冰桥啊......哈哈......好久出现一次的冰桥真让我们赶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