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淡淡一笑,简单的将弘真掌门诸人如何找到阿莹、姚子空及其他帮派的英雄,又如何分开,前来找寻李玄的过程说了一遍。李玄听闻救出阿莹与姚子空的过程竟如此顺利,抚掌大笑道:“阿莹妹子和姚兄长吉人天相,能平安脱险当真令人欣喜。”
阿莹此次被陆然和宇文火都捉住,尽管遭受磨难,性格却更加坚韧。她见李玄神采奕奕,比离开老庙村时还要精神,欢喜问道:“李家哥哥在这作甚?大树下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怎么痴痴呆呆的......哎呀......这位好像短刀门杨谦杨英雄啊!”
李玄听阿莹不假思索的称呼自己‘李家哥哥’,知她必是与凌珑交了心,成了好朋友,不再责怪自己,高兴笑道:“我跟踪他们到了这里!”说着,指着神使简冲道:“这人是药王谷的三神使之一,唤作简冲。大树下这些人是被他和其他两个神使用‘唤名勾魂’大法异术捉来的。”顿了顿又道:“他们痴痴呆呆的正因中了邪术。”
凌珑闻听到‘唤名勾魂’大法四个字,激灵一下,问道:“原来世上真有这门诡异奸邪的异术!”她上前仔细将三十几人检视了一遍,缓缓道:“从这些人的神态与脉象来看,被人施法至少已有两个时辰......玄哥,药王谷的人为何要捉住他们?”
李玄沉声道:“药王谷要将他们做成阴阳武士。”凌珑闻言,冷哼一声,气愤道:“药王谷当真奸邪,如此灭绝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待我看看,能否解了这种邪术。”
竹叶子见凌珑上前仔细查验短刀门杨谦诸人,忙掩着鼻子道:“姐姐难道不怕这些人臭么?其实你不用费心思找什么方法,只需在这个神使简冲身上搜寻解药就行啦。”
凌珑摇了摇头道:“哪有如此简单。这些人之所以如行尸走肉,皆因被异术咒语控制了。若是知道这可恶的神使简冲行使异术时,念的咒语或用的法器是什么就好了。”
李玄闻言眼睛一亮,道:“你这一句话还真提醒了我。嗯,我知道他们行使异术时是用的什么法器。”说着伸手从简冲怀中摸出那柄铜铃,道:“使得便是这个铜铃!”
凌珑大喜,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看,叹道:“这是西域天鬼峰上独有的一种怪石所制。”竹叶子奇道:“石头能制成铃铛?”凌珑点点头道:“西域天鬼峰神秘无比,所产之物更是诡异,而这种石头便是其中之一!该用什么法子解了异术咒语呢?”
阿莹与姚子空、竹叶子见她闭目冥思,不敢打扰,皆静默不语。李玄搔了搔头道:“凌姑娘,那个段神使离开时说过,若两个时辰后,不给他们灌上行尸药水,不但极难镇住他们,而且还会出乱子。该不会是到了两个时辰,此异术咒语会自解吧?”
凌珑摇了摇头,缓缓道:“所谓极难镇住,是指他们会失去控制,发疯癫狂起来。若我估计的没错,‘行尸药水’该是麻痹镇静类的药水,给他们服用,或与解除咒语无关。”
李玄喃喃道:“待我问问这个大神使简冲。”
凌珑抬手阻止道:“不用问了,他或只知道如何施法,并不一定知道解除咒语的口诀。”
李玄闻言,看了看卧倒在地已不能动弹的神使简冲,见他正满脸诧异惊奇地看着凌珑,眼神中尽是敬佩之色,已知凌珑所言不虚。阿莹见凌珑冥思苦想,也替她着急,正欲安慰几句,却听姚子空道:“凌珑姑娘,我有一个法子,不知是否行得通?”
凌珑奇道:“什么法子?”
姚子空道:“让这位简冲神使将咒语念出来,你听听,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破解之法。”
凌珑点点头,恍然道:“这确实是个法子。唉,我满脑子只想着如何破解咒语,怎么就没想到先听听是什么样的咒语呢!”竹叶子听凌珑夸赞姚子空,便如自己受了奖赏,脸上放光,赞叹道:“姚大哥聪明,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姚子空见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赞美之情,不由脸色通红,连连摇着手道:“竹叶子对我过誉了。”
李玄见竹叶子看着姚子空的眼神,满是崇敬与欢喜,与阿莹对望一眼,彼此笑而不语。
神使简冲虽被点了哑穴,但耳朵却好使,知凌珑要听自己念出的咒语,心下道:“这咒语是大谷主所创,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破解。哼,即使告诉这小丫头又有何妨。”
他心中想着,见李玄已挥手给自己解了哑穴,也不等李玄诸人逼问,便口中郎朗念念道:“西山落日处,天鬼问老子,神界九重三,因何有泪滴?老子取己血,笑当胭脂涂,遥指青牛铃,归兴千里可!若须知其解,复言心魔咒。哈哈哈哈,这便是让他们丧失意志的咒语。”
李玄诸人听完,非但不明其意,且还感觉这咒语云里雾里,齐声道:“这是咒语?定是你胡乱编造来搪塞我们。”神使简冲冷冷笑道:“你们解不了便说解不了,何必找我晦气。”
凌珑听了咒语,反复念叨,突然眼睛一亮,喜道:“咒语没错!我想,必有法子解开。”李玄诸人闻言齐声道:“你可以解开咒语?”凌珑喜滋滋地点了点头道:“至少可以试一试。”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巧的银刀,在自己中指上轻轻一挑,将沁出的鲜血均匀涂抹在铜铃上,而后又让竹叶子和阿莹二人依此做了一遍,这才对李玄诸人道:“你们看看,这个铜铃是不是有了变化?”李玄诸人看去,见原本黄澄澄铜铃被涂上凌珑、阿莹、竹叶子的指血后,不但变得鲜红无比,而且隐隐有一行字显现出来。凌珑笑意盈盈地看着铜铃,喃喃道:“药王谷主南宫真师果然是个匪夷所思的奇才。他竟敢将解咒之语藏在咒语中。”李玄不解问道:“藏在咒语中?”凌珑点了点头道:“你仔细想想简冲适才所念咒语每一句的最后一字。”
李玄喃喃道:“处,子,三,滴,血,涂,铃,可,解,咒!哈,解咒之语果然是藏在咒语中。”
阿莹也兴奋道:“处子三滴血,涂铃可解咒!南宫真师果然狡诈,真是越意想不到之处越藏有玄机。”李玄道:“凌珑姑娘,既然铃铛涂满了血,可又该怎样利用它解除咒语?”
凌珑轻轻一笑,道:“你看这行字。”诸人循言看去,见血红铃铛上隐约出现的字早已清晰起来。李玄惊奇不已,轻声念道:“摇动铃铛,以名为引,念咒几遍,必可解咒......念咒?难道将‘唤名勾魂’咒语念几遍?”凌珑道:“正是如此。”李玄道:“为何如此肯定?”凌珑道:“咒语中不是说了么‘若须知其解,复言心魔咒’。”
李玄恍然,抚掌笑道:“好个聪明绝顶的凌珑姑娘啊!”
凌珑抿嘴一笑,叹道:“我即使聪明绝顶,也只不过是凌珑姑娘啊!”李玄闻言一怔,不知她话中何意。阿莹却淡淡一笑,心下明白,凌珑这是在感叹李玄开口闭口‘姑娘’二字,虽有尊敬之意,其实却无半分男女之情。如此想着,不由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被李玄称呼‘阿莹’或‘阿莹妹子’呢!她站在李玄身侧,见他英俊的面容被篝火映红,好似涂了一层蓬勃光芒,火光跳跃闪烁时,其气质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神使简冲听凌珑分析的入情入理,惊得张大嘴巴,难以合拢。
凌珑手持铃铛,按照适才分析的方法,果然将附在短刀门主杨谦身上的唤名勾魂咒语解除了。
而后她又依法解了知道名字的几个人,其中虽然有些不知道名字,但因姚子空久历江湖,识人众多,经过仔细辨认,也都一一解开。李玄见杨谦诸人身中的唤名勾魂咒语虽解,却虚脱的好似大病一场,便安排阿莹和姚子空、竹叶子留在这里,以便照顾。
阿莹虽然满心不乐意,但知自己受了伤,倘若跟随李玄去解救十二连环钱庄的人,亦担心会帮了倒忙,勉强答应后,又与李玄约定,无论如何都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在老庙村不见不散。临别时,将缚在背后的神舞兵刃取了下来,放在李玄手中,道:“那天你将此剑交给我,我担心有闪失,便将它卷在薄被中,捆在旋风神驹马鞍上。
陆然和宇文火都突袭老庙村,捉走了我和姚大哥,却没有带走在外撒野的旋风、流火两匹神驹。直到凌珑姐姐和弘真老道救下我们,旋风和流火两匹神驹也找到我们,我才松了口气。如今,你带上这柄宝剑吧,若遇险难,或会用上这柄无坚不摧的利器。”
竹叶子听李玄要自己和阿莹、姚子空及短刀门主杨谦等人押着神使简冲先回老庙村,噘着嘴,喃喃道:“早知道你又让我们走这么多的路,先前就不该让飞翼鹏鸟自去玩耍。”
凌珑带上血红的铃铛,与李玄循着段、林神使消失的方向追寻。
冬夜虽然漫长,但总有天明之时,而当温暖的太阳缓缓升起来时,二人足下不停,已经不知向前、左、右方向奔出多少里,终于在一片密林的尽头听到了极不寻常的呼吸声。
二人放缓脚步,展开轻功向发出呼吸之处潜伏过去。
李玄到了近处,与凌珑闪身躲在一株高大的杨树后,向场内望去。只见站在场边,背对他们的是十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而在场上为首的是个约莫五十几岁的麻衣老者。
场上气氛凝重,似能听见松针落地、风吹发丝之音。这场恶战还未开始,还是恶战已结束了?
李玄见场上那个五十几岁的老者身穿红衣,白眉大眼,头上缠着红布带,神态威严,与身穿白、黄衣衫,头缠白、黄布带的段神使、林神使盘膝端坐着。三人面沉如水,双目微闭,手中各持着一柄黄澄澄铃铛,呈犄角之阵势,已将场中七八个人围住了。
而场中被老者三人以犄角之势围住的七八个形貌装束各异的人,此时正背对着背,瞪着眼睛,一副满脸紧张、严阵以待的架势,牢牢地将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保护在身后。
李玄与凌珑二人见了场上诸人,不由面面相觑,差点惊呼出来。因为场上那七八个形貌装束各异的人并非十二连环钱庄的人,竟是早先与李玄一起上山,后与凌珑一起救出阿莹、姚子空的龙虎教教主蓝济安、飞剑派掌门人楚南笙、岭南豪族乔世庭、罗汉门门主徐散谷、伏牛山禅意洞洞主吕逸衣、武当山宿鸟洞派孟华年、太行山老龙岭疯子帮帮主裴柳星七人,而更让二人惊奇的是,被蓝济安诸人保护在身后的年轻人,正是陆然和宇文火都费尽心机、四处搜寻而不得的二公子李世民。
难道李世民又想凭借幻影之类的神法来迷惑别人?
李玄见李世民被困在场中,尽管面色苍白,却神色淡淡,背负着双手,丝毫看不出惊惧之意。他正疑惑李世民为何会被药王谷的人围住,却听蓝济安冷冷朗声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闻名江湖的药王谷神监傅离荒、大神使段纯、二神使林观和药监万鸣桐、大药使齐鸿、三药使司空门会同时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僻之地!”
岭南豪族乔世庭,虽然年岁已高,但火爆脾气不改。他听蓝济安言语不温不火,甚至有点太客气,冷哼一声道:“蓝兄弟,这些江湖不齿之人不必客气。他们不声不响在此埋伏,除了要为非作歹,难道还会做好事么?哼,傅离荒,人家都说你神鬼难测,一身本领可与百年老鬼比高低。哈哈,如今咱们撞见了,你千万别客气!”
神监傅离荒闻言,双目依旧微闭,沉吟片时,莫名其妙道:“齐鸿,告诉万药监,他们身后有贵客来了,合该转身迎接一下。”大药使齐鸿闻言,脸色不由一变,转过头,望向李玄和凌珑藏身的大树,阴森森的喝道:“鬼鬼祟祟,还不现身出来?”
李玄没想到自己和凌珑喘息未定,便被神监傅离荒发现。他暗暗吃惊,但镇定异常,伸手拉住凌珑的手,缓缓走出来,没有理会诸人惊诧的眼神,反而对李世民朗声笑道:“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李世民见李玄与凌珑同时现身,毫不惊讶,似乎眼前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故意叹息道:“为什么每次我被别人包围,你总会及时出现?是老天刻意安排,还是你我生来有缘?”李玄见李世民神色语声,确是其人,而且还与自己调侃,忍不住大笑道:“该是老天安排的缘分!”
大药使齐鸿身侧一个矮胖老者见李玄施施然现身,先是吃了一惊,而后面带喜色对身侧的齐鸿和司空门比划几下。齐鸿脸现惊异,喃喃道:“原来竟是这个小子在鬼浪河杀死了寂寞老弟。”他见李玄面对己方十几个人,毫无惧色,且还与李世民侃侃而谈,向前跨了一步,冷冷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你小子不费功夫啊!嘿嘿,傅神监,这小子就交给我们了,你们三位只管放手拿下李世民吧!”
神监傅离荒闻言,淡淡道:“我该如何,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哼,早先听说万药监差点被一个毛头小子要了老命,最后不得不凭借从我这里偷学的‘隐身大法’才勉强脱了身!嘿嘿,眼前这小子可不简单啊!交给你们的话,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哑巴老者药监万鸣桐虽然不会说话,但却能从神监傅离荒说话的口型里读懂他的意思。他闻言脸色一变,眸中寒光闪烁,狠狠地盯着傅离荒,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啊吧啊吧’连连比划,意思是若非有大谷主的命令,一定不会饶恕侮辱自己的人。
李玄见药监和神监貌合神离,不由暗喜,哈哈笑道:“二位就别争了。在下既不适合做药罐子,更不适合做阴阳武士。或许只适合做个屠猪宰狗、惩恶扬善的愣小子。”
李世民闻言大笑道:“屠猪宰狗,比喻恰当。但你不是个愣小子,你是一个侠客,惩恶扬善的侠客。”蓝济安诸人抚掌赞道:“公子说得好。李少侠确实是个非凡侠客,因为陆然之死是最好的证明。”神监傅离荒闻听陆然竟死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脸颊一抖,张开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玄一番,喃喃道:“是你杀死了陆然?”李玄点了点头,笑道:“阁下认识陆然?”神监傅离荒微微迟疑道:“我何止认识他,二十年前还曾与他在黄河龙啸口岸畔交过手。嘿嘿,你能杀了他,可见你有惊人本领。来来,到近前让老夫看看击败陆然的年轻人,是什么模样。”
凌珑闻言,拽了拽李玄的衣角,低声道:“玄哥莫靠近过去,此人诡异,有非常手段!”
李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觉脑际莫名其妙眩晕起来。他大感奇怪,深吸一口气,暗道:“我怎么了?难道体内仍有未克化的宝源内息!不对啊,知悔禅师曾说过,我修成了空相洗髓神功后,宝源之伤便已成了过去,但为何我突然有眩晕感觉?”(未完待续)